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姜家娘子真的派了一個婆子過來送帖子,說是得了新茶,請沐晚過去品茶。
帖子是香香接進來的。
沐晚只是就着她的手掃了一眼,淡聲說道:“不去。”
不料,姜家娘子是個心寬的。過了三天,又派那個婆子送來一張帖子。這回換了個由頭。帖子上寫着知道她的親友下落,請她過府一敘。
沐晚冷哼:“叫她滾。”
姜家娘子應該是自覺顏面掃地,終於消停了。
從此,她就是打沐家鋪子前面過也都目不斜視。兩家老死不相往來。
沐晚本來就想與姜家往來,正好落個清淨。
轉眼,到了七月份。
黑夜帶領着黑阿牛回京。
半年不見,阿牛已經入了魔道。
魔修與魔還是不同的。在修爲境界上,魔修與道修是一樣的,也分成煉氣、築基、凝丹、元嬰、化虛和飛昇等六個境界。
才短短的半年,阿牛已是煉氣四層的修爲。
黑夜說,京城不適合阿牛修行。但是,阿牛是人族,身子骨遠不如魔強橫。修爲精進太快,他的身體會吃不消。所以,他領阿牛回來,是特意緩一緩,鞏固修爲。等半年過去,他還要帶阿牛去西南那邊繼續修行。
沐晚還是那句話:你的徒弟,你做主。
黑夜簡要的說完師徒倆半年的經歷,問道:“家裡還好吧?”
香香衝右邊撇撇嘴:“有人住在那邊監視我們。”
“怎麼回事?都是些什麼人?”黑夜聞言,好比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當場炸了毛。
黑阿牛也是神色憤然。
香香兩眼能噴出火來:“他們做得太乾淨,我查了這麼久,也沒有查出他們的來路。”
常龍在一旁補充說道:“夫妻兩個應該是衝着姑娘來的。起先,那女的還企圖貼上來,迷惑姑娘。見姑娘不理她,便又象是有仇一樣,平素裡經過我們的鋪子門前,那婆娘都是橫眉立眼的。”
黑夜聽了,哪裡還坐得住?當下,向沐晚請纓,要過去看看。
沐晚點頭應允。
黑夜身形一晃,便沒了身影。
黑阿牛見狀,眼裡全是豔羨。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黑夜回來了。
“他們倆不是真夫妻。”一進屋,他便說道。
香香哼了一聲:“我們都知道。男的是爲女的打幌子。主事的,是那女的。”要是連這一點都發現不了,她以後也不要出門打探消息了。
黑夜被她搶白慣了,笑了笑,在她身邊的圈椅裡坐下來,繼續往下說:“女的也是奉命監視姑娘。她是個凡人,主子躲在背後。每天,她都用子石向她的主子彙報姑娘的行蹤。”
之前,沐晚猜想也是這樣。如今聽他說了,倒也不覺得奇怪。
香香驚呼:“這些你是怎麼查出來的?”
常龍也是面現驚豔。
“當然是直接讀心嘍。”黑夜笑道。堂堂的四方魔王,要是連個凡人的心都讀解不出,那也太無能了。
旁邊,黑阿牛臉上的得色更甚。
沐晚眉尖輕蹙:“你沒驚動她的主子吧?”
黑夜搖頭:“她的身上確實是做了一些手腳。如果冒然搜魂的話,她的主子立馬就能知道。不過,我們魔要讀心,手段多得很,不一定非得搜魂。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凡人,而她的主人也不過是元后修爲。”
沐晚笑了。論讀心,那是黑夜的天賦絕技。就是她也遠遠不能及也。
香香歡喜的拍着巴掌:“啊,查出她的主人了?”
黑夜點頭:“是個不知名的角色。”說着,他起身,“姑娘,事不宜遲,我去會會那廝,看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料,沐晚卻攔住他:“一個元后,怎麼膽敢冒犯我?十有八九也是一個小卒子。你要是動了他,反而會讓真正的主子縮手。到時,我們在明,背後黑手在後,反而更加被動。”
黑夜撓了撓頭:“難道就任他這麼盯着?”
沐晚輕笑:“反正又盯不下一塊肉來。”
常龍也贊同放長線、釣大魚:“總有一天,會露出狐狸尾巴的。”
香香氣呼呼的說道:“藏頭遮臉的,什麼玩意兒!真噁心!”
沐晚想了想,問道:“黑夜,那個元后修士是什麼來歷?”
黑夜聞言,眼睛嗖的亮了:“是長邙北郭家的太上長老,北郭齊。”
沐晚“哦”了一聲:“五百多年前,邙洲姜家旁枝的四房人出宗。他們以各自己居住的方位爲姓。長邙北郭就是其中的一房人。我記得很清楚,不論是邙洲姜家,還是長邙北郭這一房,我都與他們沒有什麼交集。”四房人出宗那會兒,她還沒有出生呢。這些故事,她是從老祖收錄的那些八卦閒書上看到的。
香香憤然:“無緣無故的,北郭家太過份了!”
常龍看向沐晚:“姑娘的意思是……”
沐晚冷笑:“動不了北郭齊,難道我還不能找找北郭家的麻煩嗎?我記得,宗門在那邊有個駐點。”
堂堂的化虛真君,也是他們一個二流家族招惹得了的!
常龍意會,起身說道:“些許小事,我替姑娘跑一遭吧。”
沒錯,確實是樁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以沐晚的身份地位,又佔着理,不要說只是找長邙北郭家的黴頭,就是大張旗鼓滅了他們家,也沒人敢站出來說三道四。
沐晚取出身份玉牌,遞給他:“拿着我的身份玉牌,去那邊的宗門駐點,找到任務堂的主事,讓他給北郭家找點事做。唔,讓主事的做事幹淨點,不要報出我的名號。”哼哼,一個元后修士,膽敢派人盯太一宗化虛真君的梢,絕對是閒得。
“是。”常龍領命。
香香熱切的說道:“姐姐,香香也想去。”
阿一他們刺探情報遠不如香香。是以,沐晚應允了。
黑夜也想去。不過,他要留在這邊盯着姜家娘子。所以,只能作罷。
常龍和香香當天動身,直赴長邙北郭家。
又過了兩個多月,回春堂關門大吉。姜家悄然搬走了。
幾天後,常龍和香香回來,告訴沐晚,半個月前,北郭齊私底下找到他們,說是願意用一個秘密換北郭家一條生路。
香香說道:“姐姐,北郭齊說,是上界的貴人命他暗地裡監視姐姐,將姐姐的一舉一動記錄下來,每三天上報一次。”
“上界的貴人?”沐晚一時反應不過來,“是誰?”
香香搖頭:“北郭齊也不知道。傳令之人與他見過三次面,每次都穿着黑風斗篷。他沒見過那人的真顏。上個月,那人最後一次見了他,說交易結束。每次,他都會把記錄姐姐行蹤的玉簡放到梅沙澗旁的一棵古槐樹的樹洞裡。那人宣稱交易結束後,他又去了一趟梅沙澗。結果,山澗裡剛剛起了一場大火。草木被燒得精光。香香和老常之後也去看過。山澗裡確實被燒得精光,處處現着火災的痕跡。”
沐晚聞言,心思轉得飛快:上界的貴人要我的日常行蹤做什麼?這人到底是誰?想做什麼?
她認得的上界仙人,以前只有黃長順;後來多了一個秦君。
難道是他們中的一個惹了麻煩?
很快,沐晚又否定了這個推測——就算是殃及池魚,她好象還不夠格當“池魚”。上界的貴人要找她一個小小的人族道修的麻煩,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碾壓了她,何須如此隱蔽行事?
常龍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沐晚甩甩頭,看向他:“老常,你呢,有什麼看法?”
常龍說道:“我覺得上界的貴人象是在找人。懷疑姑娘是要找之人。在炎華界,又不是頭次出現仙人的影蹤。北郭齊能被仙人選中,爲仙人做事,也是極有可能的。貴人看了姑娘的行蹤,應該是取消了對姑娘的懷疑,所以,貴人的使者便結束了與北郭齊的交易。”
黑夜聽明白了:“照這麼說,姑娘沒事了?”
常龍沒有接話,只是看着沐晚。
香香也看了過來。
沐晚思索片刻,伸出右手,飛快的掐算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擡起頭,說道;“大吉,是塵埃落定之意。”
也就是說,掐算結果表明,這事結束了。
“姐姐,上界的貴人到底在找什麼人呀?”香香不解的問道。
沐晚嘆了一口氣:“其實,這種事情也不是頭一次了。你們還記得當年的穎川陳家嗎?”
黑夜眼前一亮:“陳家是稱霸一方的修真巨閥,傳承了幾千年。結果,莫明其妙的毀於一旦。這樣的事,並不常見,想忘記都難。”
“對對對。”香香很快記了起來,“他們把一個半妖當嫡女,作局嫁給二師伯門下的長安師兄。事情敗露,半妖陳茜被長安師兄敲鑼打鼓的送回了穎川陳家。沒過多久,陳家便倒了。”
沐晚點頭:“後來,我當上首座真人,看過相關絕密宗卷,才知道陳家倒了,裡頭有老祖的手筆。陳茜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送回了陳家。但是,陳家出事時,老祖親自埋伏在附近。陳家的家主和老祖當衆現出妖形,正是老祖的手筆。一來報復了陳家,令其百口莫辨;二來,也是製造事端,乘亂抓走陳茜。只是沒有想到,千里之外,突然出現了另外一支神秘的力量。老祖見情況不對,抓了人便立刻乘亂撤走。拷問了陳茜之後,才知道原來陳家一直與上界有聯繫。陳茜本身也來自上界。她到炎華界來,就是奉命尋找一個仙人的轉世。陳家一直在暗地裡找人。找遍了東華洲,最後,他們分析,那位仙人的轉世極有可能在太一宗。只可惜,陳家機關算盡,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也多虧老祖手腳快,陳家覆滅不到半年,有一天,陳茜莫明的爆體而亡。”
“姑娘是那位仙人的轉世?”常龍瞪大了眼睛。
沐晚聳聳肩:“應該不是。據說那位仙人的資質非常好,在上界也是萬年難遇。我若沒有修煉《四象五行訣》,確確實實是參差不齊的五靈根。這樣的廢材資質,怎麼可能會是那位仙人的轉世?當年,九位老祖都是不信的。外人不知道內情,見我修爲漲得快,以訛傳訛,誤以爲我是資質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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