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黑夜打前站,行程要從容得多。沐晚用“浪花”載着香香和常龍,趕到寧島之後,圍着島兜了一圈。
黑夜找好了地頭,過來接應他們:“姑娘,看出什麼門道來了嗎?”
沐晚答道:“沒想到在這裡也能找到一個天然的養陰之地。”
寧島之上,以怪石居多,間或以稀稀落落的低矮雜樹、草叢。完全不能與珍珠島等相比。然而,炎炎烈日之下,這裡卻是一片幽靜。她只是在環島轉一圈,也能感覺到島上的陰涼。
並且,整座島呈南北走向的半月形,且東高西低,陰氣積聚於北部的海灣而不散,是一個理想的養陰之地。
常龍也道:“在這裡修行,不錯。”
香香輕哼:“老蛇還說飛來之島沒有對珍珠島造成影響!如果不是飛來之島橫插在中間,截住了寧島這邊的陰氣,珍珠島上肯定要涼爽得多。他的蛇子蛇孫們哪至於熱得出不了蛇窩?”
沐晚微微頜首,很贊同她的說法。在珍珠島上時,她心裡很納悶:蛇性喜陰喜溼。而珍珠島上過於乾熱,不象是蛇族的宜居之地。原來是被飛來之島橫插一足,壞了風水。蛇王是元嬰境的老怪,不可能連這麼明顯的事實也看不出來。然而,先前卻隻字不提。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老奸巨滑的蛇王意識到了飛來之島的厲害,在他們面前故意不說,是讓他們去當那出頭的椽子。如果他們成了,於他是解決了所有的麻煩;而他們要是失敗了,也與他沒有任何關係。飛來之島方面想必也不會遷怒到他的頭上。
真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盤!沐晚歎服。不過,她看不上。小聰明爾,不值一提。
黑夜總共選了兩處夜宿的地方。一處是,東南海濱有一個天然的大石窩。他以爲,晚上陰氣更重,必定陰風冷雨不斷。尋遍全島。再也找不到第二處如此理想的避風之所;第二處是,西北海灣裡的巨礁後邊。正對着飛來之島,與之隔得最近。
“不過,那裡也是全島陰氣最甚的地方。”他如是介紹道。
香香看向沐晚:“姐姐。我們選哪一處呢?”
後者卻又拋出一個問題:“黑夜,你在島上有看到惡鬼留下的痕跡嗎?”
黑夜微怔——有香香這個刺探情報的高手在,他沒有留意這些。
香香見狀,主動說道:“香香去看看。”
“好。”沐晚點頭。
待香香走進了稀疏的樹林子裡,黑夜摸了摸鼻子。嗡聲說道:“以後,我會多注意的。”
沐晚輕笑:“我也是圍着島轉了一圈以後,才臨時冒出來的想法。”
“我以爲那些惡鬼帶着半艘殘船,滯留於此,絕不是爲了在此安居修行。他們極有可能是休養,甚至是養傷。所以,他們目前應該還不想與蛇妖族發生正面衝突。就算是上了島,也會抹掉所有的行跡。”常龍在一旁說道。
黑夜衝他笑了笑:“老常,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很贊成。不過,這次確實是我疏忽了。這是兩碼事。”總之。沐晚和常龍都有安慰他之意。兩人的好意,他都收到了。
這時,香香飛跑過來,神色凝重的說道:“島上的樹木都只有從清晨到現在的記憶!”
果然!一定是殘船上的惡鬼們所爲!沐晚心中凜然。
常龍擰眉,立刻勸諫道:“姑娘,西北邊太危險了。我晚上守在那裡即可,你們留在東南海濱吧。”
“不行不行。”香香搶着連聲否決,“你與他們是正邪不兩立。說不定,他們和你照了面,二話不說。直接就打殺上來呢。還是香香留在那裡,盯着他們。香香對我們草木靈族遠古傳下來的隱藏法門很有信心。他們發現不了的。”
黑夜一本正經的說道:“那裡陰氣重,你在那裡,不合適。我們都不會放心的。”
香香嘟起嘴,不以爲然的哼了一聲:“我是躲在地底下。難道惡鬼也會鑽到地底下去?還有,誰給惡鬼們下了規定,只准他們在島的西面活動,不許他們去東邊了。我在東南海濱,就能高枕無憂了?我有那麼差勁嗎?”
黑夜一時語塞。
“唔。香香姑娘,這裡是養陰之地。地裡的陰氣更甚。你是木靈,全身充滿生氣,即便是用陰珠作遮掩,也恐怕騙不過修爲高深的惡鬼。而我和黑爺兩個卻完全不會暴露。所以,我和黑爺留在西北海灣更合適。你說的也有道理,惡鬼們也很有可能到東面去。我們大家都不能落單,要彼此間相互照應才行。”常龍也不放心,很認真的勸說。
黑夜連連點頭:“我的意思就是老常說的那個意思。”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太笨嘴笨舌了。一樣的意思,從人家老常的嘴裡說出來,清清楚楚的,中聽得很。
香香也信了,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沐晚。
西北海灣是惡鬼們上島的必經之地。沐晚當然不可能讓她獨自守在那裡。至於她,她本意上也很想在西面,近距離觀察惡鬼們。可是,她一個大活人,身上全是生人之氣,也必須用陰珠遮掩才行。是以,贊同的點頭:“我也贊成,我們分成兩組。黑夜,你和老常一組,守在西北海灣。香香,我們兩個一組,守在東南海濱。惡鬼們能搞出那麼厲害的守護罩,絕非尋常角色。所以,我們大家都要小心再加小心。”
接着,四人又商討了一些注意事項。比如說,不知道惡鬼們修爲的高低,保險起見,大家不要動用神識。都用氣息感知好了。就是聯繫,也不能用神識,改爲用契約與沐晚單線聯繫。而黑夜和常龍他們兩個的組內交流只能用口型+手勢;又如,鬼修的感知都很敏銳。所以,腳印、氣息等,能清除的,一定要清除乾淨。
末了,香香說道:“黑夜,你不能直接讀取心思嗎……”
黑夜清咳一聲,打斷道:“那是對外人。我從來沒有讀取過你們的心思,將來也不會。”
常龍說道:“生前我所在的西岐國,皇家密探之間,會用脣語交流,既準確,又隱蔽。以後,我們也可以試一試。”離太陽下山也就只有一個多時辰的樣子。就算是能進去空間裡,叫他們馬上摸索出脣語的使用法門,時間也是來不及了。
香香跺腳,解釋道:“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我是提醒黑夜,等惡鬼上島後,要記得讀取他們的心思。”
“要是他們的修爲比我低,我肯定會的。”黑夜呵呵笑道。
“抓緊時間。就按我們剛纔商議的各自準備起來。”沐晚擡眼看了一下天色,果斷把話題扯回來。
於是,黑夜和常龍去島的另一邊。沐晚往身上打了一道隱息符,取出祥雲,載着香香,離地面三尺來高,向東南方向的海濱飛過去。這樣做,是爲了避免在沙灘上留下腳印。
很快,她們倆到達了大石窩裡。
香香到處看了看,說道:“姐姐,這裡確實是個風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好地方。”然後,擡眼看着西北方向,“可惜,從那邊過來,一眼就能看到這裡,不是藏身之所。”
沐晚環顧四周,說道:“我們也不可能在這裡搭個帳篷,正兒八經的宿營。”指着大石窩底下的一道兩指寬的細縫,“晚上的時候,不如我們幻化成小石子,藏在這道細縫裡。”
這道狹長的細縫很不顯眼,離地面有一尺多高,貫穿整塊石礁,裡面散落了好些大大小小的碎石子。她們變成差不多的石子,藏在其中,隱蔽得很。
“好的呀。”
太陽漸漸偏西,島上的氣溫急驟下降。當夜幕降臨時,島上真的下起冰冷的牛毛細雨來。
此時,大石窩裡哪裡還有沐晚和香香的身影?她們幻化成兩顆灰撲撲的碎石,藏在細縫裡面。周邊,是許多的碎石和沙子。
“嗚——,嗚——,嗚——”,海風起來了。雨越下越大。當天色完全黑下來時,牛毛細雨已然變成淅淅瀝瀝的冷雨。海風捲着冰冷的雨水,無情的吹打着大石窩。
風雨比他們先前預想得要大得多。
沐晚和香香在碎石堆裡往裡面滾了幾滾,這才避開冷風冷雨。
香香通過契約,對沐晚說道:姐姐,陰氣越來越重了!香香感覺到海面上有大量的陰氣向島上聚集過來。
沐晚也感覺到了:這裡尚且如此,黑夜和老常他們那邊,只怕更冷。
就在這時,常龍通過契約向她示警:姑娘,海面上有一道鬼影往這邊島上飛過來。你和香香姑娘要多加小心。
黑夜的示警稍候傳到:姑娘,鬼影身上的戾氣很重,已經是半魔半鬼。你和香香大人不妨念一念《破魔咒》。
靈鬼有望飛昇成仙。但是,惡鬼修煉到相當於鬼將後期的修爲後,便要入魔,改修魔道。半魔半鬼,相當於鬼王境初期的修爲,連常龍也不能敵也。
沐晚將兩人的傳訊轉告給香香。
後者不由陣陣後怕。半魔半鬼!她哪裡奈何得了?
她慶幸不已,在心裡說道:還好,有黑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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