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帥果然英明,這徐溫真的投靠了唐軍。”安仁平望着遠處的旗號,目眥欲裂。殊不知,這徐溫真是冤枉了,活生生被逼反的,楊行密竟然屠殺了徐溫在揚州的家小,此仇已經不共戴天,沒什麼好說的了。
徐溫端坐於戰馬之上,從容的下令道:“左軍推進!”
“轟!”
一聲將領,士兵們無聲而動,整齊刮一的聲音,匯聚成一聲爆破般的炸音,齊刷刷的步卒邁着穩健有力的步伐向前逼進,第一排大槍平端,第二排長槍斜刺,再往後無數排的大槍筆直朝天,在整齊劃一的“轟轟”聲中一步步向前逼近,猶如銅牆鐵壁。
“右軍推進!”
“喝!”
兩堵兵士與長槍組成的牆壁向中間擠壓過來“弓手,射擊!”
“嗡!”怵人的聲音響起,槍陣後面,無數羽箭騰空而起,越過前方的槍兵,落向揚州軍的兵馬。
號令聲、步伐聲交替如雷,神策軍在壽春城下是吃過揚州軍大陣的虧的,可自那以後,揚州軍還不曾再擺過聲勢如此浩大的大陣,此時一見神策軍竟然也會這等高深複雜的大陣,不覺膽寒。
“衝過去,破陣!”
已率部渡過淮河的大將安仁平大叫,神策軍迅速衝到前面,就像方纔封平的先鋒騎兵突進神策軍本陣一樣,悍不畏死地向前衝去,徐璟親自帶隊,他必須在揚州軍大陣中撕開一道口子,否則這半渡的人馬,就得全部交待在這兒,雖說神策軍弦之士多矣,但是這八萬精兵可是段明玉最精銳的人馬啊眼見神策軍呼嘯着向安仁平自己的本陣衝來,對面揚州軍也不甘示弱,呼啦一下,和神策軍撞到了一起,徐溫將軍在馬上捻鬚微笑,不慌不忙,待他們衝到三百步內時,前陣神策軍齊聲大喝,十字連弩平端起來,機括“鏗鏗”響起,無數弩箭帶着颯颯風聲撲過去,像割麥子一般,齊刷刷地放倒了無數的揚州軍將士安仁平一個鐙裡藏身,閃的是夠快了,肩頭卻也捱了一矢,深入骨中,痛澈難忍這一輪勁矢過去,好不容易又拉近了百餘步距離,神策軍陣營又是一聲大吼,無數弓弦吱呀呀響起,箭雨又自天空順風而來,又疾又狠。
安仁平急取小盾遮住周身要害,胯下馬本已中了幾枝弩箭,這時頭顱、胸背又中了幾枝利箭,終於不支,長嘶一聲,倒斃地上安仁平一個懶驢打滾,險些被馬壓折了腿,倉惶回頭一看,這片刻功夫,被射倒的江淮健兒不下兩千人馬,不由得雙目盡赤,他一把拔下深入肉骨的弩箭,翻身跳上一匹無主的戰馬,大吼一聲道:“衝擊神策軍本陣!”
“殺啊……殺啊……”揚州軍叫着,猛磕馬腹,開始以衝刺速度,向前方的神策軍本陣猛衝過去,只要沖垮了前陣,他們就能撕開神策軍大陣的口子,爲步兵大隊闖出一條生路徐溫眼見揚州軍如狼似虎地撲來,伸手一拂美髯,撥馬便走,左右親軍護着他揚長而去,那些弩兵、弓手登時也一鬨而散,向左右逃逸,首當其衝的封平帶領剩下的幾百騎兵哪裡還管他們去向,只管一路向前,他們也預計到前方必然還有密集如林的槍陣,恐怕又得付出數百人馬的損失,去硬撞槍林,纔有一線希望撞開神策軍的防禦,只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那些弓手弩手散開之後,出現在他們後面的,居然是一支古怪至極的隊伍每個人的平均身高都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身材本來就魁梧,每個人身上又穿了看起來極爲厚重結實的板式盔甲,往那兒一站,一層層的就像岩石砌就的城牆然後,一支支柄長五尺,刃長四尺,而且是兩面開刃、頂端帶尖的奇形兵刃便齊刷刷地舉了起來“這是什麼?”
封平有些訝異,緊接着他手中的長槍就鏗地一聲舟中了一個重甲步兵兵的胸甲,令人牙酸的一聲刺響,鋒利的槍尖在胸甲上撞出一道痕跡,然後沿着光滑的板甲滑向一側,再然後,封平就看到一顆碩大的馬頭被劈成了兩半。封平頓時就被嚇了一大跳:“這是什麼刀,居然這麼厲害,這得多麼鋒利,多麼沉重?”
他只來得及想到這個問題,還沒得到答案,幾柄鋒利的大刀就齊刷刷地所在他的身上,把他分成了一片片的血肉。
“刷,刷,刷,刷!”
明晃晃的大刀如牆而進,此起彼伏,就像一臺巨大的割稻機,把人和馬塞進去,把混和在一起的碎肉鮮血拋灑出來,寬大、鋒利的唐刀給敵人帶來的威懾遠遠不是窄小的槍頭矛頭所能比擬的,攻擊方式也不僅僅是劈砍一種,它可以刺、可以削,當然最常用的是劈和砍,唐刀是這個時代最爲厲害的近戰武器之一,其威力相當於現代的衝鋒槍了。
騎兵分爲兩種,一種是重甲騎兵,一種是輕騎,重甲騎兵身穿厚重的盔甲,連人帶馬都包着厚重的鐵皮,衝過去就像坦克一般,但是機動性不佳,只能衝鋒兩三個回合,輕騎則不然,輕騎沒有厚重的盔甲保護,依靠自己的機動性,對敵軍進行包抄襲擾。
而步兵的兵種就多了,長槍手,刀盾手,弓箭手等等,但是按照盔甲裝備來分,也是兩種,一種是輕甲步兵,盔甲較輕,便於廝殺格鬥,另外一種就是重甲步兵了,重甲步兵和重甲騎兵一樣,身上鐵甲密不透風,手中的武器笨重而鋒利,這等裝備對步兵的體力要求很高,但是殺傷力毋庸置疑。齊刷刷寬厚鋒利的唐刀只要伸出去,對手便化爲兩半,是真正的絞肉機器。
方纔這支大顯神威的軍隊,就是重甲步兵,儘管這支比傳統的重甲兵加強了保護效果,以致行動有些笨拙的唐刀隊伍有着種種限制條件,但是在這種敵軍已被左右兩翼的槍兵和弓手壓制住的狹窄區域內,他們就是無敵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