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不算太胖,有嬰兒特有的嬌嫩和奶香,粉紅色的小嘴兒,在睡夢中還一動一動的,可愛的不行。
江夏特特要了水洗了手,這才用左手托出一隻小小的粉紅色小手,右手卻只伸出一根食指按在嬰兒的手腕上,微微滾動着診脈,這就是‘一指定三關’了。
成慶帝和景妱娘都臉色略帶緊張,屏住呼吸站在後邊,靜靜地觀望着,眼中有擔憂,更多的則是期待,期待江夏告訴他們一個好結果。
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特別乖,幾乎不怎麼哭,吃喝拉撒睡,也都很正常,在他們做父母的心裡,這就是世上最完美的寶貝了。當然,他們也希望世上的人都認可這個觀點,平常百姓這麼想有些可笑,但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天子和貴妃,他們的孩子很可能就是這個王朝唯一的繼承人,自然要得到天下人的認可和擁戴,才能更好地統治國家,治理天下。
江夏診的很仔細,兩側手臂三關診完,足足花了一刻鐘。
將孩子的小手放回襁褓中,細心蓋好,拉攏帳子,江夏這才示意成慶帝和景妱娘出來說話。
“夏娘,怎麼樣?我的孩兒還好吧?”一出屋門,景妱娘就忍不住地上前握住了江夏的手,焦急地詢問起來。
江夏拍拍她的手,安撫道:“妱娘別急,我們慢慢說。”
說着,示意成慶帝,讓他將景妱娘帶到上首落了座,江夏這才緩緩開口道:“就脈象看,小皇子稟賦裡略有不足,但臟腑骨骼,皆無大礙,只需慢慢調養着,最多三歲,也就差不多了。”
“真是太好了!”景妱娘歡喜地嘆了一句,又連忙看向成慶帝,略帶慚愧道,“皇上,都是妱孃的不是,妱娘身子弱,帶累了咱們的孩兒。”
“別這麼說,你的身子也……”成慶帝哪裡能怪景妱娘,當初一顆大還丹,若非他做主給了太后服下,妱娘和孩子也不會又後來之險,妱娘爲了生這個孩子,幾乎搭上性命去,他又怎麼能怪罪妱娘去!
“多謝皇上不罪之恩!”景妱娘微微哽咽着道,目光憂傷地靠在成慶帝的肩頭。
江夏微微低着頭,等着這兩人膩歪完了,秀恩愛告一段落,這才重新開口道:“小皇子太小,經不得藥力,微臣可開一食療方,日常給奶孃用着,再透過乳汁哺給小皇子,同樣能夠起到調補作用。”
成慶帝點頭道:“江愛卿儘管是爲,朕信得過你!”
景妱娘也立即表態:“夏娘,你儘管放開手就是,我們倆情同姐妹,我還能不信你麼!”
江夏微微一笑,並不多言,轉而又道:“既如此,微臣還要見一見奶孃,也好根據她們的體質,下方子。”
成慶帝和景妱娘哪裡有不準的,立刻讓人召了小皇子的兩位奶孃來,江夏細細地給兩個人檢查了一遍,心中也佩服皇家規矩的森嚴,能夠送到小皇子身邊做奶孃的,也不知過了幾道關卡,身體上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
略略斟酌了些時候,江夏寫了方子,交待給景妱娘。然後,將兩個匣子捧上來。
“這兩個匣子是微臣去到極北之地得的一點兒小玩意兒,帶回來給貴妃和小皇子的,希望娘娘和小皇子不嫌棄粗陋纔好!”
景妱娘連忙讓人接了過去,並立即打開來看過,與成慶帝顯擺了一回,歡歡喜喜地道了謝,讓人收進去了。
到了這時,也將近午時,江夏就此告辭出來。
離開景仁宮,她沒有再要亮轎相送,而是自己轉向去了太醫院。
王太醫對她多有照拂,如今回來了,自然要來看望看望。給王太醫帶回來的是一箱關外特產藥材,她這會兒只是打個招呼,出宮後就讓人直接送到王太醫家裡去了。
離開太醫院,出了宮門,正正地過了午時。
江夏看看天色,太陽明晃晃地已經很是有了些熱度,也懶得去旁處,乾脆回了家。
等她回到家裡,才猛地想起來,今日殿試,她進了趟宮,竟然將這事兒給忘了。隱約她還聽到皇上提起過,要去前殿……不知道她若開口相求,皇上會不會帶她去前殿看看熱鬧開開眼?
汗,還是算了吧!她進宮乘一回亮轎,已經夠招人嫉恨了,若再不知收斂,跟着皇上去了前殿……她只是名太醫,偶爾得些小恩惠,還真把自己當妲己了?
失笑着搖搖頭,江夏踢一踢車廂,提醒道:“去報恩寺打個拐,徐家店的涼粉兒這時候該上市了,去買上些帶回去!”
她只想皇上了,把徐襄成爲文華殿學士的事兒給忘了。按例,逢殿試,文華殿學士可是固定的副監官!
這邊,江夏優哉遊哉地去了徐家店買涼粉兒,另一邊文華殿裡,這一科的學子們卻正在緊張地參加殿試。
突然,殿門外一聲聲傳進來:“皇上駕到!”
監考官、衛士們等等,也都跪地相迎,衆學子們也連忙擱下手中筆,反身朝後,也就是朝着殿門跪伏下去,恭迎聖駕!
成慶帝擡擡手,福寧總管立刻在旁邊喊:“皇上有旨,衆卿、衆學子,免禮平身!”
衆人磕頭謝恩,這才起身,考官們各歸各位,繼續監考,學子們則重新坐好,繼續答卷。
皇帝揮退隨行人員,隻身一身走進考場,一個個考生看過去,不時駐足默默看上一小會兒,學子們也不必再行禮,只管答卷。只不過,皇帝站在身邊,又有哪個學子能夠無動於衷?
走到左側方第三排一個學子身邊,皇帝停住腳步看得時間超長,在場的監考官們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卻原來這位考生不是別人,正是景貴妃娘娘的同胞兄長景諒!
也有人表示不理解,你說你都是正經的國舅爺了,又有了皇子小外甥,將來可能就是皇帝的舅舅……這份尊榮,多少人羨慕不來呀,居然還辛辛苦苦讀書,來參加什麼考試!
卻也有人對這份執着好學讚譽有加……反正是各執一詞,衆說紛紜!
徐襄作爲最年輕的文淵閣學士,爲人又一向謙遜沉穩,這會兒也不往前頭去,只在後邊做着封存考卷的準備工作。
旁邊禮部的一位三十多歲的給事中湊過來低聲道:“難怪徐大人如此不急不忙,卻原來有江大人那等賢內助呀!嘖嘖,這份福氣,羨煞世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