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需處的大帳在營區後面。姓程的軍需官是一個長着鷹鉤鼻,精瘦、黎黑的中年人。化虛後期的修爲。
聽沐晚道明來意,他“嗯”了一聲,拿出一個下品儲物袋放在長案上:“這是大人您的裝備。共有盔甲一套、衣服、鞋襪四身,以及帳篷一頂。大人初來,暫且沒有分派職位,所以,按規則只能暫住後營區。等職位分派下來了,大人的住處會重新安排。餉銀、丹藥等,上頭沒有發話,暫時沒有。”
“有勞。”沐晚拿起儲物袋。以她現在的修爲,儲物袋上面的隔離陣法形同虛設。她掃了一眼。沒錯,裡面的東西一件也沒少。
程軍需展開一本登記簿:“大人清點核對之後,請在末尾用身份玉牌按個印。”
上面,她的名號後面,羅列了儲物袋裡的物品,末尾寫着“印鑑”兩個金文。
沐晚取出身份玉牌,注入仙力,在那裡印了一下。
五色靈光斂入薄絹之中,現出“瑾宸”兩個墨字。
“大人,請隨下官來。”程軍需收好登記簿,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下官領您去住宿的地方。”
“有勞。”沐晚頜首。
應該是洪興特意囑咐過,這回,大石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後。
程軍需領着兩人從右側的邊道,穿過中營,很快來到後營。
一片十餘丈見方的空地上,有兩名男子正蹲在空地上扎帳篷。看到他們過來,兩人不約而同停下手裡的活計,站起身子。
“啊,是瑾宸仙子!”兩人迎上來,抱拳主動打招呼。
“在下是汪東,這是我義弟,劉真,我們也是這次的應徵者。”個頭稍高一點的那位笑嘻嘻的自我介紹道。
沐晚抱拳回禮:“在下沐晚。兩位,真早啊。”
汪東呵呵:“我們也是剛到。”
與他不同,劉真看上去很靦腆,紅着臉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程軍需說道:“大人,臨時的住宿地就在這裡。”
“哦。”沐晚點頭,隨手抓了一把上品靈石給他,“辛苦了。”
程軍需雙手接過,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汪東目光微閃,笑道:“仙子來自幾重天?”
沐晚爽朗的說道:“在下剛剛從一重天上來。”頓了頓,補充道,“我是從下界飛昇上來的。”
汪東訝然:“真看不出來呢。看剛剛仙子打賞軍需官的氣度,在下還以爲仙子出自仙界的世家呢。”
沐晚笑了笑:“在下界時,打賞慣了。”
“聽說下界有宗門。仙子定是大宗門出身吧?”汪東又道。
沐晚點了點頭,抱拳說道:“對不住,在下要先去佈置住處。”
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直接,汪東微愣,旋即,飛快的應道:“哦哦,仙子,請。”
沐晚頜首示意,往空地的另一側走去。
大石目不斜視,緊跟其後。
汪東想了想,衝着沐晚的背影又道:“仙子,要不要我們兄弟搭把手?”
沐晚停住,轉過身來,笑道:“多謝兩位的美意。殺雞焉用牛刀,只是搭個帳篷而已。”接着,她對大石說道,“大石,你也回去覆命吧。替本座謝謝洪大人。”說着,也抓了一大把上品靈石塞給他。
大石也沒有堅持,收了靈石,抱拳行禮造退。
軍營配製的帳篷都是同一制式,比炎華界的品階要好太多,使用更方便。沐晚在空地的另一側開始扎帳篷。
汪東和劉真比她先來,很快,兩人都忙完了。汪東本來想過來搭把手。劉真飛快的使了個眼色。
前者不明就裡,跟着他一道進入帳篷。
劉真往中間的柱石上添了一塊上品靈石,將帳篷裡的組合陣法激活,說道:“她只是沒有根基的飛昇仙人,出身比我們還要不堪,有必要去討好她嗎?”
汪東卻不以爲然:“我們倆來報到,哪有軍士跟過來服侍?還有,在三重天,哪個敢明目張膽的打九大家族的臉?所以,我說,她絕對是大世家裡出來的貴人。聽說很多大世家,最喜歡讓嫡系子弟隱瞞身份,外出歷練。她十有八九也是的。我們和她是同一年入營的同袍。維繫好了,這也是一條很有前景的人脈。”
劉真聞言,眉頭輕皺:“如果她真的是出來的貴人,那……之前,將軍大人答應我們的職位,還會不會算數?”
汪東不由怔住。
劉真又道:“該不是因爲生了變故,所以,將軍大人今天才避而不見的吧?”
“你是說,將軍大人變卦了?”汪東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劉真一屁股坐在地上,沮喪的說道:“我們不可能再找到第二株那麼完整的萬年紫靈仙草。”
“不行,我要去見將軍大人!”汪東飛也似的跑出帳篷。
劉真起身追了出去:“哎,大哥,等等我。”
沐晚剛好將帳篷搭好,看到兩人一前一後的跑了出去,樣子好象急。
她只是看了一眼,鑽進帳篷裡。
軍帳的空間比炎華界的帳篷大了一倍多。上面也一共有三重仙陣,分別是聚元陣、隔離陣和防護陣。在仙界,這是最基礎的陣法配置。
地上面鋪有大紅氈毯。沐晚用手摁了摁。手感柔軟而厚實,就是直接睡在上面,也是可行的。
不過,帳篷有這麼大,總要擺點傢什充充門面的。沐晚從左護腕的儲物空間裡取出長榻、木屏、長案等物,擺好。
帳篷裡一下子有了住家的感覺,不再顯得空蕩蕩的。
然後,她盤腿坐在長案後面開始歸整盔甲衣物。
發給她的盔甲不是校尉制式的,是一株黃銅紅纓頭盔和一件棕褐色的獸皮軟甲,上品寶器。四身衣服,分別是兩件青黑色長戰袍和兩身黑色短打軍衣。另外就是,兩雙雲紋戰靴和兩雙千層軟底鞋。
這是從七品護軍的裝備。昨晚,阿哥告訴她,在正式職位下來之前,按從七品護軍例,這是三重天的慣例。
至於正式職位什麼時候下來,各營皆不相同。以南大營爲例,阿哥是和新入伍的軍士混在一起,集訓了三個月,然後又進行了一次考覈。
以前,北大營也是差不多的做法。但是,現在,北大營從上到下,是四大營裡最混亂的。在募新一事上,更是毫無章法。所以,他也不知道今年會怎麼搞。
“有一點倒是一貫的。要想謀到一個好位置,必須多多打點。”黃長順苦笑道。北大營變成如今的德性,擱在以前,那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
“我是不會行賄的。”沐晚冷哼。
想到這裡,沐晚不禁握拳。呃,貌似她高看自己了。從剛剛的情形看,分明是有人慾置她於死生而後快。所以,就算她行賄,指不定還沒人受賄呢。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非要跟她過不去。
仔細檢查過盔甲衣物,沒有發現有不妥之處後,她換上一身黑色短打軍衣,在外面罩上皮甲。
接着,她解下頭上的珍珠鏤金冠。象軍中衆人一樣,將頭髮梳成道髻,然後再戴上黑紗網巾罩住頭髮。
搞定後,她幻化出一面水鏡,照了照。
嗯,不錯。看上去,很清爽!早知道網巾這麼好用,還戴什麼珠冠啊。
她滿意的挑了挑眉,正準備對着鏡子戴上銅盔。這時,外面傳來汪東的聲音:“沐仙子,在嗎?”
沐晚放下銅盔,將之與其他物什一併收回儲物袋裡,快步走出帳篷:“在的。”
汪東和劉真並肩站在外面。看到她身上的穿掛,兩人明顯愣了一下。
汪東愕然:“啊?沐仙子,也是配置的這種皮甲?”
沐晚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皮甲,一頭霧水的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您,您不是守住了上門嗎?應該着銀甲啊。”汪東答道。他們兄弟倆只得了下門。所以,當看到配給的裝備不是校尉裝,兩人沮喪極了。這也是他們倆剛剛急急的去求見將軍大人的緣由之一。
然而,現在看到得了上門的瑾宸仙子也配的是與他們一模一樣的裝備,兩人更加迷糊了。
沐晚笑道:“哦,在三自重界,正式職位沒有下來時,都是配護軍裝備。”
“沐仙子聽誰說的?”心中的焦碌去了一大半兒,汪東喜聲問道。
沐晚當然不可能告訴他,是阿哥說的。於是,隨口編道:“在軍需處,程大人說的。怎麼了?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汪東呵呵笑道:“哦,我們兄弟領裝備時,程大人沒有說。所以,我們還以爲每人都是不同的。”
“我也是問了,程大人才答的。”沐晚看了看兩人,把話題扳回正道,“兩位,找我有什麼事?”
汪東答道:“哦,剛剛我們兄弟二人想了營一趟,結果,被告知,今天不是沐休日,沒有將軍大人的親筆手令,不得出營。我們特意來告之仙子一聲,免得仙子也和我們兄弟兩個一樣,走冤枉路。”
“我知道了。多謝告知。”沐晚抱拳致謝。
汪東達到目的,呵呵笑着抱拳回禮:“都是一個營的同袍,何需客氣?如此,我們兄弟二人就不打擾仙子清修了。”
劉真也飛快的一抱拳。
目送兩人轉身走了幾步,沐晚這纔回帳。
不管怎麼說,她在九重天的天兵天將生涯正式開始了。
環視整潔、簡單的帳篷,她握了握拳,對自己說道:“又是一次新的開始。加油,沐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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