孔裕辰雙眼迸出希冀,表情誇張的說:“你終於出宮了,真是太好了。”
芷染不解的眨着眼,嘀咕:“我不過是入宮一趟,這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若是沒事,孔裕辰一早就守在這裡,不是太奇怪了嗎?
孔裕辰面有難色的說:“其實我有一事想求,想讓你幫幫忙。”
芷染輕笑的睨着孔裕脣,道:“什麼求不求的!當年在安平縣的時候,你幫我的還少嗎?不說其他,就連林益東也是你推薦給我的,若是沒有你的推薦,如今我哪能這麼輕鬆啊!”
孔裕辰笑得有些靦腆,秀氣的說:“當年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還說來幹什麼。”
芷染揚脣淺笑,也沒有點破。
當年若不是幸得孔裕辰和鄒娘子的幫助,她們家也沒有第一桶金,後續沒有孔裕辰幫着招聘人手,她們家也不可能發展得這麼快。
雖然芷染不提,但心裡還是挺感激孔裕辰當年多次伸出的援手。
“其實這次我主要是爲了孔文雋的事情來求你的,你看看有沒有辦法,若是沒有就算了。”孔裕辰不習慣求人。
他慣了什麼事情都靠自己,倒不是覺得求人低人一等,而是求人時,即怕難爲了別人,又怕被人拒絕。
索性他便不求人,凡人自己來。
不過這次,對方不是他們惹得起的,無奈之下,只能求到芷染這裡來。
“孔文雋?他怎麼了?你倒是說清楚啊!”芷染翻了翻白眼,暗道:這孔裕辰是不是太客套了一些。
孔裕辰尷尬的說:“前天我們入了應天學院,當天下午,堂弟就和一些人發生了口角,然後被人關進了牢裡。”
“牢裡?”芷染瞪大了眼,小臉上有些怒容的問:“你們與誰發生了口角,怎麼發生的口角,爲什麼被關進了牢裡,趕緊上馬,我們邊走邊說。”
芷染提着裙襬直接上了馬,又招手孔裕辰上來。
倆人進了馬車,芷染說:“我先回家一趟,把東西都送回去,跟我娘報一個平安,然後再去牢裡看孔文雋,你現在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好!”孔裕辰輕輕的應了一聲,卻是沒了下文。
芷染焦急的等着,不解的問:“然後呢?你倒是說清楚啊!”
不把事情告訴她,她如何奔走救人啊!
“就是和一個叫謝子炎的少年發生了嘴角,然後他家裡可能是有權有勢吧!就把孔文雋弄進了牢裡!”
孔裕辰也沒有說清楚,芷染卻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
“謝子炎,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名字!他爹是幹什麼的啊?你們怎麼會發生口角?”
孔裕辰擰着眉說,“他爹是府尹,所以他一聲令下,就把人直接關了進去,至今還沒有回來。”
“府尹啊!”芷染擰着眉,心裡默默吐槽的想着,這官也不大嘛!
她這些天在宮裡接觸的都是皇上皇后貴妃這樣的人物,突然聽到府尹,一個正三品的官員。
芷染還真心覺得沒有什麼可怕的。
“行!雖然府尹,我不認識!但我上門去要一個人,想來,他們也不會不賣面子,應該沒有什麼大誤會吧!不過是口角罷了。”芷染歪着腦袋,自說自語。
她卻是突然看着孔裕辰,沒好氣的說:“你倒是把事情告訴我啊!到底爲什麼發生口角啊!這樣遮遮掩掩幹什麼?難道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芷染語氣不自覺的加重。
孔裕辰猶豫了一下,面有難堪的說:“謝子炎就是罵了堂弟幾句,堂弟性子急躁,你也是知道的!他哽不下這口氣,就和謝子炎打了起來。”
芷染皺了眉,倒是接受這說辭。
孔裕辰在安平縣是縣令公子,土生土長的土霸王,一向橫習慣了的,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到了這裡來,受不得人家說幾句,與人發生口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行!沒大事就好,我們一會兒過去。”
“好!也不急這一時三刻的,你先忙!”芷染答應了幫忙,孔裕辰心裡就鬆了一口氣,也不催着她。
孔文雋昨天已經關了一天,他上下走了不少關係後門,卻是連人都沒有見到。
孔裕辰到底是小地方來的人,就算家族同宗在帝都有人,也不過是一些小人物,因此認識的人,還沒有一個是府尹之上的。
爲着孔裕辰這事,叔父家責備聲音不斷。
孔裕辰也能明白他們的處境,畢竟都只是生意人,若是因此得罪了府尹,在帝都根本就混不下去。
爲此,他默默的想着,是否該搬離叔父家,免得連累了人。
芷染回家,唐家馬上就人聲沸騰,熱鬧起來了。
沒出門留在家裡人,一個個都洋溢着熱情的笑容,迎了上來。
“小姐,你再不回來,我們就該思念成疾了!”繡兒上前,接過芷染手裡的包袱,玩笑似的說道。
芷染瞅了她一眼,笑罵:“就你貧嘴!”
錦兒接過芷染手裡的另一個包袱說:“這可不是貧嘴!是真心話呢!我也是這樣想的。”
芷染懶得和她們鬥嘴,一路往裡走問:“我娘她們呢?”
“夫人和老夫人在後院正屋裡說話呢!師父說小姐只待三天就會回來了,估摸着也就是今兒,她們一早就起來了,在屋裡等你呢!”繡兒嘴皮子利索的迴應。
並且先一步走在前面,替芷染引路。
芷染回眸對孔裕辰說道:“你先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過來。”
“錦兒,你就留在這裡陪孔公子,好好款待,知道嗎?”芷染又拿過錦兒手裡的包袱,說道。
錦兒噘了噘嘴,明顯更願意跟在芷染的身邊侍候。
芷染腳步輕快的與繡兒倆人入了後院,直奔了正屋,就見老夫人和唐氏在閒聊,看到她進屋,立即揚起笑容迎接。
“染兒回來啦!”老夫人慈愛的看着芷染。
芷染上前摟住老夫人的胳膊,撒嬌道:“祖母啊!人家說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這話果然是真的!人家不過是三日沒見祖母,就想得不得了了,你看看,染兒是不是瘦了。”
芷染一席話,哄得老夫人眉眼笑開。
她樂不可吱的看着芷染,捏了捏她的小臉頰說:“哎喲,我的染兒這麼想祖母啊!可這小臉,怎麼還胖了呢!”
芷染嘟高了脣說:“不可能!”
她側目望向帶笑的唐氏問:“娘,我是不是瘦了。”
唐氏微噌了芷染一眼說:“想你祖母都想瘦了,可見是沒有想孃的!”
老夫人樂得歡的說:“染兒啊!你娘這是吃醋了呢!”
芷染小臉兒滿是笑意,露出一口貝齒,將手中的包袱打開說:“現在你們是搶着我!我把二姐讓我帶出回來的東西拿出來,你們肯定就要忘了我的!”
唐氏立即一臉關心的問:“語煙這孩子在宮裡還好嗎?吃住都還好嗎?沒人爲難她吧?瘦了嗎?”
芷染一雙明眸睨着唐氏,微噘着脣說:“娘,你這是偏心噢!我幾天沒有回來,你都不關心我吃住好不好,有沒有爲難我。”
唐氏眼一橫,說:“你這鬼精靈!娘問你話,還不好好說。”
老夫人在一邊答腔,“你娘這是許久沒見煙兒了,心裡擔憂呢!”
芷染收起玩笑的嘴臉,看了一眼屋裡的人,這才認真的說道:“二姐沒什麼事,就是這幾天可能累了一些!皇后中蠱了,二姐一直在牀邊侍候着呢!”
老夫人和唐氏都嚇得面色一驚,她們只聽白雲飛說芷染在宮裡替人看診,但沒說這麼嚴重。
“皇后娘娘如今可好了?有人害皇后,語煙跟在她身邊安全嗎?會不會被連累啊?”唐氏說到底,關心的只有自家女兒。
芷染搖了搖首說:“不會的!而且二姐是跟在太后身邊的!這幾天在皇后身邊侍候也是爲了表達孝心。”
唐氏擰着眉,擔憂的說:“宮裡終是一個是非之地。”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語煙又何嘗不知道呢!只是她終愛的男子在皇宮,就算皇宮是吃人的猛獸,語煙也會入的。
老夫人卻是滿臉深沉的問:“可是有懷疑的人?”
她這些天,並沒有聽到宮裡有什麼動靜,顯然是沒有動手,因此老夫人才只問是不是有懷疑的人。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皇后娘娘一副有十足自信的樣子,想是有眉目了吧?我畢竟不是皇后的親信,她也不可能跟我多說什麼的!再者,皇后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自然也不可能是一個簡單平凡的女子,相信她有辦法自保的。”芷染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怕老夫人她們擔憂才這樣說。
“也是……”老夫人一聲,屋裡靜了下來。
芷染左右各看了一眼,銀鈴的笑聲響起,她說:“你們這麼擔心做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再者,我二姐還沒和太子真成親了,將來還是有退路的,再者,你們就不看看二姐給你們帶了什麼,這可是她的一片心意啊!”
語煙讓芷染帶出來的東西,都是太后皇后賞的一些首飾及珍奇的玩物。
唐氏哭笑不得的看着這些,說:“這孩子真是的,自己在宮裡,不多留着一些裝扮自己,都送出來給我們做什麼。”
老夫人這年紀,早就用不到這些了,不過卻依然十分開心的說:“這是煙兒的一片心思!她是一個有心的孩子。”
“這倒是!”唐氏眯了眯眼笑了起來。
芷染又拿了另一個包袱給唐氏說:“娘,這是櫻子做給果子她們的,待會兒你替我交給櫻子娘啊!我還要出門一趟呢!”
唐氏接過包袱,卻是和老夫人齊聲說道:“怎麼纔回來,又要出去。”
芷染便跟她們說了孔文雋的事情,唐氏聽了後也沒有話說。
老夫人卻是不知道這人是誰,因此追問說:“這孔文雋是什麼人?染兒和他的關係很好嗎?”
芷染怕老夫人誤會了,便說了孔裕辰當年幫了她們家不少忙的事情,一切鎖事挑了幾件說。
老夫人立即說:“既然當初是幫過你們的,現在我們自然是要回報他們的。”
芷染點了點首說:“我也是這意思!再者,不過是和府尹公子吵了幾句嘴,算不得大事!去疏通疏通,人應該就能放出來了。”
老夫人嗔了芷染一眼說:“這種事情,哪用得着你自己跑一趟!到底是千金小姐,這種複雜的地方就不要去了!讓人通知你爹,派人過去說一聲就是了。”
芷染皺着一張小包子臉,討好的看着老夫人說:“祖母,你就讓我自己去處理唄!”
老夫人戳着芷染的額頭,笑罵說:“你這傻丫頭!再怎麼氣你爹,但該利用的時候,也不該手軟啊!”
芷染誇張的捧着臉說:“哇!祖母,你好機智啊!”
“好了好了!快讓人通知你爹去!”老夫人笑着拍了芷染一下。
芷染卻是站直了身子說:“沒事的!這事我自己去處理就好!總是我的朋友,我也盡一份心力,若是府尹不給我面子,我再通知他吧!”
老夫人見芷染一臉堅決,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她只道:“嗯!你要小心一點!別是給人欺負了,這些人都有點攀高踩低,該拿捏的就拿捏。”
芷染笑盈盈的說:“知道知道,我的身份很高貴的,我不會讓人看低的!”
“去吧去吧!”老夫人鬆了口,芷染立即就跑了出去。
她帶着繡兒一路出了後院,行色匆匆的樣子,邊走邊問:“林大哥去哪裡了,你知道嗎?”
“林大哥應該在聚寶盆裡督工,我們要去叫林大哥一起嗎?”繡兒歪着腦袋,看着芷染問。
芷染想了一下,便搖了搖腦袋說:“算了!不用了,就我們自己去!對了,剛纔我跟我娘還有祖母說的一些話,你就不要傻傻的告訴了別人,特別是關係皇后的事情。”
繡兒幽怨的瞅着芷染,問:“小姐,難道在你心裡,我是這麼蠢的一個人嗎?”
芷染輕笑一聲,不好意思承認,她真是這樣覺得的!
到了正院大堂裡,就見小月和錦兒倆人陪着孔裕辰在聊天。
她剛走進去,孔裕辰就站起了身子,笑臉相迎。
“都忙完了嗎?”
芷染笑着頷首,“嗯!都好了,我們走吧!”
“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吧!”錦兒立即上前,跟在芷染的身邊。
剛纔她問過孔裕辰了,雖然孔裕辰說得比較模凌兩可,但也知道他是有事要讓芷染幫忙。
小月在家裡閒得無聊,也附和的說:“小姐,我也去!”
讓錦兒去還無所謂,可是小月,芷染記得小月好像對孔文雋有意思,皺了下眉說:“錦兒跟着去就行了,小月就留在家裡吧!”
小月小臉微沉,顯現出不高興。
芷染卻是不理,帶着錦繡姐妹倆和孔裕辰就出了唐家。
四人直奔府尹大門。
芷染其實也沒有上過衙門,並不知道上衙門有什麼規矩,但她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
直接找了看守牢門的衙役,讓錦兒遞了十兩銀子。
錦兒小臉滿是盈盈笑意的望着衙役說:“這位大哥,我們想見一見孔文雋,麻煩你行一個方便。”
衙役看到這麼多銀子,當即眼都亮了,裝模作樣的接過銀子,往袖子裡一塞,趾高氣昂的說:“看一眼就馬上出來,這個犯人膽敢打我們公子,是我們公子親自押進來的,可不容有閃失。”
芷染皺着眉,沒有說什麼。
四人走進牢裡,就感覺一股潮溼的黴味迎面撲到,難聞的拿起帕子掩住鼻子。
“孔公子?”錦繡姐妹倆邊看,邊小聲叫着。
牢房裡倒是不少人擡起一張張污濁難堪的臉,卻沒有一人是孔文雋。
“難道關在最裡面?”繡兒自說自語,跟着一路往前面走。
芷染卻是突然停下了步子,望向右邊,一身染血的白衣男子,男子臉深深的趴在草堆裡,看不清楚樣子。
便白衣紅血十分的搶眼,讓芷染生生側目。
“怎麼了?”孔裕辰不解的問着,順着芷染的目光看了過去,過了兩秒他才大驚的叫了起來。
“文雋,這是文雋!”
孔裕辰一下就撲到了門柱子上面,對着背朝她們的染血男子,大聲叫道:“堂弟,堂弟。”
芷染目光一緊,上前問:“你確定這是孔文雋嗎?”
“錯不了的!堂弟戴的發冠,我認識!”孔裕辰激動的拍着門板。
芷染卻是一下就拉住了他,說:“你讓開。”
孔裕辰臉上激動的神色未減,退開幾步!
他只見芷染上前,拿着門鎖輕輕一扯,重重的鐵鏈就寸寸斷開,大門也被她一腳踢開。
芷染最先一個進了牢房,蹲下身子,撥開男子臉上的黑髮一看,當即低咒了一聲,“混蛋!”
這被打得血跡斑斑的男子竟然還真的是孔文雋。
“是孔公子嗎?”錦繡姐妹倆臉色有些發白,緊張的看着芷染問。
芷染點了點腦袋,沉着一張怒容說:“是他!”
孔裕辰蹲在孔文雋的身邊,看他一身白色衣褲被染得血紅,雙手在空中顫抖,卻不知道該碰他哪裡。
芷染當即先替孔文雋把了脈,這才鬆了一口氣,臉色緩和了一些說:“沒事!還有氣,不過他的傷口已經感染了,我們得應該把他帶回去接受治療。”
孔裕辰急忙應道:“我揹着他,我們出去!”
“好!”芷染幫着孔裕辰扶起了孔文雋。
孔文雋好在是已經昏迷了,倒不知道疼痛,不然就他這樣一身傷,被人這樣拖着背起來,不疼死他纔怪。
芷染拿了一顆藥丸先餵給孔文雋服了下去,能適當減輕他身上的灼燙的感覺,讓傷口沒這麼折騰人。
芷染她們三人在孔文雋的背後護着,孔裕辰在前面揹着。
走到牢房門口,繡兒有些緊張的說:“衙役會讓我們走嗎?”
“他敢留我們嗎?”芷染眼中浮起暴戾。
來到大門口,衙役一看到她們把孔文雋也背了出來,立即攔住說:“大膽,竟然敢劫獄。”
芷染閃身一步,站在了幾人的前面,冷眸看着面前的兩個衙役說:“你們最好給我滾遠一點!我不想髒了手,大動殺戮。”
“你這小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氣啊!”衙役神色暴怒,揮起手中的棍子就朝着芷染的腦袋打下來。
嚇得錦繡姐妹倆肝膽俱裂,大聲叫道:“小姐……”
芷染一臉冷笑,擡手一扯,就將棍子拿了過來,反手直接一下打在了衙役的腦袋上。
衙役一下就懵了,身子旋轉了幾個圈,躺在地上還沒有回過神,芷染卻是一隻小腳狠狠的踩在衙役的胸上。
厲聲責問:“說,是誰動的手傷了他。”
衙役捂着胸口,推着芷染的小腳,只覺得嘴裡一陣腥甜,濃濃的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
芷染卻在早一步,擡腳朝衙役踢了過去,踢得他在地上滾了數步,趴在地上,連嘔了幾口鮮血,這才昏了過去。
芷染厲眼掃了過去,一步一步走向被錦繡姐妹倆打倒在地的衙役,只見他望了一眼同伴的身影,當即嚇得哭喪了一張臉。
倒退後爬的說:“女俠饒命啊!小的什麼也不知道啊!小的昨天休息,根本就不在!也不是小的動的手啊!”
芷染止步在衙役面前,臨高居下的問:“說,誰動的手!”
衙役眼睛有些虛的左右瞄着,卻是道:“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
芷染擡起了腳就直接踹到了衙役的胸口上,若是連這麼簡單的謊言,她都看不出來,她也就不用活了。
“說!再敢有所隱藏,我就一腳踢爆你的腦袋。”
衙役嚇得連滾帶爬的哭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說,我說,是公子,是公子親自動的手!”
芷染眼神一眯,滿目凌厲。
“謝子炎!”
衙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真是公子動的手,跟我們沒有關係,嗚……求女俠高擡貴手,放我們一條活路吧!”
芷染冷眸瞥向地上的衙役,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一條螻蟻一樣。
孔文雋是孔裕辰的堂弟,他的憤怒比芷染的更盛,不過眼下,他更擔心孔文雋的傷痕,唯恐再拖下去,會有生命危險。
“芷染,我們先去醫館吧!這些事,我們晚一點再說!現在救活堂弟纔是最重要的。”
芷染頷首,她也沒有爛殺無辜的習慣,冷冷的瞥了一眼衙役,嚇得衙役後背生出一層冷汗,直到目睹他們離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氣剛落下,又想到公子送來的囚犯被人劫走了,當即瞪大了眼,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匆匆的往外面邊跑邊叫:“不好了,有人劫獄了,不好了,有人劫獄了。”
這間牢房裡,本來關的就是一些小偷小摸的賊人,平常監管的人就不多,更何況這會兒正午。
正是偷懶的時候,不然的話,牢房看守的衙役也絕不可能只有兩人。
孔裕辰揹着滿身染血的孔文雋出了府尹,十分招搖的走在大街上,他們這副樣子自然不可能回叔父家裡。
而且孔文雋也要馬上就醫才行,他便問道:“是去哪裡?”
芷染立即答腔說:“去唐家醫館!”
孔裕辰應着,倒是知道芷染有一間唐家醫館,不過還沒來得及去看在哪裡,這會兒第一次去,倒沒想到是這種情況。
孔裕辰揹着孔文雋一路跟着芷染進了醫館,路上行人紛紛側目,好奇的嘀咕打量:“哎喲,嚇死了人,這人怕是死了的吧!”
“你才死了呢!”繡兒脾氣急,不滿的朝着路人吼了回去。
他們一行,一進醫館,益北一眼就看到了唐芷染,嚇得立即自櫃檯後跳了出來,“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你沒事吧?”
芷染搖了搖首說:“我沒事!快點帶我們進去,是孔文雋出了事!”
“是他!”益北眉眼一跳,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當即緊張的將人引入了內堂。
正逢現在沒有病人,元大夫正在打嗑睡,這一下就把他的嗑睡全都嚇醒了,驚嚇的說:“這出了什麼事啊!怎麼傷得這麼重。”
芷染一看,立即說:“元大夫,你快跟我進來。”
“誒,來了,東家!”
元大夫步履匆匆的進了屋,看到牀上的少年時,立即一陣倒抽氣說:“造孽呢!這麼好看的少年,怎麼就弄得這般樣子了。”
孔文雋確實長相不俗,不過現在芷染沒空給元大夫解釋什麼,替孔文雋把了脈,就已經對元大夫說:“元大夫,他身上的傷口有些發炎,一定要馬上清理,我一個姑娘家也不便做這些!這事就交給你了。”
“這瓶藥,待他傷口清理乾淨了,就塗在傷口處,我現在去給他熬藥。”芷染細細交待了元大夫,又將藥遞了元大夫。
她這纔對孔裕辰說:“你就在這裡照顧孔文雋,我有事出去一下!”
孔裕辰匆匆應下,一直擔憂落在孔文雋身上的眉眼,稍稍錯開看了一眼芷染,卻見她一臉的戾氣,當即擔憂的追問:“你出去,去哪裡?”
芷染壓下心間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說:“我能去哪裡,自然是去給孔文雋熬藥!”
孔裕辰有些狐疑,卻仍然是相信她的說:“好!你去熬藥!你千萬不要衝動,知道嗎?”
“我明白的,我做事有分寸!”芷染淺笑一聲,走了出去。
踏出門口,芷染一張臉就已經陰沉了下來,走到前廳裡,寫了一張方子,就交給了益北說:“去抓藥,然後讓小童熬了端給孔文雋喝下。”
醫館裡請了幾個學童,熬藥這種事情,自然不用芷染親自動手。
益北接過藥方,回身就讓藥童去抓藥了,卻見芷染要離開,當即有些擔憂的攔下她問:“小姐,這是打算去哪裡呢?”
芷染冷眸微擡說:“我出去走走。”
益北見芷染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心裡也有些發毛,他說:“小姐,不要衝動,衝動解釋不了事情的。”
芷染冷笑一聲,反問:“難道你知道我打算怎麼做嗎?”
益北額角微有汗意的猜測,“難道小姐不是打算去替孔文雋報仇嗎?”
“嗯哼!”芷染一聲冷哼,不應也不反駁。
益北又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看小姐這樣子,倒像是要去殺人了一樣!”
芷染深吸了一口氣,壓不住心中的怒火,說:“我確實想去殺人!”
雖然她是不愛孔文雋,但一個認識了幾年的朋友,且一直圍在她的身邊轉,突然見他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她能冷靜得下來才奇怪。
她又不是冷血怪物,在朋友被人欺負到這一步了,還能默不吭聲。
“小姐,衝動是魔鬼啊!您忘了上次當衆削人嘴脣的事情,影響多大啊!全是負面的消息,這次我們不要這樣直白了,有什麼背地裡處理可好?”益北擔憂的抹了抹額間的密汗。
上次的事情,雖然結果有些出乎人意料,但是過程,還是驚動了一回。
益北攔着芷染,是不想芷染再落得一個衆矢之的。
有些事情,能夠私下處置的,又何必落人口實呢!
芷染想了想,冷靜下來說:“好!”
她會退步,倒不是惜了名聲,怕惹事,而是不想像上次一樣,慕相和默之跟在她的屁股後面,幫她擦屁股。
“小姐,你歇歇,我去給你泡杯茶來!”益北鬆了一口氣,對錦繡姐妹倆使了使眼色,說:“你們在這裡陪着小姐,知道嗎?”
錦繡姐妹倆其實也不願意芷染爲了這事,連累了自己的名聲,畢竟若是小姐這般直接打過去,到時候肯定又是流言滿天飛。
她們忙應了下來,“知道,知道!”
益北轉身,錦繡姐妹倆就勸說:“不氣不氣!小姐不要氣啊!等晚一點,我們叫上白師父一起,再去收拾他們。”
芷染勾了一下脣,卻是笑不出來。
想到孔文雋的樣子,她心裡略有些難過。
他一直是一個陽光的少年,雖然纏她纏得有些煩人,但不可否認,孔文雋陽光愛笑,給人帶有一種正能量的感覺。
剛纔猛的一眼,看他死氣沉沉的陷入昏迷中,心都嚇得縮了一下。
“來人,把這裡圍起來!”唐家醫館門口,突然涌出大批官兵,將醫館門前堵得水泄不通。
芷染眉眼一皺,繡兒立即機靈的說:“小姐,我去看看。”
她幾步的跑到了大門口,一看是被大批官兵圍住了,當下不淡定的回眸叫了起來,“小姐,不好了!官差來了。”
芷染‘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嬌言怒道:“好啊!我沒找他的麻煩,他竟然還敢找上門,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小姐,不要衝動,不要衝動!”錦兒在一邊勸着。
芷染卻是厲眼一眼,斥道:“人家都欺負到我們的頭上來了!再不反抗的話,只會顯得我們軟弱。”
錦兒被噎了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益北端着一壺碗出來,邊笑邊說:“小姐,醫館裡也沒有備什麼好茶,你就將就着喝啊!”
他將茶壺放在桌上,不解的往門口望了兩眼,說:“怎麼這麼熱鬧?”
錦兒使着眼色說:“官兵來了!”
“啊,官兵來了?”益北大吃一驚的上前,往門口一站,看到官兵直接堵了醫館大門,當即不高興的責問:“各位官爺,不知道你們這樣堵着我醫館大門是什麼意思?”
“大膽!快點把人逃犯交出來,否則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衙役在門口大聲吼道。
芷染慢悠悠的起身,一身戾氣往門口一站,冷眸對斥,“不客氣,你倒說說看,怎麼個不客氣法。”
“唐芷染!哈哈,你的狗被我打了,怎麼着,你現在是想替他報仇嗎?”官差中,突然走出一道人影。
芷染一看,卻是想起了這人是誰。
不即皺起眉問:“你就是謝子炎?”
謝子炎滿目腥紅,憤恨的說:“怎麼,打斷了老子的腿,想就這麼算了嗎?”
芷染默默的望向他的腿,冷冷的說道:“怪只怪我當日太過仁慈。”
謝子炎不自然的倒退一步,被芷染嗜血的眼神嚇到了,腿有些發軟。
他看了一圈,他帶來的官兵,而且想着這次又是捉拿劫獄的逃犯,當卻腰板挺直了對斥。
“哼!你少在這裡說大話,有什麼話還是留在衙門裡說吧!”
芷染掃了一眼,發現謝子炎竟然還帶了弓箭手來,這裡裡外外,加起來只怕也是有近五十人的。
“你會爲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芷染咬牙切齒的說道,眼神微眯,已經到了憤怒的邊緣。
“哈哈哈哈……”謝子炎暢快的大笑出聲,問:“你是在說你的狗吧!愚不可及,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竟然還妄想替你出頭。”
芷染眉眼一凝,厲聲質問:“你什麼意思?”
謝子炎怔了一下,卻是笑得更歡快了。
他說:“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被折磨吧!看在你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
“他是代你受的!你對付不了你,我還對付不了他嗎?他算一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在老子的面前大小聲!老子捏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芷染心一下就沸騰起來了,她木訥的轉身,看着站在遠處幾步,一臉隱晦不明的孔裕辰問:“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孔裕辰嘴脣微張,卻不知道該如何說!
只道:“這跟你沒什麼關係,就是堂弟他自己也太沖動了。”
“衝動?”芷染挑了挑眉,譏笑說:“是啊!他是衝動,但不是傻的!”
這帝都裡,隨便一個人走出來,身份都是不容小窺的,芷染就不相信孔文雋不懂這個道理。
就算他不算,他上帝都之前,孔大人也定是敦敦教誨過的。
難怪之前問孔裕辰,他總是左右而言它,怎麼也不肯說出原因,原來真相是這樣。
一切的因果都是爲了她。
短短的一瞬間,芷染理清了緣由,再讓她壓下這把火已無可能,她冷冷的走出醫館,看着站在官差中間的謝子炎說道:“你知道嗎?我這人很護短。”
“而且,我不是一個好人!”
“上一次,我一時手軟,沒有廢了你的腿,我現在很後悔,你說,我該怎麼辦?”
謝子炎腿肚子顫了一下,想到這麼久來,一直躺在牀上,哪兒都不能去的痛苦,當即就有些懼意了。
但想着這麼多人,他難道還怪一個弱女子嗎?
當即就大聲責問:“你現在立即把人犯交出來,乖乖的跟我去一趟衙門,否則的話,休怪我心狠手辣。”
“我要是不交呢!”芷染慵懶的擡着冷眸問道。
謝子炎眼一眯,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若是不交,就不要怪我了!弓箭手,準備!”
大街之上,醫館門前,一羣官兵手拿弓箭瞄準了芷染。
芷染一身白衣勝雪,淡定從容的面對生死。
她看眼前這一幕,就像在玩鬧一樣,躲得遠遠偷看的百姓,無不爲她捏了一把冷汗,而她卻還輕輕的笑了起來。
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頭,格外的清楚,她說:“這是你自掘墳墓,與人無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