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她至少是中意他,纔會在那麼多人中選擇自己爲夫君。誰知,一道足以令他感到羞辱的聖旨降下。
韻漿樓一番相談,讓他知道她乃是顧及他的心思,誰知最後她卻言明不過是利益合作。
金鑾殿上他們眼神相交便默契無邊以及碧霄宮的凝視,儘管什麼都沒有說,但他一直以爲一切盡在不言中,誰知她轉頭就和他人把酒言歡親密無間。
他親手將她迎進王府,兩人的雙手交握讓他的掌心和心頭一起發熱滾燙。可她卻毫不避諱讓他看到那樣的事。
等到現在婚房裡她毫不猶豫的飲下那象徵着夫妻和睦的合巹酒卻又讓他覺得即使沒有深厚的感情,她至少也是真心實意心甘情願的成爲自己的妻子。但她卻在這樣的時候不忘提起所謂的條件。
他心中悲憤難耐,在前院之時凡是有人前來敬酒,他皆是來者不拒。於是好酒量的自己也是醉眼迷離的被人扶着回來。卻在看到房間點燃的燭火和燭火下柔雅的身影時,心中泛起無限的波瀾。
——她,在等他。
也許是酒意的促使,也許是燭光下的她太過美好。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擁抱她,親吻她。而事實上,她並沒有完全的拒絕他。
可是現在,她做了什麼?她用一個響亮的耳光說明了她的態度。
她不願意,不願意接受他的觸碰!
一想到這裡,周越不禁在心裡自嘲,真是活該他自作多情。原來人家根本只是想要彼此利用,精誠合作呢……
只是,心裡,還是有一點點的抽痛。
還好,不過是可以控制的一點點。
此時夜已深,屋子裡傳來風吹翠竹的輕響,如泣如訴。
周越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他細細的思量了片刻。開口說道:“是我唐突了,時間不早了,我去書房睡。”
正當他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耳邊卻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好像是,抽噎的聲音。
可是屋子裡,就只有他和白錦兩人。
他和白錦……
白錦?
周越頓時收起將要離去的腳步,轉身,回頭。
似是沒有想到已經打算離開的周越會突然地返回,白錦抱膝坐在軟榻上仰頭看向了他,鼻尖通紅,眼神迷離,還有一層沒有落下的清淚在眼眶裡盪漾。
周越突
然想起自己的父王曾經滿眼深情的說過的一句話:無論誰對誰錯,只要她落了淚,那麼錯的人便是我。
這時,白錦眼裡盪漾許久的眼淚滾落,劃過她嬌嫩如雪的肌膚。留下一道清晰地淚痕。
周越眼看着那顆眼淚直直的從白錦眼中滾落,無聲的砸在了軟榻上,卻也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頭。
儘管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周越卻不得不承認,她只是小小的一顆淚珠卻輕易的就洗去了他滿心的戾氣和煩躁。
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無關緊要。
不願意便不願意吧,利用便利用吧,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選擇答應她的人是自己,親手將她迎進門的也是自己,甚至主動親吻她也是自己。
那現在,又怪得了誰呢。若是不能琴瑟和絃,那相敬如賓做個君子之交也好。
想到這裡,周越的臉上揚起無奈的苦笑。他緩步走上前,單膝跪在了白錦面前,一手握住白錦冰涼的手,一手在她臉上輕輕撫過爲她拭去淚痕。看着她瑩白的面容軟聲說道。
“是我不好,不要哭了。”
“你就當我是喝酒喝糊塗了,以後不會了。”
“一會我去書房睡,你也不要看書了,早點睡。”
白錦從周越轉身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無法置信,現在看到周越竟然跪在自己面前,用彷彿浸染過陽光的聲音對她細聲說着話,更是完全的無法思索。
她以爲他就算不勃然大怒摔門而去,也至少會厲聲斥責她。或者,嚴重的話,如果他要休妻,她又該怎麼應對。
可她萬萬沒想到他的反應會是這樣,這樣的平靜而溫柔。
事實上,她也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真的打出那一巴掌。無論是身爲養尊處優的白家小姐的她,還是身爲身份尊貴的長郡主的她,都沒有親手責打過人,更不要說親手打了別人的臉。
細細囑咐完自己要說的話,周越扶着軟榻的邊起身。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披上一旁掛着的外袍。回頭看了一眼,向着外間走去。
正當他將要邁步出門思索要讓叢書封鎖消息的時候,卻感到有一股不輕的力道拉住了自己。
“對,對不起。”
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道不大不小的帶着忐忑與糾結聲音,周越側身,出現在他披風上的正是白錦纖細瑩白的素手。
“地上涼,快回去。”周越正聲說道。
白錦縮了一下自己小巧的腳,訕訕的沒有言語。正在想着到底要怎麼說的時候,卻驀地覺得身子一輕。
白錦伸手攥緊周越的衣服,極力的平復着呼吸。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嗯。”反正是不是故意的都沒有關係。
周越抱着白錦將她直接放在了牀上,又細心的爲她拉好棉被,纔開口說道:“你想說什麼,說吧。”
白錦不是感覺不到周越態度的變化,敏感如她最是能感受到別人對她是虛情假意還是真心實意。
但是,她卻說不出來此刻周越對於她的態度。
要說他惱了她,但他的語氣仍是那樣的溫和平靜。可要說他並沒有將那一耳光放在心上,他現在的態度卻又讓她覺得十分的疏離。
正如此刻他雖然坐在她身邊和她說着話,但是他的眼睛卻絲毫沒有看向她。
“條件是我們之前就說好的,所以我剛剛纔提起來的。”
“嗯,我知道。”
“那……你的條件呢?”白錦細聲細氣的問道,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先說你的吧。”周越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問道。
白錦一呆,她已經做好喪權辱國的準備了,怎的他卻反問自己。
“各司其職,相敬如賓。我會做好一個王妃該做的一切,你也只需要留給我足夠的體面,私下裡我不會管你的私事。當然,我也不希望你管我的。”
“好。”
“嗯?”
“一樣。”
白錦垂下頭,頷首。心想:他果然還是惱了自己。
可人,婚事,都是自己選擇的,早已經別無更改。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默默地在心裡安慰了自己一番,白錦才擡頭說道:“那我們算是談妥了?”
“嗯。”周越聲音婉轉低沉的答道。
“既然這樣,那你也不要去書房了。牀夠大,一人一邊。”說着白錦還主動往裡面挪動。
誰知周越卻只是笑道:“你不怕我晚上獸性大發?”
白錦聞言不覺想起了剛剛兩人在軟榻上那樣旖旎的親熱,頓時臉上一片紅暈。卻眼神堅定的凝視着周越,強裝鎮定的說道:“我,相信你。”
“好”周越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