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翠山。
長安真人收到清沅真人傳訊符,沉默片刻,說道:“來人!”
門外,一名劍童走進來,抱拳行禮:“老爺,有何吩咐?”
長安真人說道:“去告訴夫人,說,小師妹回訊了。她要閉關,這段時間不能過來遊玩。”
“是。”劍童轉身欲離去。
“等下。”長安真人叫住他,“傳瑟兒即刻來這裡。”
“是。”
待劍童離開後,偌大的練功室裡又只剩下長安真人。
右手緊握成拳,上面青筋條條暴起。他的臉色鐵青,眼裡充滿恨意。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師尊,瑟兒求見。”
恨意全消,長安真人鬆開右手,幽幽的吐出一口濁氣,看向門口,平靜的說道:“進來。”
“是。”
他的小弟子,喻瑟走進來,抱拳行禮:“師尊,您傳見弟子?”
長安真人看着她,點點頭,指着前面的一個厚實圓蒲團,溫聲說道:“坐。”
“是。”喻瑟過去,盤腿坐下。
長安真人將目光挪開,看向半開的房門,問道:“瑟兒,你是幾歲入我門下來着?”
喻瑟垂眸答道:“七歲。”
“七歲!”長安真人笑了笑,“一轉眼,將近四十年過去了。你也由當初的黃毛丫頭,長成了大姑娘。”
喻瑟擡起眼簾,瞪着一雙小鹿般的眸子,愕然的問道:“師尊,您怎麼了,突然跟弟子說起這些?”
長安真人摸了摸鼻子:“纔跟夫人呆幾天,你倒是把她的做派學了個七分像?”
“師孃,很美,待弟子們挺好的……”喻瑟半垂着頭,訕笑道。
“是挺好的。”長安真人放下手,聲音驟然變冷。“所以,你就忘了誰纔是你的師尊?成了她的耳目,到處替她打探消息?”
喻瑟猛的擡起頭來,惶恐的望着他:“師尊。弟子……”
長安真人揮袖。
一道勁風吹過。
“啪!”半閉的房門應聲緊閉。
他身子前探,盯着自家小徒弟那雙看上去純淨的眸子,挑眉問道:“說,當初爲什麼要騙我去東海?”
喻瑟連忙跪下來,拼命的搖頭:“沒有。弟子沒有……”
長安真人吐出一口濁氣,又問道:“這兩天,你在替她打探什麼?”
喻瑟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唯有一個勁的搖頭:“沒……沒什麼……”
“說!”長安真人厲聲喝道。
他的聲音里加了三分威壓,是以,喻瑟扛不住,當即,“噗”的噴出一口血沫。
她渾身打顫,趴在地上,斷斷續續的說道:“師孃。師孃讓弟子去問問,紫瀾試煉結束了沒有。試煉是什麼樣的情形。”
長安真人眯縫着雙眼,沒有做聲。
於是,喻瑟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師孃還問,大師兄和二師兄去哪裡了。還有,弟子爲什麼不去參加試煉。”
“你怎麼回答的?”長安真人哼道。
喻瑟抖得更厲害了,結結巴巴的答道:“弟,弟子,據。據實回,答。”
長安真人默聲望着她,良久,突然仰頭大笑:“哈哈哈。好一個據實回答!”
喻瑟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做了近四十年師徒,她深知,師尊這是怒極了!
長安真人止住笑,眼角里涌出兩顆碩大的淚珠:“你七歲入我門下,九歲煉氣。二十五歲築基,今年,你四十六歲,築基五層。近四十歲,我教你習字,練功,授你功法,待你如親女,然而,你又如何待我?啊?”
喻瑟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但是,她心裡還存一絲僥倖:不,師尊不會知道的……
長安真人彈去淚珠:“喻瑟,在你心裡,本尊還比不上一條中品靈脈,對不對?”
“師尊……”喻瑟飛快的爬到他的跟前,仰起頭來,好看的眼睛裡噙滿淚,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淚水。
到了此時此景,還在妄想用從陳半妖那裡學到的半吊子勾魂術矇混過關!長安真人看得煩躁,揮袖:“死不悔改!”
“啪!”喻瑟被一袖甩開,重重的撞在南牆上。
“師尊……”她“哇”的吐出一口血,媚態全無。
長安真人冷哼:“說!你是怎麼和陳茜勾結上的?她要你做什麼?都給本尊一五一十的道來。你若是不說,本尊自然有一萬種手段,叫你如實招來。”
原來師尊知道了!喻瑟的心理防線崩潰,跪伏在地上,象倒豆子一樣,托盤而出。
她的招供與師祖提供的情報完全吻合!果然是這兩個賤人害我至此!長安真人將一雙拳頭握得“咔吱”作響。
努力讓自己不要失去理智,他厲聲問道:“說,那賤人爲什麼想法設法的接近小師妹?”
喻瑟答道:“不止是沐小師叔,只要是二十出頭,資質上佳的女修,她都感興趣。弟子斗膽猜測,那賤人象是在找人。要找的人是一個女修,二十出頭,且資質上佳。”
“那賤人?”長安真人望着她,眼神變得冰冷,“喻瑟啊喻瑟,翻臉如翻書,見利忘義,原來這纔是你的稟性!”
“師尊……”喻瑟猛的擡起頭來,欲辯解一二。
長安真人厲聲叫停:“住嘴!你勾結外人,欺師滅祖,本尊門下容不得你這樣的無恥之徒!”
喻瑟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師尊,弟子是有苦衷的呀!師尊,您就原諒弟子這一回吧。弟子再也不敢了。”
長安真人冷笑:“你的苦衷不就是喻家家主命你與穎河陳家結交麼。在你眼裡,宗門到底是什麼?本尊又是什麼?是你們喻家的踏腳石嗎?”
喻瑟跪伏在地上,一時無語。
長安真人深吸一口氣,仰頭含淚說道:“可是,本尊念着四十年師徒情份,卻下不了狠手。罷了。此室有一密室,本尊暫且將你關押在其間。等此事了結,宗門對你自有公論。”
“不……”喻瑟大哭。這回是真哭,眼淚、鼻涕橫流。她跟發了狂一樣,向長安真人爬過來。
然而。剛剛長安真人那一袖子已經封了她周身的靈力與神識。此刻,她與凡人俗子相比,也就是體能強橫而已。在金丹真人面前,卻連只螻蟻都不如。
長安真人揮袖。
勁風又起。
下一息。喻瑟不見了。
屋子裡又只剩下長安真人獨自盤腿坐在東牆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用雙手抹了一把臉,起身,走到門口,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傳本尊命令,誰也不能邁進練功室一步!夫人也不例外!”
“是。”侍立在門口的劍童抱拳領命。
“什麼連我也不能例外呀?”通道的一端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長安真人的新婚夫人陳茜用端了一隻湯盅,款款的走了過來。
長安真人轉身,看着她,笑了笑:“夫人,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麼?”陳茜嬌俏的半歪着頭,嗔笑道,“我做了一碗蓮子羹,老爺嚐嚐。”說着,欲往屋裡走去。
長安真人指着外面:“在練功室裡吃東西。成什麼體統!去外面吧。”
陳茜嘟了嘟嘴:“好吧。”小腰一擰,轉身徑直走向外面的花廳。
長安真人揹負着雙手,跟了過去。
陳茜一邊走,一邊軟聲軟氣的抱怨:“瑟兒呢?我剛剛叫她幫我看個火,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長安真人答道:“哦,這丫頭天天只知道瘋玩,修爲半點不見精進。我命她閉關了。”
“啊?”陳茜回過頭來,“老爺,瑟兒是個女孩兒,不能拘得太緊了。”
長安真人正色道:“她是劍修!修道之人只講正邪。何來男女之分?再說,孽畜們可不會因爲她是個女孩兒,就會對她手下留情。”
“行行行,老爺說的有理。”陳茜眉尖輕皺。一臉疑惑的說道,“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些天,好多的弟子都閉關了。上午,瑟兒還跟我抱怨,說大家都閉關了。連個玩伴兒也找不到呢。”
長安真人冷哼:“人人都知道上進,知道苦修。哪象她,成天遊手好閒,跟只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說着,他氣憤的一甩袖,大步向洞府外面走去。
“老爺,不喝蓮子羹了?”
“沒胃口!”長安真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茜端着湯盅,站在原地,眼波流轉。
觀雲嶺,弟子院。
沐晚閃身進入空間。
呀,空間裡陸地和水域變大了近一倍!
香香飛跑過來:“姐姐,你進入秘境後的第三天,空間就又升級了,直到四天前才結束。是不是你在秘境裡又得了什麼寶貝?”
沐晚攤開雙手:“沒有哇。”
黑夜走過來:“不會吧?你的丹火色兒都變了!”
這一點,沐晚在進級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現在,她的丹火的焰心象是染了一絲淡藍色。那是一種很淡很淡的藍色,跟薄煙似的,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注意不到。沒有黑夜說的那麼誇張。
爲此,沐晚還刻意多走了一個大周天。見沒什麼不適反應,她便沒放在心上。
沐晚撓頭:“會不會是雪火的緣故?”說起來,雪火也是淡藍色的。
“什麼雪火?”常龍過來,好奇的問道。
沐晚如實以對。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常龍嘆道。
黑夜難以置信:“還有這樣的怪獸?你沒有看過它們的氣息?”
沐晚懊悔的撫額:“我沒想到……”好吧,因爲靈力、神識統統被封,她忘了自己還有一個觀察周邊世界的法門!
好可惜!
香香軟聲安慰道:“沒關係的。姐姐,出境符裡不是收了很多妖獸嗎?現在再看看也不遲吧?”
“裡面的東西,要到任務分院纔有法門查看。”沐晚說道,“師尊說,紫瀾洞天失聯了,尊長們都忙着查原因。我們所有試煉弟子奉師命閉關。可能要過一段時間了。”
“那也沒關係呀。反正它們在出境符裡,又跑不掉。”香香滿不在乎的說道。
也對。沐晚點頭。
一個多月沒洗澡了,現在最最頂要緊的事,就是去美美的泡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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