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出現在祖師峰的主殿前。
她才向着主殿走了兩步,一名當值的金丹真人自無字碑後閃身出來,攔在臺階下,抱拳行了一禮,郎聲問道:“請問尊駕是誰?”
宗門的防備一如既往,未有鬆怠。很好!沐晚欣慰的輕笑:“本座是劍道峰瑾宸。”說着,出示身份玉牌。
現在的她,法力高深,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凡人也好,元嬰以下的修士也罷,皆不能窺見她的真顏。他們看她,覺得是看到了一個“身着青袍的年輕女子”,但是,要問他們,她究竟長的是什麼模樣。他們纔會發現自己根本說不上來。
不僅僅是她,現在香香他們三個也都具有這樣的神通。
這也是他們四個不加喬裝,直接住在大順京城市井的緣故。因爲完全沒必要。
當值的金丹真人又不是她的直系後輩弟子,她當然不會顯露真顏。再說,在修真界,容顏是最不可靠的,遠不如她手中的身份玉牌靠譜。
當值的金丹真人往身份玉牌上注入一道綠色靈力,查驗清楚後,臉上現出仰慕之色,激動的行了一個正式的道禮:“弟子見過太師祖叔祖。”
時隔四百多年,外人也許淡忘了太一宗的玉面閻羅瑾宸真人,但是,在太一宗內,她是不亞於太一九子般的存在。其名在後輩弟子裡如雷貫耳。
沐晚伸手虛扶:“掌教真人可在?”
“在的在的。”金丹真人激動得滿臉泛紅,連聲應道,“太師叔祖,請隨弟子來。”
“嗯。”沐晚微微頜首。
正說着,又有一名金丹真人自主殿裡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弟子拂玉,現任掌教,見過太師叔祖。”他在沐晚面前站定,行了一個正式的道禮,自報家門。
沐晚避世四百多年,早就不管宗門事務,哪裡知道現在是哪個後輩小子當掌教?
她大大方方的受了他的禮,伸手虛扶:“本座今天過來,是有事詢問掌教。”
“是。”掌教真人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太師叔祖,請大殿寬坐。”
“好。”沐晚微微頜首。
而那名當值的金丹真人又行了一禮,目送他們倆走進大殿,這才身形一閃,回到無字碑後面,盤腿坐好,繼續當值。
拂玉真人請沐晚在主座上坐了,親自侍奉茶水。
沐晚輕輕擡手:“你也坐,無需多禮。”
“是。”拂玉真人屏退左右,在她左下首的第一張太師椅上,側着身子坐好,“請太師叔祖吩咐。”
沐晚開門見山,直接道明來意。
“這些宗卷都收在殿後,請太師叔祖隨弟子來。”
於是,沐晚被拂玉真人引到後面的一間房間裡。
屋子裡有二十多排六層高的紅木書架。每一層上面都並排擱着三個大紅色的木箱。
拂玉真人說道:“太師叔祖是想要看原本,還是用玉簡滕錄的拓本?”
“看原本。”
“太師叔祖想要調閱的相關原本,在第十九排三左。”
沐晚點頭,身形一晃,轉眼,人已站在第十九排書架前。她打開第三層左邊的那個箱子。
裡面按照時間順序,整整齊齊的碼着數百枚玉簡。最新的那枚玉簡的時間標記是今年初。
她挑了挑眉,將手放在第一枚玉簡上面,開始讀取裡面的內容。
拂玉真人在門口的蒲團上盤腿坐下,靜靜的等待。
一個多時辰之後,沐晚讀完了木箱裡所有的玉簡,心中已然有數。
蓋上箱子,她走到門口,笑眯眯的說道:“有勞掌教了。”
掌教真人連忙起身,直道:“不敢當。”
當然也不能讓後輩白耽擱這麼久。沐晚拿出一罈五百年份的“醉千年”賜給掌教。
“多謝太師叔祖厚賜。”掌教真人的消息向來是宗門裡最靈通的,自然知道瑾宸太師叔祖釀出來的靈酒非比尋常,當即喜出望外,抱着酒罈子樂得合不攏嘴。
走出主殿,沐晚想了想,決定回一趟南地靈之根。接下來,她的動作不小,爲了避免宗門的誤會,付諸行動之前,她必須先跟太師叔祖乘風道君報備。
運氣不錯。乘風道君沒有閉關。
她在洞府前稟報之後,大門洞開,乘風道君的聲音響起:“是小晚啊,進來吧。”
“是。”
沐晚進去,行過禮後,直接說道:“太師叔祖,弟子有事稟報。”
乘風道君輕笑,指了指長案前的蒲團,示意她坐下:“何事?說來聽聽。”
沐晚簡要的道出事情的原由,以及她的打算。
乘風道君聽完,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上界仙人轉世?你沒聽錯?”
沐晚很肯定的點頭。
乘風道君忍俊不禁:“你確實很亮眼,難怪他們如此懷疑。本座如果不是清楚你的本來資質,親眼見證了你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也禁不住要這般猜疑。仙人具有仙骨,轉世之後,就算是五靈根,也應當是齊齊整整的混沌靈根,不會搞得跟被狗咬過一樣……呵呵呵。他們想多了。”
言下之意,就她那象狗牙咬過的五靈根資質,怎麼可能是仙人轉世。
沐晚不由老臉發燙,怪難爲情的嘟囔了一句:“太師祖,弟子現在也是混沌靈根。”
乘風道君戲謔的笑道:“爲了你這混沌靈根,當年你師尊和師祖不知道賠了多少靈藥。搞得你大師兄連金丹大典都舉辦不起。”
說的是四百多年前與流雲真人的那場官司。那一次,爲了治好她,師尊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連帶着師祖也墊了不少。舊事重提,曾經的痛楚早已經淡忘,沐晚心裡第一時間憶起的,全是師尊他們的無私付出,心裡滿滿當當的都是幸福。
乘風道君寵溺的看着她,臉上現出一道厲色:“以前師尊在的時候,就發現上界有人在東華洲找年輕女修的秘事。那時,東華洲時常有資質過人的年輕女修被擄。當年的大戰亂,這也是由頭之一。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這檔子事又被人翻了出來。一干宵小,就是見不得炎華界安生!長邙北郭家算什麼東西,也膽敢監視我們劍道峰的化虛真君!哼!簡直是豈有此理!”
“上界的貴人!哼哼,太一九子是假的麼!”
“小晚,此事,本座會在道君會上通告。你只管放手去做。你是帶慣人馬的,如果缺人手,在我們劍道峰調集就是,無需通過祖師峰那邊。”
“是,弟子謹遵太師祖法旨。”沐晚起身領命。
她要的就是太師祖這句話。至於人手,有香香他們三個,還有阿一他們,足矣。
從太師祖的洞府出來,沐晚又去覲見了玄陽師祖。上次她離開時,師祖醉得一塌糊塗。既然回來了,她當然要順道去看望他老人家。
玄陽老祖在做駐守任務,是夜班。所以,這會兒正好在洞府裡。
他很高興的接見了沐晚,對上次的“醉千年”讚不絕口。他到去年才完全醒了酒。修爲長進了一大截。乘風道君見狀,只是把他喊到洞府裡臭罵了一頓,沒有再責罰。
“師祖喜歡就好。”沐晚又送了一百壇千年份的“醉千年”。不過,這次送的都是小壇裝的。上次的那種大壇裝,還有七千壇,香香再三言明瞭的,是她突破飛昇境後的慶功酒,誰也不準動用。
玄陽師祖歡喜不已,問了她在凡人界悟道的境況。
沐晚如實以對:“有所悟,但是,總感覺差得遠。”
“我聽師尊提起過,明心悟道,凝就道種,主要看機緣。這事萬萬急不得。”玄陽師祖寬慰道,“你才五百來歲,有的是時間。不要着急啊。”
“是。”
玄陽師祖又道:“你回來的不巧。你師尊碰到瓶頸。年初,你大師兄陪着她外出遊歷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沐晚原本打算也去師尊那邊走一遭的,聞言,只好作罷。
稍後,她去自己的洞府裡察看了一下,給所有陣法都添加了靈石,這纔出了南地靈之根,直接返回大順京城。
她與香香他們三個分析了宗門的情報,最後,從中理出了十來條關於上界秘使的線索。
沐晚用法力凝出一張東華界的全景圖,標出十條線索裡出現的地名。
於是,這位秘使的行蹤頓時變得有章可循——這一位從不以本來面目見人的神秘使者十有是炎華界的一位魔修。
“難道‘上界的貴人’是那位魔仙大人?”常龍驚訝的說道。
黑夜摸了摸嘴巴,很是懷念的說道:“他到底有幾顆魔心?”冰片兒的滋味,至今難以忘懷啊。
香香感慨道:“如果真是他,那麼我們與他的樑子是越結越大了。”先是把他的魔心製成冰片兒分食了;然後,又毀了在東地小界的佈局,所有的黑翼龍也被他們拆成了零件狀態;還有,他的仙級傀儡千奕也是他們搞沒的。
“也不一定是他。”沐晚笑道,“不過,我們真的從這位魔仙大人身上得到了不少大機緣呢。”
“那是!”黑夜兩眼放大,“所以,我最喜歡和這位魔仙大人打交道了。我敢擔保,他還有一顆魔心!”說着,口舌生津,喉嚨裡咕唧作響。
大家都被他的饞樣兒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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