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 農家醫女073、發放月例
芷染開始正經的跟着李大夫學習毒術,用李大夫的話說,他在使毒這方面只能算是門外漢,但對付一般人卻是綽綽有餘。
等芷染真學起了來,才知道什麼叫做門外漢,也幸好李大夫是門外漢,若是門內的高手,指不定多逆天。
這日午後,芷染在李大夫的密室時,正聽着李大夫說各種毒藥的特性,可是聽了半晌也沒聽到有一種毒,會讓人手腕連脈博都探不出來。
芷染想了想纔開口問:“師父,有沒有一種毒,會讓中毒的人全無脈息?”
李大夫隨口敷衍道:“全無脈息不就是死了嗎?”
芷染撇了撇脣,說:“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手腕沒有脈博,但是頸間還是有的。”
李大夫這才擡眼,認真的看着芷染問:“你怎麼想到問這些?”
芷染聳聳肩,隨性的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
她自然不可能說出這人是誰,默之不承認他的身份,自有他的用意,雖然不知道默之在玩什麼把戲,但芷染還是尊重他,不拆穿他。
“這個我倒不清楚,我所瞭解的毒,都是自你師叔處得知的。”李大夫淡淡的說完,目光又落到他手中的藥材上面,繼續向芷染解釋每一道藥的特性。
芷染皺了皺眉,有些不滿。
竟然是連師父都沒有聽過的毒藥,想必是十分厲害的,也不知道默之怎麼染上的。
“若是有這種毒,師叔能解嗎?”芷染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大夫手中動作驟然一僵,神色複雜的切的看了眼芷染,涼涼的說:“我不知道。”
他和師弟有近十年沒有見面了,師弟如今的修爲如何,他也不知情。
“不過,至今還沒碰到你師叔不懂的毒。”出師這麼久,還沒有什麼毒是能難得師弟他的。
“噢……”芷染感興趣的揚了揚眉,追問:“他人在哪裡,師父知道嗎?”
李大夫停了手裡的動作,奇怪的看着芷染。
“你今天是怎麼樣?你身邊有人中了這樣的毒?”
“沒有,我們這種小村,怎麼會有人中這樣的毒,我就是好奇,想知道罷了。”芷染不敢再多問了。
李大夫有些質疑的看着芷灑,挑了挑眉說:“若是真有這樣的人,你就帶來讓爲師瞧瞧,說不定爲師有辦法。”
芷染拒絕上當,仍舊不鬆口的說:“我不過隨便說說罷了。”
怕師父多問,芷染又忙問:“對了,師父你知道哪裡有武師請嗎?我想請武師回來教胡家兄弟武功。”
李大夫挑高了眉,笑問:“怎麼,你還打算讓他們學武?你到底想把他們培養成什麼樣的人才啊!聽說,你還打算教她們醫術?”
芷染憨笑的揉了揉鼻子,也沒有反應,只是說道:“這不是看着都有用,所以都讓他們學一下嘛,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李大夫挑高了眉,也不拆穿。
突然間,一雙手探了過來,在芷染的身上摸了摸。
芷染神色有些古怪,主要歸於現代網絡太發達,什麼消息都傳得沸沸揚揚,所以對李大夫這麼親密的身體接觸,芷染心裡還是很抗拒的。
不過他自然知道師父不可能是有戀童癖的變態。
只聽師父說:“身子骨倒是不錯,適合練武,不過這年紀有些過了。”
芷染眼神一亮,“師父你會武功?”
李大夫似笑非笑的睨視着芷染,“你覺得呢?”
芷染彎腰討好了說:“肯定會,師父這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有你不會的。”
李大夫即不承認,也不否認,反而回答芷染之前的問題,“聽說隔壁縣裡有間鏢行,到他們那兒問問,看有沒有願意來當武師。”
“師父怎麼知道的?”芷染奇怪的看着他。
李大夫擡手作勢要敲打芷染,“爲師走南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芷染啞然笑道,想到師父偶爾會出診,可能是途中看到的吧!
“爲師教你一套口決,你要記住了,然後每日回去後,照着口決練。”李大夫突然說起。
芷染木訥的點了點腦袋,看着李大夫嘴一張一合,聽着他說話,怎麼覺得這套口決有些奇怪呢?
“師父,這是什麼口決啊?”
“反正爲師不會害你就是!”李大夫難得起了玩心,像頑皮的孩子一樣,故意吊着芷染的胃口就是不告訴她。
芷染默揹着,覺得這是一套吐氣吸納的口決,眼神閃了閃,有了笑意。
當晚,她就按師父的說法,練了這套口決,打坐時間較長,引來一家人圍觀。
最後芷染還是推託說:“坐着想些事情。”
就這樣才瞞了過去。
饒是如此,語煙還不滿的說:“怪嚇人的,還以爲你入魔了呢。”
芷染橫了一眼語煙,沒與她辯。
翌日一早和益東說了請鏢師來當武師的事情,益東雖然贊同,但卻沒把握的說:“這種鏢師多不會願意來當私人武師吧!畢竟和護衛差不多的,鏢師總是自由一些,而且待遇也好一些。”
芷染攏了攏眉,倒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種說法。
“你知道鏢局的位置嗎?”
“知是知道,不過從這裡過去要兩個時辰,路程有些遠。”益東如此說道。
芷染心中默想了一下,兩個時辰就是四個小時差不多就是整個上午的時間了,確實挺遠的。
路上若是沒耽誤,又請人順利的話,一天來回剛好,若是中間隨便遇上一點事情,可能就要在隔壁縣裡過夜了,畢竟趕夜路不安全。
“明天店裡有事情嗎?”芷染擡眼問話。
益東張嘴笑說:“倒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說好了過兩日就讓益北他們去青河縣了,這幾日都在抓他們的學習進度。”
“青河縣的鋪子不能總空着,他們早一點過去,也早一點能將鋪子建立起來。”
芷染瞭然的頷首,不過還是決定了明天去隔壁縣。
“今晚你就出一些題目給他們明天做,晚上回來了再檢查,我們就帶上胡鬆去鏢局。”
對於芷染的說話,益東從來不會反對,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回到家裡,芷染就把她要請鏢師回來的事情,和唐氏說了,唐氏對這事是贊同的,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只是不忘提點:“早去早回。”
“娘,我曉得的!”唐氏淺笑應對。
用晚餐的時候,秀蘭神色複雜,滿腔心事的模樣。
芷染看了她幾眼,見她心不在焉,又不打算說的模樣,便忍不住先問了出口。
“二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秀蘭驚得擡眼,神色有些慌亂的搖了搖首,不自然的說:“哪能有什麼事啊!”
芷染不信任的看着秀蘭,秀蘭尷尬的捧着碗低垂了腦袋,扒着一碗白米飯。
瑤瑤用公筷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到秀蘭面前的小碟子上,並說:“娘,吃菜。”
她們爲了適應唐家,和唐家坐在一桌用餐,自然是遵循唐家的規矩來。
剛開始她們覺得有些麻煩,時日久了,倒覺得這樣挺好的,最重要的是顯得乾淨衛生。
芷染看着瑤瑤沉靜的眸子,挑眉詢問。
瑤瑤目光一閃,看了一眼秀蘭,又看了一眼芷染,芷染會意的沒再多問,而是等吃完飯後,和瑤瑤到了另一間屋後,才說起這事。
“你娘是怎麼回事?”芷染開門見山的問道。
秀蘭她們母女在這家裡已經住了一段時間了,秀蘭性子內向靦腆,瑤瑤早熟懂事,芷染早就將她們當做親人看待了。
現在秀蘭情緒不對,明顯有事,她自然會關心一二。
“今日下午姥姥過來找過我娘。”瑤瑤眼神微黯。
瑤瑤口中的姥姥就是蔡老孃。
芷染眸色不善,眉峰不自覺的皺了起來,滿臉嫌惡的說:“她又來找你娘做什麼?不是不認識她這女兒了嗎?”
“可能是看我們現在住在姐姐家裡,覺得我們發達了吧!”瑤瑤眸中閃過一抹自嘲,有着與她年紀不符的成熟。
看着頗讓人心疼。
芷染牽起瑤瑤的手,重重的捏了一下,拉回她的思緒,笑盈盈的看着她說:“好了,不要想太多了,再大的事情,還有我這當姐姐的呢!你呀!整天思慮這麼重,都快趕上小老太婆了。”
瑤瑤怔了一下,脣角微微彎起,笑容還未到達眼底,就收斂去了。
“姥姥找娘要銀子。”瑤瑤輕聲說話,擔憂的眸子卻是看了芷染幾眼。
芷染倒不驚奇,蔡老孃找上來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銀子。
雖然各種藉口可能會不一樣,但目的肯定都是相同的。
芷染好奇蔡老孃在這樣對待秀蘭後,怎麼還有面對找她,問道:“阿嬤有沒有說爲什麼?”
“見姥姥時,娘沒讓我在邊上,我還是偷聽的,聽得不太清楚,但知道是爲了小姨。”瑤瑤眸中一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空洞的大眼浸滿了悲傷。
“鳳嬌?”芷染想到她目前要用銀子的地方除了嫁人,還真沒有其他。
不免詫異的輕呼,“小姑她有對象了?要嫁人了?”
“嗯!和姥姥談完後,娘有回來說過,小姨要嫁人了,姥姥讓娘準備五百兩銀子,說是要讓小姨風光大嫁。”瑤瑤撇了撇脣,臉上難得浮現起孩童該有的模樣。
但不過也就是一眨眼間的事情,又換上一副老成的模樣。
芷染算是明白了瑤瑤眼中的悲傷爲何了,不是爲了她自己,而是替她娘覺得可悲。
同樣都是蔡老孃的女兒,但兩者之間的距離卻是天差地別。
芷染倒是知道,以蔡老孃的性格,若是得到了這五百兩,必定不會全部當做嫁妝陪嫁給鳳嬌,但總也不會像對待秀蘭這樣絕情。
“你想怎麼樣?”芷染揉了揉瑤瑤的腦袋,滿目憐憫。
瑤瑤小小年紀,一身戾氣的說:“我能怎麼樣,別說是五百兩,就是五兩我們家也是拿不出來的。”
芷染看不得瑤瑤這憤世嫉俗的模樣,沒好氣的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後腦勺上。
厲聲訓斥道:“說什麼渾話呢!怎麼說也是我唐芷染的妹妹,唐家的表小姐,怎麼會連五百兩都沒有!”
瑤瑤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眼中迅速盛滿晶瑩。
忍着淚花在眼眶中打轉,爲了不讓眼淚劃落,瑤瑤高仰起腦袋,一雙眼用力的睜着,就怕眼眸一眨,脆弱的淚珠奪眶而出。
自從被爹趕出來,又被姥姥厭惡後,她就已經學會了不再流淚,她知道流淚並不能解決什麼,只是讓可憐的自己顯得更可卑而已。
“在這等着!”芷染沉臉斥責。
她回身就從屋裡拿了一千兩銀子出來,塞到了瑤瑤的手裡,並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厲聲道:“把銀子收好,這銀子是給你零花的,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不準自卑不準難過,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就不叫一個事,從現在起,你腰板給我挺直了,你也不看看你是誰的妹妹,你這副模樣,打的可是我的臉面,你知道嗎?”
瑤瑤下意識的拒絕,可被芷染大罵一通,一張臉脹得通紅。
別看她只有五歲,但該懂的事情,她全都不懂,就是不該懂的事情,她也知道了不少。
這一千兩銀子,都足夠她們娘倆安穩的過一生了,而芷染卻說是給她們的零花錢。
這事說來還是芷染思慮不周,沒有想到這裡!
雖說現在秀蘭在布衣坊幫忙,和希瑜一樣,只負責在家裡製做衣服就好,並不用到店鋪裡去。
但總也是在替唐家做事的,可是芷染覺得以她們的關係,總不至於像長工一樣發工錢,這樣平白就有點看低秀蘭母女的意思。
在芷染一直沒想到要怎麼做的時候,這事也就一直沒提,再加上現在事情多,芷染也忘了這一事。
今日還是瑤瑤這樣一說,她才驚覺。
在瑤瑤她們的心裡,不管在唐家過得如何,吃得多飽,穿得多暖,她們內心總是自卑的。
所以芷染纔想到給她們一千兩銀子,讓她們安心也讓她們寬心。
她不擔心瑤瑤心性變壞,這孩子自小過得不如意,嚐盡了人間冷暖,比一般人更重情。
芷染強硬的態度嚇到了瑤瑤,她不敢不收,一千兩銀子就像滾燙的開水一樣,被她揣在上裡。
惴惴不安的回了屋,把銀子送到了秀蘭的面前。
這邊,芷染也是一副沉鎖黛眉的思緒樣。
她邁着沉重的步子到了唐氏的房間,希瑜和恩恩也在她房間裡面。
“娘,我有事和你說。”芷染突然發現,這家裡雖然有銀子了,但是銀子都在她的手裡,家裡吃穿都不缺,所以今日不是瑤瑤提起,她倒是沒想過,好像這麼久的日子裡來,家裡還從來沒人開口跟她提過銀子的事情。
“怎麼了,瞧你嚴肅的模樣。”唐氏看着問話。
她見芷染神色有異,連手邊的繡活也停了下來。
芷染將剛纔她與瑤瑤的對話告訴了唐氏,又說了她給瑤瑤一千兩銀子的事情。
芷染的銀子,唐氏從來不過問,都是她掙來的,唐氏本來就是由着她花的,這一次更是花在秀蘭母女身上,唐氏更加不會說什麼。
她還道:“難怪秀蘭今晚有些奇怪。”
芷染嘆息說:“她們就是思慮太重了。”
希瑜眼神微涼,少了平日時刻掛在臉上的一抹和熙笑容。
她淡淡的說:“寄人籬下的日子,難免小心翼翼。”
唐氏心疼的摸了摸希瑜的秀髮,希瑜擡眼看着唐氏時,眼中有了盈盈笑意,安撫着說:“娘,我沒事的!”
芷染目光閃了閃,側目看着希瑜。
幾姐弟她年紀最大,對過往的記憶也是最深的,從天之嬌女到農家之女的變化,她的感受更差。
而她剛纔說的,應該是她初來劉家村,在蔡老孃她們手下過日子時的心態吧!
原本她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平窮百姓,轉眼間竟然成了主宰她們生活大權的人,她心情的轉變應該比瑤瑤更強烈吧?
不過,芷染很慶幸,她們有一個很剛烈堅強的孃親,再加上希瑜的性子天性溫柔,纔不至於扭曲。
至於語煙,在她來後,語煙已經好了許多,特別是有了心儀的對象之後,人隨之也柔和了不少。
只有在提起帝都,說到他們爹和害她們落魄的人時,纔會表現出心裡陰暗的一面,但總歸,一切都還是好的。
“你小姑成親,我們也表示一下吧?”唐氏看着芷染,語氣並不確定,一副商量的口吻。
芷染目光微晃,苦笑說:“娘怎麼說自然是怎麼做的,家裡的銀子藏在什麼位置,你們都是知道的!雖然在銀櫃上下了藥,但解藥我也是給了你們的,事先服一顆就可以了,要用銀子買什麼幹什麼直接拿就是了,一家人,這些不用跟我說。”
唐氏脣角笑意加深,她說:“這不是怕你不喜歡她們,不樂意嗎?”
“怎麼會!娘高興就好。”這事,她在聽瑤瑤說起時,就知道是這麼一個結局。
唐氏外剛內柔,心裡總是惦記着劉三的一份恩情,總想着還這一份情。
現在蔡老孃她們只是要幾百兩銀子罷了,她們如今有,唐氏自然不會吝嗇。
芷染想了想,提議說:“娘,不然你也給我們幾姐妹月例吧?”
“嗯?”唐氏詫異,不明白芷染怎麼突然有這想法。
芷染擰了眉說:“也是剛纔瑤妹妹和我說鳳嬌的事情,我才反應過來。之前雖然看秀蘭在替大姐幹活,但一直沒提給她工錢的事情,就是不想傷人,讓她覺得低人一等,是在我家打工的,但現在想來,她們淨身出戶,身上什麼也沒有,吃穿自是不愁了,但這到了花銀子的時候,卻是一文錢也拿不出來,總歸是不好的,所以我想着,家裡就統一由娘發月例吧,看多少合適,娘說一個數。”
唐氏聽後,也贊同的說:“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她想了想,當即與芷染和希瑜商量,“你們姐妹眼下也用不到什麼銀子,就給你們一人一兩銀子一月如何?”
希瑜和芷染肯定是沒有意見的,一起說話,“娘說了算。”
她其實花銀子的地方也不多,多是店鋪裡的事情。
“芷染用銀子,娘就不限制了,你不比兩個姐姐,這麼多店鋪要打理,錢財調配方面肯定很頻繁,也管不過來。”唐氏接口說道。
芷染也想到了這裡,不過唐氏先說出來了。
她眯了眯眼,笑得親近的對唐氏說:“不過娘還是要給我月例的,可不許偏心。”
唐氏戳着芷染的額頭,笑罵:“你這丫頭,給來給去還不是你賺的銀子。”
芷染瞪着眼,氣呼呼的說:“這可不一樣,娘給的銀子就是香些的!”
“你就哄娘吧!”唐氏打趣的笑罵,眉眼卻全是笑意,一臉欣慰的模樣。
希瑜嗔了一眼芷染,故意笑話她,“你現在可是實打實的富人了,還在乎娘這一兩二兩的,娘,我覺得你把小妹的月例還是給我吧!”
“少來!”芷染不滿的哼哼。
“現在你和二姐的鋪子都建立起來了,以後每個月的盈利,我都會交給娘,各人的產業,收益各人得,用三個不同的錢櫃裝起來,幾個月後,你們也都是富人了。”
“照你們這樣說,娘最窮咯。”唐氏眉眼帶笑的瞅着兩個女兒。
希瑜和芷染立即湊上前表態,“哪能啊!娘是最富有的人,因爲娘有我們三個人的財產。”
唐氏在她們臉上摸了一下,才笑容滿面的說:“娘是天下最富有的人,但並不是因爲財產多,而是有你們四個寶貝。”
芷染眯了眯眼,笑得舒心。
她眸子一動,落到靜坐在希瑜和唐氏中間的恩恩,上前兩步蹲在他的面前,與他目光對視,笑問:“恩恩反正你也花不到月例,以後你的銀子就都歸我管了,我會替你好好存着,以後給你娶媳婦的。”
恩恩平靜的目光微微起了波瀾,對芷染對視一眼,他抿了抿脣,突然擡眼看向唐氏說:“我保管。”
唐氏眨了眨眼,半晌沒回過神。
倒是芷染知道恩恩的事情,他明明就比一般人更加聰穎更加難能可貴,但卻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封閉自己。
不過在她的面前,這小弟倒是挺心疼她的,爲了她,一次兩次的在她面前露出身手。
“好啊!你這小財迷,談到銀子才肯張口是吧?”芷染一手揪着恩恩的嘴脣,並他臉扯得都變了形。
唐氏見這架勢,纔回過神,立即拍掉芷染的手,寶貝的把恩恩抱入了懷,就差滿口心肝寶貝的叫着了。
芷染看着吃味,和希瑜說:“娘可真偏心。”
希瑜捂嘴竊笑,打趣的說:“你若是能憋住一年不說話,一年後突然開口,娘也會這樣對你的。”
芷染想到這場景,一張臉都綠了,一年不說話,她的嘴巴都會臭了的。
屋裡正和樂融融的時候,秀蘭一臉羞愧欲死的表情拉着瑤瑤進屋了。
秀蘭對瑤瑤也是一向呵護,第一次看她這樣粗魯的對待恩恩,芷染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瑤瑤微紅的眼眶。
“二姑,你這是怎麼了?”芷染上前一步,就將瑤瑤拉到了她的身邊。
目光在瑤瑤身上打量了一下,注意到瑤瑤手掌紅腫得厲害,明顯被打過,一雙通紅的小手捏着銀票,悶頭悶腦的往芷染面前一遞。
芷染瞬間明白出了什麼事,挑了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秀蘭,卻看秀蘭神色複雜,卻是滿目心疼的望着瑤瑤。
她嘆息一聲,也收斂了原本要說的話,轉而溫和的對秀蘭說:“二姑,你幹什麼打瑤妹妹,這銀票是我給她的,你打她做什麼,有什麼你來問我啊!”
秀蘭臉色通紅,晶瑩的眼眸靜靜晃動,聲音有些沙啞的說:“你知道是瑤瑤這孩子來和你說了銀子的事情,所以你才……”
芷染打斷秀蘭的話,也不管禮不禮物。
她沉聲問:“二姑,在你眼前我算什麼?我兩個姐姐一個弟弟算什麼?我娘算什麼?”
秀蘭懵了,眼眶還有些溼的看着芷染,訥訥的說:“你們是我侄子侄女,你娘是我弟妹啊。”
“在二姑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啊?”芷染挑眉,厲聲質問。
“自、自然!”秀蘭有些慌的回話。
住在這裡這麼久,芷染她們一家,一向都是待她溫和的,第一次以這種神色對她說話。
“芷染,好好說話,你嚇到你二姑了。”唐氏瞥了眼芷染,雖然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但卻不贊同芷染用這種神色和口氣與秀蘭說話。
秀蘭怎麼說也是長輩。
芷染神色一斂,撇了撇脣,不再厲言相向,反而有些委屈的哼了哼鼻子說:“娘不要只說我,也要說說二姑,我做侄子的孝敬她一點銀子,你竟然還不收,更何況這銀子我還是給瑤妹妹的,她竟然不分青紅皁白就打了我妹妹。”
“打了瑤妹妹,二姑不心疼,我還心疼了,誰的妹妹誰心疼!”芷染沒好氣的拿過瑤瑤手裡的銀子。
回身就塞到秀蘭的手裡,並威脅的說:“這銀子你要是拿了,我們就還是好親戚,你若是不拿,我就不認你這二姑了。”
秀蘭哭笑不得,心裡卻是暖了起來。
“你這孩子,有你這樣說話的嗎?”唐氏僞怒訓斥了芷染一句。
纔對秀蘭低語:“一家子計較這些做什麼,而且芷染這丫頭有的是銀子,你甭和她客氣,她小小年紀這麼努力的掙銀子,你當是爲了什麼,還不就是想讓我們日子過得好些,她想孝敬你這姑娘,讓你身邊有些零花,看中自己想買的能買,想穿的能穿,想吃的能吃,她一片孝心,你這樣拒絕,她難免傷心,你也別怪她說話這麼衝。”
秀蘭哪裡會怪她,心裡感激都來不及,她知道這是唐氏一家,拐了彎的想讓她收下銀子。
唐氏怕秀蘭過不去心裡的坎,還說:“瑤瑤這丫頭,我們看着長大,將來她出嫁,我們總會備齊嫁妝,只是你這當孃的,就真的一點東西也不留給她?”
秀蘭怔了怔,她明顯沒有想得這麼遠,目前的生活已經是她不敢想的了,吃得好住得好穿得也好,她哪裡還敢期盼這麼多。
不過被唐氏這樣一說,她心又擰起來了,看着站在芷染身後,嬌小而堅強的女兒,眼眶就紅了起來。
“瑤瑤,娘……”
“沒事,娘,我不疼的!”瑤瑤乖巧的對秀蘭露出笑容,一雙小手藏到身後,怕秀蘭看到再心疼。
瑤瑤的乖巧扯得芷染的心都疼了,瞪了一眼秀蘭說:“反正你若是不想當我二姑了,你就拒絕好了,我現在要帶妹妹去上藥了,哼……”
芷染說着,就拉着瑤瑤的胳膊走了,看她手紅腫,都不敢牽她。
瑤瑤卻是不放心秀蘭,一步三回頭。
芷染悄聲說:“沒事,我娘會搞定你孃的,你先跟我去上藥,你這手紅腫得厲害,若不上藥,要疼上幾日。”
“姐,我沒事的,我不疼!”瑤瑤眼眶溼潤,小嘴中倔強不示弱。
“好,是姐姐我心疼,姐姐看着這不順眼,就當是爲了姐姐去上藥好嗎?”芷染帶着瑤瑤去了師父家上藥。
她家裡倒是有藥,不過卻多是傷藥,沒有這種消紅腫的藥。
芷染她們走後,唐氏就勸着秀蘭把銀票收下了,並說了以後家裡給月例的制度。
秀蘭雖然覺得這銀子她拿得極不妥,但是卻沒好意思再拂她們的好意,脹紅了臉說:“這銀子我就收下了,以後你們若要用就再跟我說。”
唐氏橫眼瞪秀蘭,“幸好芷染丫頭不在這裡,不然聽到你這話,她得多傷心啊!你這是咒她生意失敗啊!”
秀蘭嚇得捂住嘴,不敢再說了。
她知道芷染開了許多家店子,也知道這都是瞞着蔡老孃一家的,所以蔡老孃找她時,她隻字沒提這些。
翌日,芷染就和益東帶着胡鬆去了隔壁縣。
一路上胡鬆知道此行是爲了替他找師父拜師學武,興致都很高昂,平日裡語不多的他,此時就像小鳥一樣,一張嘴吱吱喳喳不停。
“小姐,你說他們會不會不願意教我啊?”
芷染瞥了他一眼,閉眼說:“給的銀子多,自然就願意。”
沒一會兒,胡鬆又問:“若是他們一定不肯怎麼辦?我聽人家說,學武要從小學起,長大了骨頭就硬了,就過了學武的最佳時期。”
芷染再次睜眼,瞪着胡鬆說:“用銀子砸到他們肯爲止!你學不成,不是不家胡勁麼。”
胡鬆神色一僵,臉上瞬間失了顏色。
他吱唔着說:“我也想學!”
芷染沒好氣的說:“你再不閉嘴,我以後就什麼都不讓你學了,專門讓你管種田。”
益東在前面駕着馬車,聽到裡面的聲動,無聲的笑了笑。
芷染就是這樣,喜歡嚇唬人。
“松子,要不要出來坐坐,林叔教你駕馬車,總比將來種田強。”
芷染嘴角微勾,維持閉目養神的動作沒動。
胡鬆一臉灰敗的看了眼芷染,也不敢再吵她,偷摸的爬到了林益東的身邊,小聲的辯駁,“林叔,我也不想當馬伕啊!”
林益東跟了芷染最近,最是瞭解她的心性,知道她只是玩笑話,爲了讓胡鬆不打擾她睡覺,才故意嚇唬他。
故大笑出聲,也不怪引來芷染不快。
他說:“你這小子,就是愣頭青,小姐若不是打算讓你在這條路上發展,怎麼會特意帶你一起去,你沒聽小姐說,他們不來,就重重的砸銀子,直到他們肯來爲止,小姐這是打算在你身上花大價錢培養呢!你以後可得好好回報小姐。”
胡鬆臉色陰晴不定,一會兒喜一會兒悲。
最終,癟着嘴,有些委屈的說:“小姐沒事就愛嚇唬人。”
林益東爽朗的笑着,一路上與胡鬆說說笑笑的教他駕馬車,中途甚至還讓胡鬆實際操作了一段路程。
到了縣裡的時候,差不多快午餐時間了,芷染就提議先去用餐。
芷染每次出門,都不會委屈自己,吃穿都是撿中高檔的來。
用餐不止乾淨,好的客棧也不存在黑店的潛在危險。
不過,這是胡鬆第一次上館子用餐。
在林益東結賬的時候瞠目結舌的死盯着掌櫃,出了店他才眼睛通紅的說:“這一般紅燒獅子頭竟然賣這麼貴,不就是幾塊冬瓜做的嗎?就這價,買十隻大冬瓜都有多吧!黑,真黑……”
芷染不覺得丟人,倒是覺得有些好笑,畢竟胡鬆胡勁兩兄弟差別還挺大,胡勁年紀小,活潑可愛,胡鬆已經滿十二歲了,和希瑜是同一年的。
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家裡卻又沒事安排他做,整天比較沉悶,一副憂愁的模樣,好在學習東西倒是十分認真,用了心思。
“這就黑了,以後帶你去吃更高檔的,讓你再開開眼。”芷染故意逗他玩。
胡鬆邊擺手說:“別別別,還是把銀子留着,讓櫻子娘做給我們吃吧!我覺得櫻子娘做的菜就挺好吃的。”
“沒出息的傢伙!”芷染揶揄的嗔了一眼胡鬆,“你也學學你林叔,看他掏銀子的架勢多淡定!”
胡鬆一臉古怪的看着林益東,林益東苦着一張臉討好的對芷染笑說:“東家,你就別打趣我了,我就算心裡滴血,我也要大方着是不,我不能丟了東家的臉面啊!”
芷染捂嘴竊笑,沒再多調侃他們。
換了一個話題,一路說說笑笑,向人打聽到鏢局的位置。
鏢局不在主街,位置有些偏,位鏢局很在,門口有一對很威武的獅子,看着就覺得莊重嚴肅。
她們一進鏢局,入眼就看到寬廣的前院裡擺放了不少兵器,院裡還有許多鏢師在練功。
這入眼望去也有十幾人之多。
看親子這鏢局還挺大的,生意應該不錯,不然的話,養活這麼多人都不容易。
他們三人進院,就引得了大家的注意力。
一名看着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笑容滿面的迎了上面,“幾位是要壓鏢嗎?”
芷染看着少年,脣紅齒白,一副正太的模樣,笑盈盈的點了點腦袋。
“我想見見你們鏢局的總鏢頭。”
小正太笑眸在芷染三人身上溜了一圈,笑着問:“不知道姑娘你們想壓的鏢物是什麼,總鏢頭現在不在,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芷染不傻,進了鏢局總要先拜碼頭,跟總鏢頭打過招呼,詢得他的同意後,才撬他的牆角吧!
“沒事,我們不急,我們能不能進去等等?”芷染笑盈盈的詢問。
小正太正準備應好的時候,一聲嬌斥聲響起:“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