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徽閣會的辦事效率不錯。 第二天,朝天閣發出召令,命駐妖界各驛館之主官在二十日之前,迴天庭敘職。
恰好,第二批的五樁人命案也正式過堂。天府宮一共下設六個公堂。所以,這五樁案子和上一次的一樣,也是同時開審。
圍觀的人們早早的就趕了過來,裡三層,外三層的堵在二門外。人數比上一次的多了一倍還不止。除了看熱鬧的尋常民衆,很多世家都派了族中子弟過來旁聽。其中,涉案的那五個家族的人最多,幾乎佔了圍觀人數的一半。
沒有懸念,陽明宮把案子做成了鐵板釘釘,人證、物證,一應俱全。一堂審訊下來,涉兇疑犯變成了兇犯。依天規,他們一個個的又被送上了斬仙台:斬立決,削仙藉,轉一世。
當然,所謂的“斬立決”也並不是一判下來,立馬就給拉到斬仙台上去。因爲那邊行刑是要提前一天準備的,所以,兇犯們今天暫且押回天牢,第二天正午驗明正身再行刑。
這回,五個家族都不再沉默。
首先,站在外面的族人們高呼“冤枉”。
於是,公堂裡已經被嚇癱了的兇犯們也跟着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喊冤,有人還捋起衣袖,現出胳膊上的一兩道青印子,哭訴自己是被屈打成招,試圖翻供。
“廢話,不打到你痛,你能招供?”
“什麼呀,那點青印子,明顯是自個兒掐出來的,好不好!”
“就是,鞭子抽出來的,可不是這樣的。”
“哎喲,死到臨頭還不老實,揍死丫的!”
……
除了他們自己喊得熱鬧,圍觀的人們都不買賬。而其他世家派來的人見形勢不對,早就不聲不響的溜走了。
判案大人們也不是軟柿子,當即沉着臉,扔下一根令籤:“擾亂公堂,依律,當打!”
明明證據確鑿,也要紅口白牙的翻供!污衊人!衙差們恨到不行。得了令,他們舉起水火棍,如狼似虎的衝上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亂打。
媽蛋,老子今兒就讓你們嚐嚐什麼才叫做揍人!
“噼哩叭啦……”,打得公堂裡的兇犯們抱頭滿地亂滾,哭爹喊娘。
圍觀的人們哈哈大笑。
“什麼狗屁‘貴人’!捱了揍,一樣的鬼叫。”
“娘肚子投得好,算哪門子的‘高貴’!”
“對,真要說高貴,我就只服青帝大人。嚴明法紀!行事公道!處處爲仙界着想。不擺架子,從不與民爭利。甚至不是正式場合,青帝大人連龍輦都不用。省下來的錢財,全都用來給大家加薪。”
“就是,這些傢伙要修爲沒修爲,要本事沒本事。吃啥啥不剩,做啥啥不行。除了在我等平民頭上作威作福,一根毫毛大小的功業也沒立過。分明就是廢物點心!酒囊飯桶!”
“錯了,廢物點心可不會一言不合就殺人。他們是強盜!是惡賊!”
“這起子惡人,全殺了,都不解恨!”
“看啊,這些人和裡頭那些殺人兇手是一夥的!”
“怪不得滿嘴噴糞!”
“打!打死他們!”
“打!”
……
要是換個時間,換個地方,五個家族的人早就提着鞭子抽回去了。然而,今非昔比。看着人們憤怒的舉起了拳頭,他們哪裡還敢逗留?再也顧不上在裡頭正在捱揍的族人,他們一個個各盡所能,呈鳥獸散,轉眼就跑了個精光。
另一方面,五位家主組團,一大早就去堵司命星君的門。結果,現在,天庭的大小仙官都學向青帝大人學習,輕車簡行。非正式場合,不用車駕。平時上、下班都是法術。所以,他們撲了個空。
然後,他們又一起去天府宮。
本來以爲要費些工夫才能見到司命星君。不想,這回,天府宮的大門打開,門口連個守衛也不見有。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愣住了。
在九重天,世家多如牛毛。世家和世家之間的區別也是很大的。象他們五家,是追隨原天帝之後,才起的家,經營了兩三千年,這才勉強擠入二流世家的行列。
在其他地方,他們可以擺一擺高門大戶的款。但是,在天府宮不行。因爲天府宮的歷任星君都是一流世家的精英子弟。主子如此硬氣,附帶着天府宮的差役們也一個比一個眼高於頂。象他們這種二流世家的,根本就入不了人家的眼。
你來這裡擺譜?呵呵,人家的譜比你更大!
所以,除非萬不得已,他們不會來天府宮。
而這次,就是萬不得已。
哪知,有些年頭沒來了,天府宮卻和他們記憶中的有些不一樣了。五人覺得太蹊蹺。
這時,一名親隨弱弱的說道:“現在,天庭各處的大門都不設守衛。只要過了南天門,任何人都可以在天庭裡的大部分地方自由行走。”
原來是這樣!四位家主悻悻然。另一位是這位親隨的主人。他黑着臉,低聲斥道:“多嘴!前頭帶路!”
“諾。”那名親隨一溜煙的跑到前頭去了。
一路上,暢通無阻。最後,他們在司命星君的官院前看到了久違的守衛。
不愧是星君院裡的守衛,一個個站如鬆,盔明鎧亮,倍有精神。最重要的是,守衛們特好說話。
頭兒問清楚他們要找誰之後,派一個守衛拿了他們的帖子,噌噌的跑裡頭通傳去了。
不一會兒,那名守衛就又噌噌的跑了出來:“星君大人有請。”
至始至終,沒有人跟他們討要什麼“開口費”、“跑腿費”之類的。
五人飛快的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眼底皆是瓦涼瓦涼的——有道是,近水樓臺。可別小看這些守衛,息靈通着呢。今兒,守衛們待他們如此客氣,連一點好處也不沾他們的,分明就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今兒,他們所求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五位家主被請進了院。但是,他們的隨從都被攔住了。理由是:“閣老大人官院,閒雜人等不得擅入。”
果不其然!
好一個司命星君!一點兒也不顧世家情誼!
五人暗恨,卻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們示意隨從們留在門外,跟着守衛走了進去。
司命星君在正院的大廳裡接待了他們。
“世叔,您一定要幫幫我們!”五人一進門,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司命星君見狀,在心裡嘆息,面色依然溫潤如玉:“別急。有什麼事,你們先坐下來,慢慢說。”
五人在兩旁的客位上坐了下來。按照在路上商量好的,他們接着使用哀兵之策。一人說,其餘人陪着抹眼淚。
末了,那人哽咽道:“小侄等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如今,只有世叔能救我們了。”
司命星君淡笑道:“你們說,你們觸犯了青帝大人。是什麼時候的事?事情的經過,是怎麼樣的?你們且詳盡道來。”君上寬厚大度。只要他們現在能懸崖勒馬,揭發寧揚的陰謀,想必君上也會網開一面。所以,他決定給他們機會。
五人面面相覷,臉上全是懵懂。
“小侄,小侄等也不知。”
“青帝大人抓着族中的小輩不放,肯定是族裡得罪了大人。”
“也不一定。青帝大人素來看我等世家不慣……”
司命星君的臉色陡變,擰眉斥道:“荒謬!你們知道你們剛纔在做什麼嗎?造謠!詆譭!這是我等仙人之道嗎?”
他是真的生氣了。到了這個時候,這些人仍然沒有一句實話。他們不但沒有半點悔改之心,而且還妄想在他面前行挑撥之行徑……罷了。機會,他給了。但是,他們不要。所以,也怪不得他。
“你們走罷。”司命星君起身,“看在你們老祖的面上,本君當你們今天沒有來過。”
五人還要再說些什麼,只覺得眼前一花,耳邊響起呼呼的風聲。
下一息,身子猛的往下墜。
五人下意識的抱膝就地打了一個滾兒。
“哎呀!老爺……”
守在門口的親隨們,看到從裡頭滾出來了五團人影。然後,定睛一看,一個個傻了眼——那不是我家老爺嗎?
呼啦,親隨們圍了上去,趕緊的把人給扶起來。
“滾!”五人出了大丑,站起身子後,第一反應就是擡腿踢人——其實,他們更想殺人滅口。只是一絲理智尚存,不敢在天府宮的門口放肆爾。
親隨們也意會過來了,一個個抱着頭,閃得飛快。
五位家主紅着臉,踏裂虛空離去。
香香一直在暗中相着這五位呢。見狀,她掩嘴輕笑,將五人的狼狽樣兒,通過契約,告訴了沐晚。
很快,後者回覆:你不是去兵馬司送請柬嗎?怎麼跑到天府宮去了?
香香:嘿嘿,順便看看熱鬧。
沐晚:還有兩天就是正日子。外面,有祥雲盯着。你少操點心,把精氣神養足了,到時才能做一個漂亮的新娘子。
香香:哦。香香把請柬送給容姐姐之後,就回來。
顯然,沐晚的勸誡很管用。第二天,斬仙台那邊的熱鬧,香香都沒有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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