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你,只能再活二十年,你信還是不信?”拓奈奈臉上帶着一種促狹的微笑,眸光裡閃爍着惡魔的光彩,她貼近了郭嘉的身邊,用一種半真半假的語氣試探着。
當自己的生命就被這麼預測了的時候,這個人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是驚恐萬分?是嗤之以鼻?還是豁達大方?拓奈奈一直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她遇見的歷史已經太離譜了。她從來沒有想到董卓是美人,而諸葛亮是女的。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她無法得知,是不是歷史真的還是會向未來史書上記載的那樣進行,還是會有些偏頗。就如同她無法得知,她的到來,會不會給歷史帶來那不多不少的扭轉一樣。
在這個時候,郭嘉是不該在徐州的。在這個時候,典韋是不該在徐州的。在這個時候,趙雲是不該在徐州的。在這個時候貂蟬、甘倩、諸葛亮他們統統都不應該在徐州的。可是,就是因爲她這個小小的闖入者,然後一切都改變了。
看着這歡聚一堂的人,這本來就不該歡聚一堂卻又偏偏歡聚一堂的人。拓奈奈歪着頭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會遭天打雷劈?
而現在,她居然又把郭嘉什麼時候死告訴了他。如果不客氣一點說,她還真的是一顆大大的耗子屎,將東漢末年這鍋本來就不算平靜的湯,又加上了幾勺爆油。
郭嘉什麼都沒有說。他地表情也只是在剛剛聽見這個消息以後微微變了一下,隨後變得愈發的平靜起來。他抓起了盤子裡那還剩下不多的花生米,緩緩的塞進了嘴裡,脣邊笑得有些高深莫測。他擡頭,有一雙清澈的眼睛看着拓奈奈,那眸子的波光像是春天裡剛剛融化的河水,如此的靈動逼人:“奈奈。”他這樣叫着:“你是希望我相信,還是希望不相信。”
這個話還真是讓人泄氣。拓奈奈能說自己的希望嗎?當然不能,因爲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希望到底是什麼,因爲她到現在看郭嘉還是看到地是那個歷史裡的郭嘉。那個曹操身邊的謀臣,那個英年早逝的男子。她的眼睛裡除了這樣的郭嘉,再也沒有其他。
“爲什麼不回答?”郭嘉沒有錯過拓奈奈眼中的苦惱,他笑得愈發的開心起來。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最終,拓奈奈還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了實話:“因爲,我說的只是一個我所知道地事實,至於我希望不希望,並不在這個事實的考慮中間。”
“我是怎麼死的?”郭嘉聽了拓奈奈的回答,眉頭皺了起來。無論是任何人,聽見了自己地死期都不會太平靜,饒是郭嘉也逃不開這樣的俗套。雖然他還是不太相信拓奈奈那所謂的預知未來的說法,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問。
“縱聲酒色,死於鉛毒。”拓奈奈很平靜的敘述着歷史上給郭嘉地蓋棺定論。
“哈哈,這倒是像我的死法。”郭嘉聽見這樣的評論,卻一點都不以爲意,反倒笑得很是開心。彷彿是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忌諱。他微微的轉頭,看着一屋子在打牌的人不經意的問着:“這裡的每個人,你都知道他們地未來嗎?”
“我只是知道記載下來的未來,而記載下來,我可是不知道。”拓奈奈搖頭笑着:“郭嘉你說得一點都沒有錯,我可不是神仙,我只是一個人,一個和你一樣普普通通的人。”
“可是。你卻和我們還是不一樣,你不是……”郭嘉皺着眉頭想了很半天也想不到怎麼來形容他要說出來的話。
“不是什麼?不是和你們一個時代的人是嗎?”拓奈奈淺淺微笑,她輕輕的點頭:“古人都是這麼說地,說未來屬於天機,就算有人可知道未來,但是講了出來。就叫泄露天機。要天打雷劈。你覺得,我要不要試一下?”
“你真地知道未來?”郭嘉第一次從這個女人的嘴裡明明白白地得知這個答案。心中的猜測被印證以後得到的不是放心,而是更加巨大的驚慌。這也許就是事實的恐怖。
“原來是知道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靠在了椅子上,帶着一點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的迷茫:“可是現在,我卻連這個也不能確認了。”
“爲什麼?”
“因爲我看到的歷史,和我知道的歷史很多都有了偏差。”拓奈奈苦笑了一下:“你知道董卓嗎?在我所知道的董卓可並不是這樣的美人。”說到了這裡她搖搖頭,像是在否認自己的話:“不,不是這樣的,我應該說,在我所生活的時代裡,所有人知道的董卓都不是美人。”
“你真的是神仙?”
“開玩笑。”拓奈奈翻了翻白眼:“我從來都不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世界上哪有什麼神仙。”
“那你如何能知道……”
“知道這麼多?”她苦笑了一下:“這些對於你們來說是不可預測的天機,對於我來說只是已經過去的歷史,只是寫在紙上的文字,只是考試的時候讓我不停抓頭的痛苦習題,其他的什麼都不是。”
“你說,你是從未來的人。”郭嘉雖然處於極度震驚的狀態,可是天下第一聰明人的他卻很快就把前後聯繫到了一起,他靜靜的說出了這個讓他翻江倒海,不,是讓整個時代都會翻江倒海的秘密。
“是。”
“你就這麼告訴我?”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些不敢相信拓奈奈會這樣坦誠的承認,他還是沒有辦法理解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你難道就不怕我說出去?”
“你不會。”拓奈奈無比的篤定,她的眼睛亮得讓人挪不開目光。她輕輕的抖動了一下睫毛,脣邊綻放了一抹致命的微笑。
這樣的夜晚中,郭嘉覺得自己居然被那個笑容蠱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