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葉島後,沐晚踏着“浪花”繼續北上。
海島漸漸密集起來,不過,都是些小島,小的比長葉島還要小得多,島上僅覆蓋有海苔。大的也比長葉島大不到哪裡去。據海圖上所示,這一片羣島方圓有近兩千裡。但是,對於偌大的遺忘之海來說,它們就象浮在海面上的一片細碎的水沫,再加之,海流經過時,有一半以上的小島都會被海水淹沒,故而,這一帶的島被海靈一族統稱爲“細沫羣島”。
火焰島位於細沫羣島的最外面,是第二大島。
第一大島位於羣島的中心位置,叫做珍珠島。海圖上沒有標註,沐晚認爲,那裡肯定也有妖族居住,想去看看。
一路上,沐晚都是用氣息感知周邊情況。感知的範圍自然遠遠比不上用神識,卻勝在無聲無息,不會驚動深藏在海底或島上的大妖們。
香香也在空間裡查看沿途島嶼的情況。碰到有新奇的靈植,或者藥材,她會用神識告訴沐晚。只是,由於內外時間流相差太懸殊,所以,從空間裡看去,沐晚的一舉一動都是被放慢了一般。香香越看越不順眼。
走了個把時辰,也沒有發現大妖或者類似於仙君之類的存在,香香的膽子漸肥。外面多好玩呀!她再也忍不住,用神識向沐晚申請:姐姐,香香出來陪你,好不好?
想出來玩,就明說。哪個要你“陪”來着?沐晚滿頭黑線。索性羣發神識:你們想出來,就都出來吧。
其實,黑夜和常龍兩個也有些呆不住了。於是,嗖嗖嗖,他們三個都閃身出來。
“好重的戾氣!”黑夜懸浮於離海面兩尺高的位置,一出來就看着正北方,擰眉說道。
“什麼?哪裡有戾氣?”沐晚不由驚呆。呃,她一直都沒有感知到。
常龍伸手搭在額前,眯縫起眼睛,凝視正北方。也道:“唔。我也好象看到了一些陰煞之氣,離這裡有一千多裡。”
那麼遠,怪不得呢!沐晚聞言,更加不敢貿然用神識探索。問道:“是珍珠島嗎?”
“不是。”黑夜和常龍幾乎異口同聲的答道。
兩人相對一視。笑了笑。常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黑爺。請先說。”
黑夜點頭:“是在珍珠島的正北方,距其有兩百餘里。也是一座小島,不是很大。只比長葉島稍微大一些。”說到這裡,他皺了皺眉頭,“海圖上好象沒有標記。”
沐晚也是聽得一頭霧水。在珍珠島正北方兩百來裡的地方,海圖上是空的,顯示那一片沒有島嶼。
香香驚道:“香香收集的海圖有新有舊,不止一份。”但是,所有的海圖上都沒有這個島嶼存在。
“此島定有古怪!”常龍小結道。
說了這麼多,也不見黑夜吸食那島上的戾氣,沐晚有些奇怪,問道:“黑夜,是那島隔得太遠了,你吸食不到島上的戾氣嗎?”
不料,黑夜又看了一眼正北邊,笑道:“反正戾氣就在那裡,也跑不掉。等摸清島上的情形再吸食也不遲。”
沐晚挑眉。這句話的信息量不小哇。一是,黑夜行事越來越穩妥了,可喜可賀;二是,那島絕對不尋常。因爲連黑夜也不能用氣息感知島內的具體情形。
想了想,沐晚決定:“不急。我們仍然一路看過去,不要貿然進入那個島。”
香香已經覺得後背發麻,捂着胸口說道:“有戾氣,還有陰煞之氣,不會是島上也有和燕雲城一樣的老怪物吧?”
沐晚他們三個呵呵輕笑。好吧,大家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尤其是沐晚。此刻,她心裡竟然有點激動,有點期盼……不是她變態,而是,在燕雲城裡,她是嚐到了大甜頭的——不但得了一份大功德,與燕雲城隍結下善緣,而且因爲煉化殭屍怪之故,她的丹火升級了!
點漆般的眸子熠熠生輝,黑夜舔了舔嘴脣,笑道:“是又如何?正好收了它,換功德!”
一隻魔帥居然削尖腦袋想積累功德!也就姑娘身邊纔有這樣的怪事。常龍“撲哧”樂了。
黑夜看向他,一本正經的解釋道:“真的。我發現,有功德之後,修行比以前要容易一些。老常,你沒感覺到嗎?”
“有啊。”常龍斂了笑,也很認真的答道,“自燕雲城之後,我的肉身明顯變得更加凝實。而且,氣運也變好了許多。”
被他們倆這麼一打岔,香香已然忘掉了那種陰森的感覺,眉眼彎彎的笑道:“香香自從跟隨姐姐之後,氣運從來都是好的不要不要。”
怎麼扯到我身上去了?沐晚大汗,揮手說道:“趕路吧。”
有黑夜在,方圓千里之內,一草一木一石子都跟攤開擺在眼皮子底下一樣,清清楚楚。沐晚索性收了“浪花”,從丹田裡召出祥雲,載着大家於半空之中飛行。
祥雲的速度比“浪花”快了數倍。香香在外面,不受空間的限制,無論視野、範圍,還是反應速度都快了許多。於是,走走停停,路過數十座大大小小的島嶼,他們又採集到了三種東華洲沒有的靈植,以及十來株百年份以上的靈藥。一個多時辰之後,他們到達珍珠島附近的海域上空。
此時,烈日當空,藍空如洗,萬里無雲。祥雲顯得很突兀。於是,她降下祥雲,落在一座褐色的巨礁之後,又改回用“浪花”。
珍珠島呈近圓形,中間高,四周低。島上鬱鬱蔥蔥,瓜果飄香,比火焰島強多了。
黑夜用神識通報:這是一座蛇島。到處都是蛇窟。蛇王是元嬰初期修爲,住在最大的那個蛇窟裡。
只隔着數十里。也到了沐晚的氣息感知範圍。島上有數以萬計的蛇,各種蛇。午後,氣溫炎烈。海風都是炙熱的。可能是因爲氣溫高的緣故,除了極少數金丹境以上的大蛇妖仍然維持人形,大多數的小蛇妖們現出了原形。大大小小的蛇窟裡,無一例外的都鋪着厚實的細砂。小蛇妖們在裡面翻滾、蠕動,渾身散發出冰冷、腥臭的氣息,好惡心的說!一時間,某人惡寒,雞皮疙瘩暴立。
看清了珍珠島上的情形。她終於想通了一個心中的疑惑——明明水沫羣島上物產豐富。根本就不愁吃的。爲毛火焰島上的海鳥妖們卻不敢越雷池一步?想必,蛇妖族的實力遠遠超過海鳥妖族,前者是把地盤劃到了長葉島那邊去了。
一旁,香香卻兩眼賊亮。羣發神識:好久沒有吃過蛇羹了。
黑夜輕笑:蛇皮用辣味果炒起來。脆生生的。也很好吃。
香香掩嘴輕笑:用來下酒,別有一番風味。
常龍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唔,黑夜被香香帶壞了。也變成了地道的大吃貨一枚!沐晚大汗,往身上打了一道隱息符:南面向陽,沒有大蛇妖。我們從南面海灘上岸吧。
從巨礁背面繞過來,黑夜打頭,常龍殿後,沐晚和香香一左一右,中段,四人很默契的擺出菱形陣,從怪石嶙峋的南面海灘上岸。
岸邊的礁石和海灘被太陽烤得滾燙。他們直接嗖嗖的大跨步飛越過去,落在樹叢最邊緣的一處樹蔭之下。
這時,一個陰柔的男聲自島的中部傳了出來:“四位道友,天氣炎熱,不如來寒舍喝杯涼茶吧。”
呃,被發現了!黑夜摸了摸鼻子,用神識說道:是蛇王。
元嬰老怪!看來蛇羹吃不成了。沐晚朗聲應道:“恭敬不如從命,晚等多謝大王美意。”
“哈哈哈……”蛇王聞言,甚是愉悅,語氣立時大變,“原來是海龍族的小友。這鬼天氣實在是太熱了,還是洞府裡涼快。小友,恕老夫倚老賣老,沒有下山親迎。”
話音剛落,茂密的叢林裡,“沙沙”作響,樹搖草擺,刮過一道有些腥味的小風。不一會兒,樹林的上空浮現出一條用細砂鋪就的筆直小道,銀光閃閃的,象是一條窄窄的銀色長練,從他們的腳步開始,一直延伸到山頂的一處石窟前。
沐晚慶幸不已。她僞裝成了海蛇妖。不過,這隻蛇王也真夠臭美的。蛇就蛇,偏要充大,自稱是“龍”!
事已至此,那就上去吧。
小道就只有一尺來寬,浮在半空之中,似散非散,輕輕搖晃。
這是考驗,還是示威?沐晚輕笑,一個箭步,飄逸的落在小道之上,對黑夜等人說道:“大王盛情難卻,我等上島拜會一二。”
“是。”黑夜他們三個異口同聲的應道,先後縱身躍上小道。
四人排成一字縱隊,在小道之上,快步如飛,轉眼,來到石窟入口。
石窟的入口由四塊灰白色的巨石搭成,沒有再另外添加任何裝飾,渾然天成,風格古樸粗獷,頗具野趣。
因爲這道入口,沐晚對蛇王有了一些好感。
又有一道帶着腥味的風兒自洞內吹出。半空中的銀色小道象見到太陽的朝露一般,散了。一位墨髮長垂至腰,身着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站在入口處,笑眯眯的讚道:“小友好俊逸的步法。老夫閉關數年,海龍族又出了厲害的後輩哦。”
“大王盛讚,晚等惶恐。”沐晚學着海蛇們的樣子,左腿跪地,抱拳行了一禮,“晚等碧雲,見過大王。”她素來是個取名白癡,情急之下,偷了別人的名字來應急。
蛇王大悅,樂呵呵擡手虛扶:“快快起來,莫搞這些虛禮。”
沐晚起身,把黑夜他們三個也介紹給他:“這三位是晚等在東華大陸雲遊時結識的朋友。”
黑夜他們三個齊齊抱拳行了一個道禮:“見過大王。”他們沒有服用妖靈丹。這也是蛇王不敢追究他們私闖自己的領地,反而盛情相邀的緣故——三人之中,有兩個的修爲超過他。剩下那個,也只比他低一個小境界。但是,要命的是,這位小姑娘血統高貴,是真正的王族血脈。哪是他一隻白頸烏靈蛇能比肩的?
蛇王不敢受他們的禮,連忙側身避過,抱拳回了一禮,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三位貴客大駕光臨,蓬蓽生輝,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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