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皓不太懂這個官倒底有多大,但是當時家裡的氣氛卻異常好。覺得應該是件喜事,可是爲什麼大小姐那麼不開心呢?
林先生一聽,不禁蹙眉:“四品尋使?這是個什麼官?”他爲官多年可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一個官職,主要職能是什麼?
智皓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聽聖旨裡好像說是讓大小姐幫朝庭找煤礦。”
林先生這下明白了,找煤礦!定是畫兒的煤礦有人上報給朝庭了,可朝庭不好強奪,便給她許了這麼一個官職,這若是完成不了,畫兒自是要把自己的煤礦給交出來。
遇到這樣的事,畫兒能夠開心嗎?她還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這樣的任務交給她,是多麼艱鉅。
陳氏一下沒有明白過來:“找啥煤啊?畫兒不是開了個煤礦嗎?”
林先生搖了搖頭,朝庭現在辦事是越來越沒有章法了:“讓畫兒好好休息吧!她的壓力也太大了。”
林先生說話定是不會錯的,陳氏便點頭:“誒!”
因爲林先生的一句話,畫兒便一直睡,沒有人敢去打擾,不吃不喝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醒過來時,天才矇矇亮,畫兒肚子餓得厲害。
起牀走到廚房,開始給一家人做飯,廚房弄得叮叮響。陳氏趕緊從牀上起身,披了件衣裳在身上,走到後面廚房,一看,是畫兒。
忙走過去:“畫兒?你醒了,還好吧!餓了吧!”
畫兒見是四嬸,扯了一個笑容出來:“我沒事兒,就是這大冷天的嗜睡,躺牀上就不想動。四嬸,你趕緊到炕上去吧!待會兒凍病了。”
陳氏確實被風吹得瑟瑟發抖,便應了聲:“誒!我回去穿衣裳,你也回炕上吧!我來弄給你吃。”
“不用了,讓我給你們做頓好吃的。我這奪了廚王之後,一餐飯一個菜也沒弄給你們吃過。”畫兒推着四嬸回屋。
畫兒回到竈前,以後這樣給家人做飯的機會不多了。以前總以爲時間還很多,做飯的機會隨時都有,現在才知道其實人生很無常。像她,這等派給她的人到了,她便要走遍五湖四海,沒有多少機會回家了。
這畫兒揉着白麪,陳氏穿好衣衫,梳洗整齊便進了廚房給畫兒打下手。畫兒沒有拒絕。她覺得四嬸很親很親,就跟她孃親一樣,看着那關切慈愛的目光都覺得特別暖。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比親情更貼心溫暖了。
畫兒又剁了餡,包了一個一個的白麪大包子,放進蒸籠。這等熟的空檔,畫兒又熬了粥。這一邊給大家做着早餐一邊和四嬸聊着天,大多都是叮嚀的話。
“四嬸兒,大嬸不是個明事理的人,事事都喜歡壓人一頭。這若是找上門來,你不理會她就行。”
“誒!我跟她一個屋檐下生活那麼些年,她的性子我知道。你別擔心了哈。”
“四嬸兒,這恆兒也有這麼大了,別太寵着他。其實所有家務事兒他都會,他能自己乾的事兒,就讓他幹。”
“恆兒懂事着呢?也乖巧得很,總是主動幫忙兒,那身子骨是越來越靈活了。那天林先生還說,跟練過功夫似的,還說讓程教頭也教教他。”
這些畫兒都不知道,似乎她總是忙忙忙,都錯過了很多恆兒成長的經歷。這一回不知道又是多久?想想心裡都酸酸的。
“那我找個時間跟程哥說說,看收不收恆兒。大嬸兒,你明年秧苗育早一些,正月過了就育苗,若是怕天冷啊!就用稻草蓋着。這到了二月份兒就栽秧。”
“幹啥種那早?活不成的?”陳氏種了多少年田地了,這個她還是懂的。
畫兒笑着說:“四嬸兒,這早些種,等收割了還可以再種一季。這一年種兩茬,這收成可不就翻倍了。”
“那咋成呢?天兒太冷谷種不發芽會爛掉的。”四嬸覺得畫兒做生意可以,種莊稼還是不懂。
“四嬸要不你開年不弄多,就弄兩畝田做個試驗中不?要是不成再種別的莊稼,也沒多大損失。”
畫兒覺得糧食是一個國家的重中之重,每年的稅收,農佔七成,商佔三成。農是一個國家的根基啊!也是百姓賴以生存的跟本。一件件慢慢改善,她相信終有一天稻香村會變成她那個年代的華西村。
四嬸點頭答應:“那行!就聽你的話試試。”
畫兒微笑。
太陽慢慢升起來時,整個稻香村都醒了過來。畫兒的家人也都陸續從炕上爬起來。
畫兒端着包子上桌,再一人盛上一碗熱呼呼的粥:“吃吧!嚐嚐我的手藝。”
她的手藝自是好的,家人們都吃得很高興。然而這樣一起吃飯的機會不多了。趁着她還能支配自己的時間,畫兒天天陪着恆兒,她不想錯過他的成長,不想錯過能陪着他的每一天。
然而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也就半個月。畫兒回了永樂鎮,朝庭派給她的人手到了,總共十個人。其中還有兩個女的,一個叫景梅一個叫凌霜,聽說是從宮裡特別挑出來侍候她的。模樣長得也挺不錯,想想也是,能進宮當差的,能長得醜嗎?
臨行前,家裡的事兒都託付給了小寶。她還去了致和堂跟駱顏塵告別。
駱顏塵還沒有完全恢復,還得柱着柺杖,見到畫兒仍舊露出淡淡的笑容:“你來了!”
畫兒點頭將燉好的湯放在桌上:“嗯!過來看看你!順便過來跟你辭行的。”
“辭行?你要去哪兒?”駱顏塵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朝庭想要我的煤礦,我沒有同意,你知道煤礦在上陽縣意味着什麼?但是我們老百姓總是反抗不過朝庭的,我便成了一個替朝庭尋煤礦的苦力。”畫兒滿眼的無奈。
駱顏塵是那麼瞭解她,自是知道她爲了保住煤礦花費了多少心思,這個替朝庭尋煤估計也是她提出來的,便回了一句:“畫兒,你這麼爲上陽縣的百姓,值得嗎?”
畫兒微笑迴應:“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應不應該!當我發現煤的那一天開始,這便是我不可逃避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