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你別這樣,西禾不是也沒看到小歡真的死了嗎?一天沒看到屍體,就不能認定小歡就已經死了。”
慕言殊心中的煩躁和擔心不比高景行少,可高景行都這個樣子,他只能撿好的話說,“等天一亮,我們就攻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只是景行,我不明白,小歡這麼謹慎,她的身份怎麼會被小煙國的人知曉。”
“自然是有人動錯了心思。”一拳鑿在面前的書桌上,強大的內力震得書桌碎成兩段,木屑四濺,他掌背的鮮血緩緩滴落,一滴一滴,可他一點痛的感覺都察覺不到。
高旻澤、玉清歌!你們死定了。
芸城,天下着濛濛的細雨,陰霾的天氣持續數日都不見晴朗。沈田駕着馬車來到一處偏僻的院子前,顧不上自己淋溼的頭髮和衣服,對車廂內喊道,“大夫到了。”
他跳下馬車,撐開傘,車簾掀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拎着藥箱走了出來,沈田一手給他撐着傘,一手扶着他進了院子。
屋內,藥香四溢,簡單的擺設沒有什麼太過奢華的東西。
一張小案,四張木椅,還有一張暖牀。
牀榻之上,女子安靜的睡着,長髮如墨,散在耳後,一張清秀的容顏此時沒有半分血色,若不是還有那麼一絲微弱的氣息,真要讓人以爲躺在這裡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大夫,你快點看看她?”守在牀前的男子焦急的起身,他臉色臘白,漂亮的桃花眼深深的陷了下去,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已經長了出來,整個人都憔悴不已。
這哪裡還是當初那個風華絕代的沈東隨。
“你別急,容老夫看一看。”年邁的大夫來到牀前,捋着長鬚,仔細探查着那女子的脈搏,時間靜靜流逝,大夫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最後擰成了一團,他收回手,搖搖頭,長嘆了一口氣,“老夫醫術淺薄,無能爲力,公子還是另請高明吧。”
另請高明?又是另請高明!
沈東隨已經把芸城所有的大夫都找了一個遍,人人都告訴他無能爲力,人人都要他另請高明,你們這羣大夫都是幹什麼吃的?連人都救不活。
眼看着沈東隨就要發威了,沈田趕緊拎起藥箱把大夫請了出去。
沈東隨眼底的憤怒漸漸化成一種無助,他坐在牀邊上,雙手緊握住那雙冰冷的小手,“蔓蔓,是我無用,我救不了你,若是此刻躺在這裡的是我,你一定有辦法救我的是不是?”
淚水順着臉頰淌落,沈東隨無力的低聲哭泣,“都怪我,要是我當初沒有負氣離開,就可以在你身邊一直保護你,也不會讓你傷成這個樣子。”
那一日,蘇清歡再一次無情的拒絕了沈東隨,一次次打擊,讓沈東隨生了退縮之心,他本想和沈田離開小煙國,可沒走出多遠,就聽說九昭的大軍攻城了。
他擔心着蘇清歡的情況,和沈田緊趕慢趕,可還是沒有趕上。
等再看到蘇清歡的時候,她正氣息奄奄的躺在沈田的懷裡,渾身浴血,一點生氣都沒有,那個樣子,簡直把沈東隨嚇壞了。
擔心着小煙國的人會對她不利,他和沈田日夜兼程,趕到了九昭境內的芸城。
他找了許多大夫來給蘇清歡看病,可一個個連藥都開不出來,只會搖頭說“無能爲力。”
眼瞅着蘇清歡的氣息越來越弱,他只好擅作主張,從蘇清歡的脖子上取下了墨玉笛,以前蘇清歡給他治病的時候,他曾見蘇清歡用過這個笛子,仔細回想着那時候蘇清歡吹的曲調,他抱着一試的態度吹響了墨玉笛,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他還真的喚來了那隻白隼。
“小白,蔓蔓的命就在你手上了。”他寫了一封信塞進白隼腳腕上的竹管裡,“快點去找薛青。”
可惜,一日一日過去,薛青半點蹤跡都沒有,他依舊讓沈田到處請大夫來,然,等到了還是一樣的迴應。
“蔓蔓,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沈東隨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無力,他有着無窮無盡的財富,只要是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從小到大,他都知道,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到。
可是今天,他才發現,有再多的錢都沒用。
“蔓蔓,你堅持住,薛神醫肯定在來的路上,只要他到了,一切都會好的,你一定要堅持住。”
從外面進來的沈田,看到沈東隨這個樣子,擔心不已,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沈東隨這個樣子,那個一向自大自傲的少爺也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沈田趕緊去廚房燉了一鍋蔘湯,順帶做了三道清淡的小菜。
“少爺,你先吃點東西吧。”
沈東隨搖搖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蘇清歡,就怕一錯眼,蘇清歡就不見了。
“少爺,你這個樣子下去不行,到時候薛小姐沒什麼事,你到先垮了。”
“我這個身體本來就是她救回來了,垮了就垮了,就當時還給她了。”
“少爺就算不吃東西,喝兩口蔘湯吧,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和老太爺交代。”
沈東隨依舊不爲所動,他一步不離的守在蘇清歡的身邊,“蔓蔓,你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哪怕是在黃泉路上,我也不會讓你孤獨的,你救我一命,我還你一生,我沈東隨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無論生死。”
沈田端着湯碗站在一邊,聽的是淚流滿面,“少爺……沈田也不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就算到了黃泉路上,沈田也要一直保護少爺。”
九昭國和小煙國的戰爭愈發的猛烈,完全是一邊倒的局勢,九昭大軍所到之地勢如破竹,小煙國連連敗退。
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着這場戰事,無人不在誇讚景王的勇猛。
偏僻的院落裡,隔絕了一切的消息,沈東隨不關心那些事情,那些傷害蔓蔓的人,是生是死他都不在乎,他只要她好起來,只要她好起來。
蘇清歡昏迷了一個月,沈東隨提心吊膽了一個月。
“薛神醫,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到,小白,你到底有沒有把信帶到他的手中!”
沈東隨真的要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