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用力一推,將錢袋塞到劉薔薇手裡,便徑直離開。
門口黑風正百無聊賴的打着馬蹄,周越打了個響指,黑風立刻扭頭看向他們兩人,哼哧哼哧的吐着氣息。
“黑風,黑風。”突然間,白錦甩開周越扶着自己的手,抱住了黑風的頭。
周越手裡一空,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從來不願意搭理外人的黑風竟然主動跪下前膝以迎合白錦。而白錦一言不發的將頭埋在黑風的鬢前毛髮中,雙肩不住的抖動。
“暖兒?”周越試探性上前,努力放緩了自己的聲音。
不等他觸碰到白錦,便突然聽到黑風鼻中發出一聲悶哼,全身側躺到了地上,而和他一同倒在地上的還有鮮血滿身的白錦。
“暖兒,暖兒。”周越聲音漸急,這是他第一次眼睜睜的看着白錦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倒在他眼前。他雙臂伸出,將白錦納在懷中,只覺得自己心像是突然被人揉成了一團,令他無法喘氣。
“主子!”
遠處的木丹覺得自己的手像是沒了筋骨,她似乎都拿不住手裡的軟鞭。天啊,她看到了什麼,主子一聲血的倒在地上!她的理智一點點的流逝,腦海裡一片空白。
出現在她身後的是同樣不知所措的竹葉和一臉茫然的叢書。
“主子,主子?”木丹雙膝觸地,跪在白錦面前,擔憂的呼喊着。
“血不是她的。”
周越一手把着白錦的脈搏,一邊向木丹解釋道。
木丹這才發現,果然白錦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血都是外面濺上去的。
“主子怎麼會暈過去……”竹葉跨步上前,一臉質疑的看着身上完好無損乾乾淨淨的周越。
“此時說來話長。”說着周越將白錦橫空抱起,帶上了馬車。
木丹竹葉此刻毫無疑問的緊緊跟住了周越,尤其是竹葉,滿臉上都是毫不掩飾的防備。
“別擔心,勞累過度,休息一下就醒了。”周越安頓好仍舊昏迷的白錦,跳下馬車。
“越王殿下,難道沒有什麼要向我們解釋的嗎!”竹葉手中軟劍緊握,語氣中滿是憤懣。
“竹葉!”木丹一聲喝止,拉住了氣勢洶洶的竹葉,回身頗爲平和的對着周越說道:“越王殿下恕罪,竹葉性子耿直,話不經腦,現在失態也是因爲太過擔憂主子的緣故。”
周越沒有言語
,只是兀自擺了擺手,便陷入了沉思。
爲什麼……爲什麼白錦會有如此激動的情緒以至於急火攻心而暈過去?今日她的種種表現都透露着怪異,這實在是不符合她一貫的性子。
而且看木丹和竹葉的樣子,對於此事也不過是震驚,但並不想是第一次見到一樣詫異。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越公子,”木丹抱拳行禮,“主子的性子看似沉穩大氣,但是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想來喜歡率性而爲,許多情況下甚至不會顧及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後還希望越王殿下能謹慎行之,莫要一味的應承主子。”
周越點頭,經過方纔白錦突如其來的昏厥,他以後怎麼可能還敢真的處處順着她的心意肆意妄爲,的確是要收斂收斂的。
“木丹,你家主子以前出現過這種狀況嗎?”
木丹雙眼微眯,“殿下爲何這麼問?”
“你只說有或沒有。”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周越語塞,這果然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屬下。木丹此刻說話的語氣和當日韻漿樓內白錦質問他回答他的時候像了個十足十。
不過,她這般的反應卻恰好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白錦絕不是第一次如此!
那麼問題又回來了,她是因爲什麼如此激動?總不能是看見別人生孩子的悲壯畫面被嚇到了吧……
“公子,還有一事木丹想要提醒與你。”
“說。”
“你和主子兩位公子雖說身量相差許多,但是行爲舉止還是要略微注意,不然……”
“不然什麼?”周越不解,自己一路過來沒有張揚,甚至和周圍的村民都沒有言語上的交流,就是牽着白錦和自家的黑風一起漫步,哪裡不對了?
等等!
牽着,自己是牽着白錦的手一路大搖大擺的走過來的。所以,那些村民是將他們當成……
他就說,爲何一路走過來,議論之聲便不絕於耳。
瞬間,周越的臉上滿是尷尬,他扯了扯嘴,乾笑了兩聲便慌忙的離開了木丹的視線。
是夜,在木丹等人的驚心照料下,昏睡了整整半日的白錦終於醒過來,衆人像是商量好一樣皆是決口不提今日白錦倒下之事,彷彿她只是單純的睡了個午覺,一覺醒來他們已經繼續着南下的行程。
當然,自此之後的幾日白錦便再也不能輕易離開木丹和竹葉的視線範圍了。
小半月過後,周越白錦一行人行駛官道,路經青州,建寧,建安,等城池,終於是到達了章溪。
“這裡就是章溪?”
“是,人傑地靈的章溪。從這裡走水路,不過三日便可以到達江州。”
城門口守城的侍衛側眼一看,只見一架看似簡譜但是用材精緻的馬車緩緩行駛過來。
淡淡的秋風拂過,將馬車的車簾飄起。轉眼間,便有一個身穿艾綠色金絲滾邊羅衣的少年和身姿輕盈的跳下。
他小小的伸了個懶腰,勾脣淺笑,“果然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主子,清晨更深露重的,你還是上馬車來吧。”身後,一個身量較爲挺拔的玄衣之人拱手說道。
“木丹,我這每日坐與馬車之中,好好的身子骨都要被震散了,您就行行好,讓我下來走走?”
木丹眉頭輕皺,馬車上雖說遮風擋雨,但是長久呆着也令人渾身發軟,這章溪已經地處南界,此刻即使已經進入深秋,但也仍舊是暖風和煦陽光明媚。
“下來進城吧,正好可以看看章溪的風土人情。”馬車左側周越眼角帶笑,自帶優雅。
“越王殿下這是回到了主場,說起話來也順溜有底氣了許多呀。”白錦扶了扶頭上的紫玉簪子,低聲在周越耳邊調笑道。
周越語塞,自打他們離開京都,白錦就像是被束縛了許久的人突然被放開了一樣,處處調笑與他。但也是因爲這樣,他們幾人這樣緩慢的速度一路遊山玩水反倒是將他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美景美食試了個遍。
而不知不覺中,一種若隱若現的默契和情愫卻漸漸在兩人心中建立。
以至於此刻,他竟然覺得白錦若是不調笑他幾句,他還有點不習慣。
“那不知道尋公子可否給在下一個機會盡一盡地主之誼?”周越勾脣,擺出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
因爲上次在京郊村莊的教訓,周越人前便喚白錦一聲尋公子。起初白錦自然是不同意的,一個勁的強調應該喊自己一聲白公子纔是,直到周越說出江湖上人人皆知白公子乃是瀟灑公子白洋。
若是白錦非要堅持,萬一被人聽到招惹出麻煩來,那江州便有可能成爲水中月鏡中花,白錦這才勉爲其難的接受了尋公子這個稱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