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情況可真是詭異。接下去該說什麼?拓奈奈真想伸出手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她剛纔跟着這董太后接什麼話啊?董太后能讓她到這裡來,絕對是打好主意了,只是等着讓她去做了,哪裡還有什麼輪得到她說話的地方。
她倒是好,在這裡傻乎乎的說些不找邊際的話,直接就鑽進了這董太后的套子裡。看來還是那句話,薑還是老得辣,她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跟這樣的老宮廷鬥。
悵然的嘆了一口氣,拓奈奈緩緩的問:“那,太后的意思是?”
“其實,哀家也沒有什麼意思。”董太后眼角眉間似乎真的不在意的樣子,可是,只要是人都知道,這個女人絕對有事情要說的!“只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陛下又和哀家不是很親近了,所以想找個人說說話。這不是,聽說這滿洛陽的人,可是都知道你的大名,哀家就好奇,這纔打發人去找你過來說說話,你可不要見外。”
“民女惶恐。”拓奈奈頓了一下,這纔想起來要怎麼回答,應該是這麼說纔對吧,反正電視劇上都是這麼演的,跟着說吧,就算不是很準確,但是也不會錯到什麼地方去。
“惶恐?”董太后輕輕一笑,很明顯是不太相信拓奈奈這個說辭的,不過,在宮廷裡面,人人都是說謊話的人,所以她也並不是很在意。“對了。說到陛下身邊啊,這總是沒有個貼心地人,可真是不讓哀家放心。”
拓奈奈看了董太后一眼,嚥了咽口水,只是點點頭,不再說話,說多錯多。她最終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你還沒有做娘,是絕對不會理解這個做孃的心思的。”她伸出手,立刻有一個宮女送上了一隻精緻的碗,裡面大概放着什麼補品,只見她翹起蘭花指,輕輕的舀了一勺放進自己嘴裡,而她懷裡的劉協好像很想吃地樣子,伸出了小手,抱住了她的手腕。一臉眼饞。
董太后慈愛的笑了笑,又舀了一勺送進了劉協的嘴裡。那個小傢伙這才滿意的放開了她的手。她又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碗,接着剛纔的話繼續的說着:“你心裡一定是這麼想的,陛下都那麼大了,怎麼我這個糟老婆子還是這樣地擔心啊?”
“民女不敢。”
董太后擺了擺手:“其實沒什麼,要是我沒有做孃的時候,我要是聽見一個老太婆這麼說,我也會這麼想地。只是,做了孃的人。可就不會這麼想了,無論孩子長到多大,無論孩子是什麼身份,在這個孃的面前還是一個孩子。所以。陛下他身邊沒有個說話的人,我心裡難受啊,要是他有個苦啊,悶啊,你說,他要跟誰去說呢?”
“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找一個說話的人好了。”這個老女人可真是厲害,直接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逼得她不開腔都不行了。拓奈奈清了清嗓子。決定還是把話說得中立一些:“從一般意義上,或者是從普通人的角度上來看。確實是需要這麼做的。”
“也是,我其實也是這麼想的,給他找個貼心地人,說說貼心的話,這樣我就算是不在了,也就放心了。”董太后說這個話的時候大概真的是很真心地,至少從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是很真心的。“你看這次不是陛下想找幾個新鮮的人進宮來,我也就沒有阻止,也就是這個意思。”
“哦。”拓奈奈只是哦了一聲,她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也根本就就沒有辦法在繼續說些什麼好。
雖然說皇家的家事就是國事,雖然說,國家的事,匹夫有責,可是,你們家要娶媳婦也好,要生兒子也罷,那全部都是你們家自己的事,關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什麼關係呢?拓奈奈心裡暗自嘆氣,你跟我說這麼多,又有什麼意思呢?
忽然她想起了什麼,心中警鈴大作,這個老女人不會是想讓自己去做她那個短命兒子的貼心人吧。她地耳朵立刻豎了起來,一顆心也高高地掛了起來。
“哀家是這麼覺得的,在陛下身邊信任地沒有幾個,其實,你也算得上一個。這不是眼瞅着就有新鮮人就進宮來了嘛,反正多一個也是多,這麼大的宮裡也不會指望着會吃垮了,不如,讓拓姑娘幫我引薦一個丫頭給陛下?”董太后其實不是沒有想過拉攏拓奈奈,讓她成爲安插在漢靈帝身邊自己的一個釘子,可是,經過剛剛的試探,她就將這個念頭給拋棄了。她覺得拓奈奈這個人想法太多了,畢竟是在外面做買賣的女人,這見風使舵的本事未免有些強,而且膽子似乎也太大了點,實在是個不好掌握的人,與其收買這樣的女人,將她放到自己兒子身邊提心吊膽的當眼線,不如賣她一個人情,讓她從中周旋一下,把矛頭轉到她的身上更好些。
拓奈奈怎麼可能知道董太后在說這句話的後面有這麼多的心思,只是聽見不找自己去給她兒子,心就立刻放了下來,她跪坐在墊子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不過呼出了這口氣,下面的問題又來了,這董太后自己身邊既然已經打定了注意養人了,幹嘛不自己送過去,那多方便,還從手裡轉了一道,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太后娘娘,這個引薦……實不相瞞,我就是一個開酒樓的酒娘,怎麼可能說見陛下就能見到啊,這個引薦的事情我可是幫不上忙,我一不是重臣,二不是朝中的人,三不是宮裡說得上話地人。就算我想引薦,也沒有門路啊。”拓奈奈攤開了手,她這不是推脫,真的是實話實說,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她有什麼資格引薦?
誰知道董太后聽了拓奈奈的這一番的說辭,一點都不以爲然。直接就擡起手攔住了拓奈奈的話:“這些你不用擔心,也不用你操心,哀家自然會安排好。你要做的就是回去把人給我照顧好了,等到有人要來看的時候,做好戲就好了。”
“什麼戲?”
拓奈奈地問題也許實在是有些傻,董太后聽見她的話以後,皺了皺眉毛,一臉很不待見的樣子,不過還算是點了她一下:“一個女人要讓男人看得上。光是漂亮是不管用的,這個拓姑娘應該知道的吧。”
這話說出來還真的讓拓奈奈紅了臉。是。她是知道。可是,這不代表她經歷過。畢竟她是在現代那大染缸里長大的,自然是知道女人要想讓一個男人動心除了美麗以外更重要的是風情。可是,這話從董太后嘴裡講出來怎麼那麼像她是一個賣笑的商女呢?
不過,倒是也算了,跟皇家地人生氣,這氣還生得完嗎?拓奈奈訕笑了一下:“是,是民女多心了,還請太后恕罪。”隨後她擡起了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帶着一些好奇:“那麼,請問是哪位小姐呢?”
“這個,你一會子回去以後,自會有人送到你的府上。”董太后垂下了眼睛。又端起了那碗補品悠然自得地喝了起來。“不過,人到你的府上,那就是你的人,還請你不要看着我的面子,儘可能使喚就好了。”
“這真的好嗎?”拓奈奈搓了搓手:“這是太后身邊的人,我這樣一個民女使喚,豈不是有些大不敬?”
“哀家讓你使喚,你就使喚。若是。你真的精貴她,那纔是對哀家真的大不敬了。”董太后將手中碗放了下來。再次抽出了手帕輕輕的按了一下嘴角,擡眼對着拓奈奈說:“其實,這個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不過想借着拓姑娘地手給陛下找個貼心人,這可是大大的好事,拓姑娘不用那麼擔心。”說到了這裡她微微的一頓:“畢竟,當孃的能害自己地兒子嗎?”
這放在民間的話,當孃的自然是不會害自己的兒子的,可是,放在皇家可就不好說了。據說武則天還親手掐死了自己的閨女呢。當然,這話拓奈奈可是沒膽子說出來,只敢在肚子嘟囔了幾句。
胡亂的打了幾個哈哈,拓奈奈跪坐在那裡的腿也實在是有些痠麻了,她也不知道董太后要留她到什麼時候,如果她找她就是這個事地話,那麼應該可以走了吧。不過,這個女人現在似乎已經完全把她忘記地樣子,只是專心的逗着劉協,這倒是讓拓奈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雙手撐在地上,輕輕地活動了一下已經麻掉的腳,忽然覺得小燕子還真的是非常有發明創造能力的一個人,她那個“跪得舒服”實在是有經濟和使用的價值。
“這事你一定要費心的幫我辦好。”過了好一陣子,董太后好像才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吩咐着拓奈奈:“只要你能幫我把那個丫頭順順利利的送到陛下的身邊,我定不會虧待你。”
“民女不敢,民女定誠心誠意的爲太后辦事。”一聽這話就是差不多要放她走的樣子了,拓奈奈連忙磕頭謝恩,現在只要是能讓她走,幹什麼都行。
這皇宮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這樣壓抑的氣氛,簡直多呆一段時間都會得抑鬱症,也不知道那麼多的前輩光臨到這個地方以後是怎麼在這樣的場合裡翻雲覆雨的,她可是由衷的佩服。像是這樣在宮中呆了很長時間的老女人們,心裡差不多都變態了吧,也不知道穿越的前輩們面對她們的時候,是怎麼有這個心思,有這個膽量和他們斗的。
就在拓奈奈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就又聽見董太后吩咐道:“對了,哀家今天本來是請你喝喝茶,可是這雨前的茶也沒了,也沒說什麼事,真是讓拓姑娘白跑了一趟。”
這話一出口,拓奈奈自然是明白董太后在警告她不要亂說話,她可是很上道的,立刻就回答道:“這茶沒喝成沒關係,能得見太后就已經是民女前世修來的福氣了,過幾天民女帶點才釀的好酒孝敬太后。”
“那感情好,那就請拓姑娘回去可是要好好地釀酒了。”董太后臉上笑着,拓奈奈這纔敢擡起頭深深地看了這個女人一眼。
她是美麗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在這滿室的昏暗的光線下,她竟然覺得這個女人已經蒼老得快要死去了。她的生命在這幽暗的深宮中掙扎着,凋謝着,腐敗着。
“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誤拓姑娘的事,行了,讓他們送你回去吧。”董太后揮了揮手,示意拓奈奈快點跪安了。拓奈奈連忙謝恩領旨,出了這幽深的宮廷。
纔剛剛走出了董太后的宮殿,拓奈奈在薄薄的雪地裡沒有走上幾步,就看見遠遠地迎上了一個太監,他的打扮和剛纔迎自己進宮那個太后身邊的太監沒有太大的區別,可是,還是微微看得出來他的品級有些低。
只見他走到了拓奈奈的身邊,行了一個禮,滿臉的堆笑:“請問,是不是黑店的掌櫃的拓姑娘嗎?”
“正是民女。”拓奈奈連忙回禮,也迴應着虛僞的笑容。可是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忐忑,她現在可是最怕看見的人就是太監了,只要一看見太監,那就說明他又要被哪個主子給叫進去倒苦水灌壞水,甚至是威脅下生命。
“這可是太好了。”一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這個太監看起來就高興起來,他甚至拍起了巴掌,臉上的笑容笑得更是真誠:“小人在這裡等了姑娘不少時候,這大冷的天,不知道姑娘習慣不習慣,要是冷的話,不如請到我們娘娘宮中喝杯熱茶吧。”
“請問,你們娘娘是哪位?”拓奈奈微微的愣了一下,遲疑的看着這個太監,雖然,問不問她都得去,可是問清楚她可以弄清楚這來龍去脈,就算死,也沒那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