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個琢磨了許久,一罈子金桂酒見了底,也沒有想明白寧揚的動機。
末了,風順說道:“阿妹,你還推演不出寧揚的近況嗎?”
沐晚搖頭:“我懷疑他身上有很厲害的神器護體。”
風順聞言,翻眼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冥思苦想。過了一會兒,他嘆道:“以前,聽父君提起過,真龍一族有幾樣鎮族的神兵,自天劫之後,下落不明。父君曾懷疑,要麼是毀於天劫,要麼是被虯龍一族給帶走了。不過,這幾樣神兵,都沒有遮掩之效。再者,如果是落到了虯龍一族的手裡,以他們那貪天的稟性,也不可能將神兵送給寧揚。”
沐晚也道:“不是虯龍一族。因爲我能推演出來他們的巢穴大致方位。”
“真的?”風順立馬來了精神,“在哪裡?我去滅了他們!”
沐晚愕然:“阿哥,他們到底也是真龍之後。父君他……”
風順哼哼:“他們算哪門子的真龍之後?還有,如果不是他們,父君何至於提早破殼,費盡心思,才得以化龍?哼,還自稱是三界守護者!我呸!他們什麼時候挑起過三界的大義!當年,魔月天君在三界掀起腥風血雨時,他們在哪裡?父君一直都在尋找他們的巢穴,可不是爲了認親戚,而是想清理門戶,親手斬了這幫邪獸!”
沐晚撫額:“對不起,阿哥,是我想差了。”她對虯龍一族也沒什麼好感。只是現在真龍一族人丁凋零,她念在虯龍一族的那點稀薄的真龍血脈上,才捏着鼻子忍了。不過,阿哥的一番話,有如當頭棒喝。她認識到了自己的狹隘。
沒錯!父君和阿哥說的對!饕餮作惡多端,現在又與寧揚、月和之流勾結起來了。就算他們身上有點真龍血脈,也是敵非友,留不得!況且,她拿他們當親戚,而饕餮們可是從他們的始祖開始,就將真龍一族視爲仇敵。真龍一族應劫前,留下了一批龍蛋。饕餮們謀得虯龍族後,知道了這個秘密,就舉族全力捕殺這些龍蛋……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阿哥,在神威殿東院,上生星君獻祭的那條大青龍肯定就是那批龍蛋裡的一員。你說,虯龍一族的老巢裡,會不會也囚禁有青龍或者龍蛋?”
風順噌的站了起來。擱在膝頭的大海碗嗖的飛了出去。
沐晚眼明手快,長臂一攬,將之接住——這碗雖然就是個尋常的細瓷雙耳大海碗,卻是父君生前用過之物,也是父君留下來的唯一之物,極具紀念意義。要是磕破了,阿哥肯定會心疼死。
果不其然,風順回過神來,臉色都變了。
沐晚將碗還給他:“阿哥,這事莫急。我得好好想一想。”
風順接過碗,細細的檢查了,見無傷無損,連道:“好險。”頓了頓,他挑眉問道,“有問題嗎?”
沐晚說道:“寧揚擅長謀略,又是南征北戰,從血海屍山裡殺出來的人物。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風順重新盤腿坐下來:“我就說呢。寧揚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將虯龍一族和鳳族推出來。哼,這裡面,肯定有陰謀!”
沐晚伸出右手,飛快的掐算起來。
風順收了大海碗,心思也轉得飛快。
良久,沐晚收了手:“好奇怪!算不出來。”
“要不,兩邊都派一隊護龍軍過去刺探一番?”風順提議。
“算不出來,肯定是有問題。派人去查探,是必須的。不過,在派人之前,我們還是要搞清楚寧揚的動機。”沐晚冷笑,“寧揚心狠手辣,六親不認。在他的眼裡,只有棋子,從來沒有盟友。所以,我在想,鳳族和虯龍一族都有什麼可以讓他圖謀的。”
風順想了想,說道:“鳳族也是上古大族,傳承至今,肯定是存了些好東西的。不過,寧揚意在三界,不至於眼皮子這麼薄。而且,他要是衝着這些東西去的,也不會放出虯龍一族。所以,他肯定是另有所圖。”
沐晚挑眉:“除了這些,鳳族還能有什麼?難不成,寧揚是衝着鳳鳴山的所謂神火去的?要是這樣的話,鳳族上下都巴不得呢。”
“阿妹,鳳鳴山之火真的是神火。”風順正色道,“我聽父君說過,鳳鳴山的火可以煉化異魂。”
“煉化異魂?”沐晚驚訝極了。她在鳳族住了百把年,也曾向外祖父問起過鳳鳴山之火。可是,外祖父卻道,那些火是鳳族的象徵而已,說穿了,也就是品質好一點的地火。所以,她才熄了去禁地裡見識一下神火的心思。
父君生前每百年都要去一趟鳳鳴山,對禁區裡的神火肯定也是知之不少。
兩相比較,沐晚自然是更相信父君的話。
心頭一亮,她忍不住甩了一記響指,興奮的說道:“阿哥,我想我猜到寧揚的動機了。”
“是什麼?”風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阿哥,你說,寧揚罪孽深重,不思悔過,一心只想走捷徑,選擇了墮魔。從此,仙道的修爲化爲流水。等於一切都要重新來過。他會心甘情願嗎?”沐晚點撥道。
風順是聰明人,一點就透,當即壞笑起來:“他哪裡能心甘情願!從頭修魔,要修到魔尊境,不知道修到何年何月。這也在其次。最要命的是,魔功都是血脈相傳的。墮魔者可沒有什麼血脈傳承。所以,寧揚只能走奪舍一道了。反正,奪魔的舍,又不會招來天譴,不奪白不奪。奪誰的舍好呢?以寧揚的野心,肯定是要乘着修爲還在,當然奪大魔頭的嘍。月和聖尊雖有心機,不過,比起寧揚來,可差得遠了。寧揚可是鬥倒過魔月天君的人!”
說到這裡,他亢奮的拍手,“阿妹,寧揚奪了月和聖尊的舍後,本來是想借着血祭之法,煉化後者的元神。結果,血祭池被黑夜他們破壞掉了。這時,他肯定是從鳳族那裡知道了神火的奇效,所以,打起了神火的主意。以鳳族那些老東西的尿性,肯定不會告訴他取火的法門。他們只會說,只有父君才知道怎麼從鳳鳴山取火,而且,父君將取火的法門傳給了我們兄妹兩個。於是,寧揚就想騙我們兄妹倆過去,想捉住我們,爲他取神火。”
“沒錯!肯定是這樣的!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釋得通了!”他摩拳擦掌,眉飛色舞,“阿妹,你認爲呢?”
“阿哥高見。”沐晚呵呵,“我附議。”想說的,阿哥都說完了。她只有附議嘍。
“那,這禁閉,我還坐嗎?”風順問道。
沐晚笑道:“當然要坐。調兵是要時間的。”
風順嘿嘿。
從禁閉室出來,沐晚傳密訊,請了東帝他們三位到玉清殿開會。
而東帝他們三個也是越想越覺得虯龍一族圍困鳳族,與寧揚有莫大的關係。是以,收到傳訊,三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玉清殿。
沐晚將風順的分析告訴了他們。
聽完,東帝使勁的點頭:“對,以他的性子,會走奪舍的路子。”
“嗯,沒錯。他就是這種人!”南帝磨牙。
西帝愁死了:“他既然是打了這主意,我們不出兵,他肯定還會有後招的。”
這裡的“他”,不用說,自然是指寧揚。現在,他們都認爲,月和聖尊已經被奪了舍,元神被封印,使不了壞。
沐晚說道:“雖說魔族歷來只認利益,不講忠義,但是,得知月和的下場,其他兩位魔聖尊對寧揚生出防備之心,是肯定的。還有,寧揚企圖用鳳族的神火煉化月和聖尊的元神,這個消息傳出去後,另外兩位魔聖尊知道了,又當如何應對呢?”
南帝笑道:“還能如何應對?當然是,乘你病,要你命嘍。之前,三個人一起分魔界,是不得已。現在,有一個人撐不住了,不趕緊聯合起來,一起動手,把他瓜分掉,難道還要放着,等到他恢復了,變得強大了以後,再去收拾嗎?唔,我們得幫幫他們。”
“對,就是這樣。”大家都笑了。
四人愉快的達成了共識。接下來,就是討論如何“幫”。
東帝、南帝和西帝相互交換了個眼神。三人做了十幾萬年的兄弟,也是默契得很。東帝說道:“小晚,你的主意正。該怎麼做,你只管說。我們三個老兄弟,都聽你的。”
這是將指揮權交給了她。
幾個月以來,小丫頭已經完全贏得了他們的信任;還有就是,十幾萬年的經驗擺在那裡,他們三個就是捆成團,也鬥不過寧揚。但是,小丫頭有本事讓寧揚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三人信任的眼神,沐晚心裡暖洋洋的,渾身充滿了力量。沒有推辭,她說道:“四大營是一體,該怎麼做,我把我阿哥也叫來。我們一起商量。”
“那是自然。”三位仙帝紛紛點頭。風順坐禁閉,並不是他真的做借了什麼,而是策略。沒人當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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