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一邊吃着桌上的菜,一邊說:“姓姚的她自己爬到牀底下去,把琴兒硬拖出來了。 琴兒被拖出來時,手臂都擦出血了,頭髮都亂亂的,那樣子看着怪可憐的。”
連劉氏都能說出可憐兩個字,可見琴兒當時的狀況多可憐。
畫兒說:“大嬸她也真狠的下心來,不是自己的親骨肉嗎?”
劉氏不屑的一笑:“什麼親骨肉?在她眼裡,琴兒出嫁就是她斂錢的工具。她巴不得她早點出嫁,不用她再照顧她了。”
棋兒忙問:“那後來咋樣了?”
劉氏搖了搖頭:“還能咋樣啊?被強逼着穿的嫁衣唄!當時啊,四五個人按着她,琴兒是又哭又鬧,可有啥用呀?最後還是把嫁衣穿了。”
棋兒說:“大嬸真是太狠心。娘,那以後我要是不願意嫁,你會不會比我嫁啊!”
劉氏瞪了棋兒一眼:“女孩家家的,你這說的叫啥話呀?也不曉得害羞,說這話,這開年你就十六了,還沒一家過來給你說親的,你這有人要就不錯了,你還能輪到你說不嫁的?”
棋兒頓時沉默了。
畫兒見棋兒不高興的樣子,便岔開話題說:“二嬸,那琴兒那麼排斥,後來上轎了嗎?”
劉氏喝了口湯說:“這說來也是奇怪,那琴兒穿了嫁衣之後,居然安靜下來了平平靜靜地就跟個正常人一樣。”
畫兒不是琴兒,他不知道琴兒心裡怎麼想的,但是她知道哀莫大於心死,雖說琴兒得了失心瘋,時好時壞,可畫兒感覺她還是有自主意識的。
若不然他爲何不穿嫁衣,要躲進牀底下去?被親孃這麼從牀底下拉出來,逼迫着,她也就知道她失去了唯一的避風港。估計琴兒對自己以後的生活也不抱希望了。
畫兒忽然覺得琴兒這一生真的很可悲,未嫁之時囂張跋扈,嫁人之後遇人不淑受盡折磨。好不容易重新做人卻又得了失心瘋,受到侮辱就不說了,卻還要被家人利用嫌棄。
畫兒很希望她這一次嫁的人,是一個善良的人,雖不能給她愛,卻能給予照顧。她的後半生有個着落。
畫兒是有些擔心琴兒以後的生活,便問:“那個男的對琴兒什麼態度啊?聽說他這回娶的平妻是和正妻一起進門的。”
二嬸說:“那男的也還好,雖說是先去迎的正妻,但是還是很熱鬧,沒有輕賤琴兒的意思。”
畫兒心裡稍有安慰,問:“那還好,我生怕他都不去親自迎親。那新郎叫什麼名字來着?”她對縣衙裡的衙役大部分都熟悉,對他們都有些印象。
劉氏說:“他怎麼敢呀!連娶琴兒都不敢拒絕,還敢拒絕迎親?他還在你大伯手底下討生活呢?那小夥子叫什麼來着?我想想,好像是叫……曹雲山。”
曹雲山?這個名字畫兒好像一點印象都沒有,應該是後來的衙役,這一年來她都很少去縣衙,新人他都不認識了。
“希望他不是畏懼大伯的權勢,而是是一個有善心的人。”畫兒只能這麼期盼着。
陳氏忙說:“還別說那個曹雲山,他接走琴兒的時候對你大伯說,大人您把女兒交給我就放心吧,雖不會給她大富大貴,但我會用心照顧她的。”
劉氏不屑的一笑:“呵!好話誰不會說呀?看看以前的那個許柏鬆,嘴巴多乖巧,多會哄人,盡撿好話說,我看這個曹雲山呀,能夠答應娶琴兒就是想攀附你大伯的權勢。”
畫兒聽這話心頭猛得一涼:“不會吧,他在大街上看到衣冠不整的琴兒,能把她送回家去,就說明他是很有善心的人。”
劉氏卻不以爲然:“善心?若是一個不認識的姑娘,不是他頭兒的女兒,他還會送過去嗎?我看那他就是想去圖個表現,在你大伯面前露露臉,誰知道你大嬸兒那麼不講道理,卻非把琴兒賴給他。這又不能拒絕,得罪了頭兒,他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所以只能忍着心裡的不滿接受了,我看呀這個曹雲山肯定不會善待琴兒的。”
畫兒不再說話,他知道劉氏說的不是沒有可能。一般有血性的男人,哪個會願意揹着黑鍋呀!現在也只能一聲嘆息,祈求他不要像許柏鬆虐待琴兒了。
最娶兒最終是嫁到了曹家給別人當了平妻了,以後的日子是好是歹,也只有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陳氏見畫兒表情有些沉重,便說:“別想那麼多,快吃快吃,今天的菜做得真好吃,再不吃呀,就涼了。”
畫兒便應聲:“嗯!來嚐嚐這個酸辣藕丁,這個在襄陽可是非常受歡迎的一道菜。這道菜還是棋兒做的呢!”
劉氏一楞,眼裡全是疑惑:“棋兒做的?她啥時候會做襄陽的菜了?”
棋兒一臉的得意:“畫兒教我做的,畫兒還說了開年讓我去找大海叔考廚子。這我如果考上了廚子,我就是食爲天的廚子了。到時候我就是永樂鎮最大酒樓唯一的女廚子了。”
“畫兒纔是食爲天唯一的女廚子。”劉氏忙糾正。
棋兒笑起來:“畫兒現在纔不是女廚子,她現在是四品官了,身分高貴着呢!”
楚弘厚忙點頭贊同:“說的是,說的是。畫兒現在可能不是小廚子了,是大官了。跟知府一樣的大官。”
着說起畫兒當官,陳氏便問:“你那尋礦的事,啥時候是個頭啊?要尋到什麼時候去呀!”
畫兒也不知道她要尋什麼時候,才能讓晉國的兵工廠附近都有煤礦。或許一年,或許得一個三五年。但是她不想讓陳氏擔心,便說:“很快的,別擔心,以前是沒有經驗,現在找了兩個地方,也累積了一些經驗,以後再尋礦就會比較快一些。”
陳氏想起畫兒在外辛苦,心裡就一酸:“這哪是女孩子做的事兒啊?好不容易回來長胖一點。出去一回,就瘦一圈,這又黑又瘦的以後怎麼嫁人呀!”
畫兒真覺得四嬸兒太操心了,便說:“四嬸兒,別擔心了哈,我肯定會嫁的出去的,若實在嫁不出去,我就嫁到陸家去好了。反正二伯當時就想把我賣到陸家做童養媳,咱們就賴上去。”畫兒隨口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