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常在見龍謙這般模樣，心中着實打怵，但仍是壯着膽子不卑不亢地道：“臣妾有一事要當面與皇上商議，此事事關重大，由不得一拖再拖！”
“何事？你且說來！”龍謙面上閃過一絲不耐煩。
“這個……”羅常在邊說邊盯着一旁的“何念”看。
“何念”自然明白羅常在的意思，因而向龍謙請辭道：“皇上，臣妾先回避一下！”
說着，何念便提步向外走去。
龍謙見狀一把拉住“何念”的手腕，深情地道：“朕不準念兒走，念兒留在朕身邊便是！”
“百聞不如一見”，羅常在近來經常聽見宮人或嬪妃相傳龍謙如何盛寵“何念”，心中還一度認爲那些人不過是以訛傳訛，不過是誇大其詞罷了，直至看到這一幕，羅常在方知龍謙對“何念”用情之深，心中五味翻騰，因而也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這時，羅常在卻聽龍謙渾厚的嗓音傳入自己的耳中：“念兒不是外人，你直說便是！”
“皇上！”未等羅常在開口，“何念”又嬌滴滴地對龍謙道：“念兒的確有事在身，恐是要失陪了！”
聽到此言，羅常在既爲“何念”“勾引”龍謙而憤懣不已，又爲“何念”“識擡舉”而略有點詫異與暖心。尤其是當“何念”行至羅常在身邊時，羅常在竟看到“何念”眸中清澈如水，絲毫沒有怨念，羅常在恍然覺得“何念”乃無辜的證人君子，自己纔是小人，甚至一瞬間羅常在竟恍然有“怨不得皇上獨獨青睞於她”的想法。
龍謙自是看得出來“何念”是故意爲羅常在着想因而託詞說有事，但又不好直接挑明，因而只得無奈道：“好！朕晚些時候朕再過去找你！”
待依依不捨地目送“何念”出去，龍謙又恢復了冷漠：“說吧！”
“說之前，請皇上先答應臣妾無論臣妾說了什麼均莫要惱怒！”羅常在自是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
“好！”龍謙已經不耐煩了。
“臣妾今日所求之事，事關‘何念’姑娘！”羅常在忐忑地道，“臣妾求皇上莫要立‘何念’姑娘爲何嬪！”
“自你支走念兒的那一刻起，朕便知道你定會提及此事，”龍謙強壓着怒火道，“朕悔不該讓你進來！”
“皇上，且聽臣妾說幾句可以麼？”羅常在不甘心自己隻字未提反對立嬪之事的緣由，便被龍謙轟出去，因而苦苦哀求道。
“好！”龍謙蹙了眉道，“朕倒要聽聽你能否說服朕！”
“皇上！”羅常在道，“其一，將一身份不明的民間女子立爲嬪乃不合禮制，亦是我朝自開朝以來所聞所未聞之事，不光後宮怨聲四起，恐羣臣乃至黎民百姓也會議論皇上啊！皇上可知道民間如何形容皇上麼？”
“怎麼說？”龍謙沉聲問道。
“臣妾不敢說！”羅常在低了頭道。
“不敢說便不要說了！”龍謙有些惱怒又有些不耐煩地道。
龍謙想都能想得到，有些長舌的閒人總是見風當作雨、吹毛求疵、虛張聲勢，無非是批判龍謙獨寵一人，荒廢朝綱、讓後宮怨聲載道云云。
龍謙不想聽這些，並非龍謙害怕正視自己的罪行，只是龍謙以爲衆人皆不瞭解實情只是憑空捏造，沒有必要計較罷了。
“皇上，您可要三思啊！”羅常在見龍謙對此事這般態度，心中浮上一股濃濃的失望之情，失聲哀求道，“但凡明君都是善於聽取他人忠言直諫的！”
“放肆！朕和何曾不聽取他人勸諫！”羅常在之意明顯指責龍謙不聽勸諫，並非明君，龍謙豈有不惱羞成怒之理，“但有些規矩只因有利於當時的百姓與國家社稷方立之，而今有些規矩已然與當今世道不符，因而廢之而重立於今有益之條綱也是情理之中；其二，事無絕對，即便此規矩不被廢黜，如念兒這般溫文敦厚、進退有度之人亦當得起嬪位！”
“可是皇上……可是隻有您一人認爲她當得起嬪位於衆人不服啊！”羅常在反駁道，“即便有例外，也要讓衆嬪妃、臣民看得到她爲您、爲我水月所做的貢獻啊！”
的確，“何念”雖然人品無可挑剔，但她的確尚未作出任何貢獻，但龍謙仍是強辯道：“明日朝堂之上，朕便會與朝臣共商此事，這個便不用你操心了！”
“而且，”羅常在仍是放心不下，接着道， “即便皇上要冊封於她，也要有個合適的由頭，比如她誕下龍子云雲，如今她毫無功勳可言，何以當得起此封號？”
“這有何難，過兩日朕將中秋之宴交於她舉辦，想來她定能辦得風生水起，絲毫不亞於你們！”龍謙自信滿懷地道，“況且她很快便會爲朕誕下龍子，先誕下龍子再封嬪與先封嬪再誕下龍子有何區別——等到念兒誕下龍子，朕還要將其封妃！”
“皇上？”羅常在甚是驚訝——後宮大事除了掌管與協理六宮的娘娘們其他妃嬪根本沒有資格籌謀，而龍謙居然欲將此權交與一個毫無位分可言、身份不明的女子！且龍謙竟揚言待她誕下皇子便封她爲妃！
“你還有何可言？”龍謙臉上竟顯現出一絲他平日裡稍有的浮躁——看來龍謙當真是爲了“何念”走火入魔了。
“既如此，臣妾無話可說，只是臣妾還想提醒皇上一句，”龍謙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羅常在似乎已然看到了“何念”短短的時間內扶搖直上，因而羅常在對龍謙很是失望，也無可奈何，“她本心善之輩，皇上莫要使她因盛寵而失了分寸獲了大罪！倘若如此，皇上恐要有負於您自己，有負於太后與後宮衆嬪妃，有負於皇室列祖列宗，有負於天下黎民蒼生！”
雖然羅常在見龍謙之前早已預料龍謙不聽勸告，甚至已抱定必死之心，但見皇上如此迷戀那女子，以至於無懈可擊，羅常在仍是
滿腔怒火。
“放肆！你既如此口無遮攔，直言犯上，朕豈能容你！”龍謙的怒喝猶如元宵節的爆竹一般“砰”地炸裂，“來人吶！將羅常在打入冷宮！非朕旨意不得探視！”
“皇上！”“何念”突然破門而入，跪倒於羅常在一旁爲羅常在求情道，“皇上開恩哪！”
“念兒並未離去？”龍謙略有一絲驚訝卻無半點不悅地問道。
儘管有些難以理解，但龍謙對“何念”卻如論如何也生不起氣來。
“你竟一直於外面偷聽！”羅常在發覺“何念”心機竟如此之深，儘管“何念”的確爲羅常在求了情，羅常在心中仍是不可抑制地升氣一股厭惡之感。
“羅常在誤會了！”“何念”一副被冤枉般的可憐兮兮的模樣道：“念兒方纔辦完事回去，途經此處，恰好聽見皇上責罰羅常在，心中甚是擔心，因而私自闖了進來！”
“何念”向羅常在解釋完，轉而向龍謙討饒道：“還請皇上贖罪！”
“念兒快快平身！”龍謙信以爲真，連忙上前扶起“何念”，心疼地道，“她絞盡腦汁阻止朕將你納爲嬪，你竟還爲她求情，你這又是何苦~”
“皇上！”“何念”似乎並不完全認同龍謙之言，因而道，“既然她提出此事，那定是臣妾做得還不夠好，臣妾更加努力便是了，皇上何苦責罰於她！”
“朕之所以急着爲你封嬪，便是怕你如此忍讓反倒讓她人欺負！”龍謙心疼道，“你便是太過心善了，總處處爲他人考慮！倘若你一直如此，恐人人都會欺凌於你！當真是叫朕不放心啊！”
“皇上，念兒相信好心終會得好報！”“何念”臉上滿是剛毅與執着的神情，“念兒本也不想封嬪，何況羅常在當真是出於善心！您便饒過他吧！”
“她豈會是出於善心！”龍謙驚訝道，“她分明是嫉妒你深得朕的青睞，而惡意排擠於你而已，念兒莫要將所有人都想象地如你自己一般純真善良！”
但見“何念”懇求的目光，龍謙又不忍拒絕於她：“不過既然念兒求情，朕便饒她這一回！”
“念兒多謝皇上！”何念如孩子一般笑逐顏開。
“將羅常送回其寢宮，沒有朕的命令他人不得探視！”龍謙吩咐趙環道。
羅常在見此情此景，心中五味雜陳，不再多言，與趙環一同回了寢殿。
待羅常在離開，龍謙親暱地對“何念”道：“朕不僅要冊封念兒爲嬪，還要說服朝中衆臣將念兒的冊封儀式辦得光明正大、轟轟烈烈！另外，朕還打算於中秋節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將冊封之事昭告天下！”
“皇上！”“何念”心疼地道，“您爲了念兒觸犯衆怒，這樣做可值得麼？”
“值得！”龍謙毫不猶豫地道，“這一切都是朕自願的，只要念兒開心、念兒平安，爲念兒做何事朕都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