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帳門外傳來虎子的驚呼:“這位大人,他只是一名燒火小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放肆!”一個低啞的男聲斥責道,“大將軍行事,哪容你一個小小的護尉置喙!”
大帳之內,佈設了隔離陣。從外面看不到帳內的情形與動靜,但是,坐在帳內,卻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
張逸塵不由眉心緊皺:“那隻紅毛鳥真不省心!這纔多久,就招惹上了厲害人物!”大將軍,一聽就知道不簡單。
沐晚卻寒着臉冷哼:“說話的那人是烈風。他嘴裡的‘大將軍’應該是陸威。”
原來是那小子!張逸塵愣了一下,旋即,“撲哧”一聲,破功輕笑:“這回,你準備站哪邊?”
沐晚衝他翻了個白眼:“師叔,現在是他們在我的大帳門口無理取鬧!”
您老人家抓錯重點了,好不好!
張逸塵嘿嘿,站起來,臉上的神色已變。他一邊捋袖子,一邊憤怒的接口說道:“就是!在將軍大人的地盤上,哪裡容得他們撒野!待末將出去,轟那主僕二人出去!”
如果不是他的眼底盡是戲謔,沐晚還真以爲他是動怒了呢。
這是要去給陸大將軍添一把火的節奏啊!
“師叔,悠着點哈!”沐晚心中一動,索性隨他去了。在主帳裡,想必陸威也不敢鬧得太厲害。
張逸塵衝她揮揮手,用脣語說道:放心!師叔保證氣不死姓陸的。
他的脣語是跟徒弟大葫學的。在魔兵營、妖軍和鬼將隊,都有使用脣語交流的傳統。他到了破虜界後,也入鄉隨俗,特意跟大葫學了脣語。
沐晚掩嘴輕笑,看着他擺出一副怒不可揭的樣子,象道旋風一樣的衝了出去。
心裡是暖洋洋的。
師叔是個爽直之人。在炎華界時,哪怕是做青木身的首座真人,也是率性而行,做事從不拐彎抹角。可是,這一次碰上鳳族的事,他卻主動的站了出來,配合着她處處做戲。
此番,鳳族是有備而來,算計滿滿。如果沒有師叔替她行事,她哪裡能如此輕易的造勢,借力打力,讓鳳族的算計落了空?
很快,外面響起張逸塵的怒吼:“虎子,將軍大人車馬勞頓,想要好好的歇一會兒。讓你守個門,你怎麼都守不住!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跑到我們門口鬧上了!”
“先生,小的……”虎子一臉的苦不堪言,指着灑了一地的紅色漿果,說道,“莫離非要進獻一盤什麼紅玉果給將軍大人醒酒。小的好不容易纔把人攔下了。莫離本來是要回廚房了的。這時,這兩位大人走了過來。”說到這裡,他飛快的瞄了一眼烈風,接着說道,“這位大人擡手就打翻了莫離手裡的果盤,說,‘你也敢來?’主上在裡頭睡覺,小的當然要上前攔一攔。結果,這位大人就喝斥小……”
聽他把事情說得差不多全乎了,張逸塵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放機靈點,好好的守門。要是擾了將軍大人的好夢,軍中的水火棍可不是吃素的。三十板子下來,保管打得你屁股開花!”
“諾!”虎子擡眼飛瞄了一眼大帳的帳簾,縮着脖子,悶聲應下。
張逸塵看都不看當事的另外三人,轉身,一把掀起帳簾,呼的探身鑽了進去。
打張逸塵自大帳內出來,烈風就鐵青着臉站在旁邊,冷眼瞅着——這傢伙是誰?破虜將軍不是說在睡覺嗎?這人怎麼能從大帳內出來了?
注意到張逸塵穿着四品將軍的吉服,所以,他等着張逸塵過來見禮給大將軍見禮。
然而,做夢也沒有想到,大將軍直接被無視了。
簡直是目中無人,豈有此理!他漲紅了臉,正要把人給叫住。
這時,一直揹負着雙手,背對大帳,立在一旁的陸威終於吭聲了:“走!”
說罷,他身形一晃,踏碎虛空而去。
那聲音跟淬了冰似的,又冷又硬。虎子只覺得後背一片冰冷,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烈風狠狠的剜了一眼莫離,還有虎子,緊步跟上。
這兩尊煞神,總算走了。莫離暗地裡鬆了一口氣。剛纔,“先生”能出來解圍,又讓他生出一點希翼。他拿眼睛瞅向帳簾那邊。
“哎喲,我說莫離公子啊,您就行行好,算是可憐可憐我們這些當差的,好不好?”虎子毫不客氣的站到他面前,擋住他的視線,“你消停幾天,行不行啊?”
莫離愕然。這是沐虎頭一次這麼對他說話。
他又不是什麼也不懂的鄉下小子,自然知道沐虎這麼說的用意。立時,滿臉通紅。
是氣的!
一根爛虎尾藤,也敢給明目張膽的給他使絆子了!
啊啊啊……
他奈何不了“先生”,不敢招惹陸威主僕倆,難道還收拾不了一隻元嬰界的小花妖!
想到這裡,莫離似笑非笑的看了虎子一眼:“沐兄弟莫誤會。我只是想撿起地上的紅玉果而已。”
說着,右掌心凝出一道玫紅色的法力,隨意的隔空一抓。
立時,掌底無端的颳起一道碗口粗的龍捲風。
呼呼呼……,散落在地上的紅玉果,以及雙耳雲紋圓銅盤,紛紛被龍捲風吸了起來。
莫離左手一挽,輕鬆鬆的端住了銅盤。盤中的紅玉果,一粒也不少,纖塵不染。
“沐兄弟,麻煩了。”他端着果盤,轉身離去。
草木靈族都是很敏銳的。剛剛,虎子清晰的感覺到了莫離身上飛閃而逝的殺氣。
在仙人面前,莫離是個不折不扣的修行渣。但是,他畢竟是飛昇境的道君、修行近萬年的大妖。而虎子不過是元嬰境修爲。所以,那一剎那間,他的後背冷汗如大雨淋漓。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該死的紅毛鳥!
看着莫離漸行漸遠的背影,虎子的一雙手悄然握成了拳頭。
虛空裡,烈風終於追上了陸威:“大將軍……”
後果頓住腳,揮手打斷他,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的問道:“調查那個人!越詳細越好!”
“諾!”烈風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如果破虜將軍是真的在睡覺,大帳內卻留了那位什麼“先生”在,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必定非同尋常。
可憐大將軍,這麼些年下來,都在三界之內苦苦尋覓,癡心不改!
老實說,看到那位什麼“先生”從大帳裡出來,他都快氣炸了,更不要說大將軍。
現在,他是真心的希望,破虜將軍不是元君娘娘的轉世。
張逸塵回到大帳裡,呵呵笑道:“如何?姓陸的絕對是很生氣!”
“那是。師叔出馬,一個頂倆。”沐晚很狗腿的倒了一碗茶,親自捧過去,“師叔,辛苦了!先喝口茶,潤潤喉嚨。”
張逸塵接過茶,喝了一口,回到長案邊,在原來的位置上盤腿坐下來,問道:“你真的不想再見姓陸的?”
沐晚撇了撇嘴:“前世的時候,風茜決定了去鳳族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他。”
張逸塵微微頜首。突然,他象是想起了什麼,一臉八卦的擡起頭:“小晚,你轉世之後,眼見也是大漲啊。”
“什麼?”沐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張逸塵嫌棄的哼哼:“姓陸的長得還不算難看。那一頭白髮難看得很,顯得老氣橫秋的。”
“他應該是最近才白的頭髮吧。在三重天的時候,我沒有注意這個。”沐晚撓頭,“不過,前世時,他的頭髮是全黑的。”
張逸塵“哦”了一聲,又挑出了另一處:“他是個薄嘴脣。都說薄嘴脣的男子薄情,真的是一點兒也沒有錯。”
沐晚聞言,瞥了一眼他。
哦,師叔是嘴大吃四方……呵呵。他確實有資本歧視薄嘴脣。
在主帳,今天,破虜將軍是絕對的熱門人物。再加之,沐晚又沒有刻意封口,是以,她的大帳之外發生的那點子小糾紛象風一樣,當天就傳遍了主帳。
先前只有一個莫離,現在又多了一個陸大將軍。於是,衆人的八卦之心大盛。
傍晚時分,小樹林裡,一羣不當值的將官回湊在一起,令親兵們燒起一堆火,再架上一隻烤乳獸。大家圍坐在一起,喝着小酒侃大山。
三言兩語的,他們的話題便扯到了今天的傳言之上。
“陸大將軍親自去了破虜將軍的大帳?真的假的?陸大將軍不是在休假嗎?”
“什麼陸大將軍?他早就被貶了!被君上一腳就踢到了三重天的北大營當四品中郎將。唔,說起來,他的軍階還不如破虜將軍高呢。”
“他呀,活該!別看他平時人五人六的,其實,跟那個莫離就是一路貨色。”
“兄弟,這話怎麼說的呢?”
“你不知道啊?他以前是北帝府的女婿。有北帝這樣的岳丈大人罩着,豬也能飛上天,知道不!”
“嘖嘖,還有這檔子事。我不是老九重天人,孤陋寡聞,還真沒聽說過呢。”
“都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北帝出了事時,人家當不知道。再後來,一心抱着少君大人的大腿兒,鞍前馬後的奉承着,忙着升官發財,哪裡還有空再想北帝府的事兒?可能人家自個兒都早忘了這門姻親,更何況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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