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緣……
祁薰對老者走下來時說的這句話特別的在意,那隱含的意義,那想要表達的話語,她不敢問,可卻隱約覺得,自己懂得這話的意思,她與漠塵,爲何稱之爲“奇緣”。
“莫要妄圖探求自己所不該知道的事情,時機未到。姑娘何須因我那一句隨口的話而煩惱?”老者打斷祁薰的思緒,笑着走到她的身前拍了拍她的肩。
“還請大師指點。”
然而老者卻搖搖頭,“呵呵,昔日有人問隱士,甚麼是緣分。隱士想了一會說:緣是命,命是緣。此人聽的糊塗,去問高僧。高僧說:緣是前生的修煉。這人不解自己的前生如何,就問佛祖。佛不語,用手指天邊的雲。這人看去,雲起雲落,隨風東西,於是頓悟:緣是不可求的,緣如風,風不定。雲聚是緣,雲散也是緣。”
“雲聚是緣,雲散也是緣……何謂奇?”既然說她與漠塵是屬奇緣,那自然要比緣分更爲特別一些,她不懂,她只不過是無意中知曉了漠塵的身世,這便是奇之所在嗎?
老者凝視了祁薰片刻,視線又看向一旁的漠塵那戒備的樣子,兩者之間看了個來回,卻並不解釋什麼,轉身走到空啓旁邊坐下,緩緩道,“等,時候到了,你自然明白,你與身邊這人,有怎樣的‘奇’牽扯着。”
“呵呵,說我說的是爛道理,你自己還不是在這幾個孩子面前故弄玄虛。姑娘,他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最重要的的是享受現在,隨心而行便可。”
“老哥這不也是在賣弄自己的觀念嗎?”
“我可不會像你一樣講些空話讓他們去費心思猜。”
“我說的則要比老哥的深刻多了。”
呃……
衆人面面相覷的看着這一對老者在互相鬥嘴,一時之間竟覺得怪異起來,最後還是站在角落裡的司成走上前擋在兩個人的面前,阻止了二人繼續的爭執。
“師父,師伯,你們兩個難道不覺得很丟臉嗎?”
“我……我只是順着他的話接過去而已。”老者尷尬的拿起茶杯遮擋着容顏,對於弟子教訓的事情乖乖的接受,擡眼瞟着站在面前的幾個人。
空啓則笑笑的掩去自己過於爭執的心情,拍了拍桌子,“別光顧着喝茶。”
“啊,咳咳恩~~那個……我好像還沒說我是誰。”
衆人無語,這個人,真是的是帶着着那麼多弟子創造了杭潯塢的得道高人嗎?而再看了看空啓此時的表情,那真的是之前一直在躲避他們追殺的悠哉老人嗎?
無視掉大家的疑惑,司成反倒顯得更爲鎮定,低聲解釋道,“他們只有在見到彼此的時候,纔會產生不服氣的心理。”
“原來,爲老不尊是這麼來的……唔,唔唔。”羿冰還沒感慨完便立刻被連颺捂住了嘴,他雖然很喜歡見到她的意外發言,不過也不能不分場合,這公主恐怕真是在宮裡待太久了,完全學不會審時度勢。
對於公主的言論,他們兩人自然不好反駁什麼,只得乾咳了兩聲,“漠塵與祁薰,你們二人過來一下。”
意外於老者爲何會知道他們的名字,不過在見到空啓的表情的時候也就明白了,他們的事情應該已經與他說過了,那麼是不是也是因爲這樣纔有了奇緣的說法,二人便不得而知。
看着兩人聽話的走過來,老者點點頭,“把手伸過來。”
“老頭,你要做什麼?”
“呵呵,按我說的做對你們沒有壞處。”
漠塵警惕的看向空啓二人,不知他們究竟在打什麼注意,然而,見祁薰已經擡起手,自己也便不多說什麼,慢慢擡起了右手。
“……老哥,果然如你所說,他們兩個都中了蛇蠱。”
“你是怎麼知道的?”漠塵驀地收回手,更加警惕的看着對方,聲音嚴肅而冰冷,“你們是怎麼知道的?”他中毒的事情只有祿姣幾個人知道,而他的毒通過血液傳到了祁薰的身上也是隻有這一行人才知,空啓與他們並沒有再碰過面,爲何對這件事情瞭若指掌,知道自己中毒也就算了,甚至連祁薰中毒的事情都知道。
“年輕人,別緊張,這不過是能看出來的事情罷了。”老者拍拍漠塵的手讓他放鬆,又對祁薰說道,“你身上似乎帶着凝火珠?”
“是。”
“恩……那你今後便繼續帶着吧。”
“欸?可是,濮陽姑娘說,這裡您的義女也在找這個東西。”
“呵呵,那丫頭,不過是想見人罷了,對這珠子並不在意。”
“見人?”
“那都是後話了,現在,先讓我幫你們把毒解了吧。”
向前一步擋在祁薰的面前,漠塵的目光微凜,“爲何如此好心?不過初次見面而已。”
“沒錯啊,我也覺得,這好心未免太過突然了吧。”連颺靠在一旁審視着屋內,見祿姣低頭並不言語,眼裡的笑意帶了一絲戲謔,空啓,還有這個老人,漠塵與祁薰的關係,以及這個徒弟司成,這一趟來杭潯塢,還真是收穫不少,又見羿冰一臉好奇的望向祁薰他們,自己倒也想湊個熱鬧了。尤其是這麼突然的好心。
呵呵,做好人什麼的,少了他豈不是無趣很多。
笑着回視連颺狡黠的面容,空啓及那老人並沒有因這懷疑而面露難色,只見空啓站起身緩緩走到一直沉默不語的祿姣身邊,才輕聲道,“這蛇蠱當初是由誰做出來的,你們應該再清楚不過了,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這毒,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如何去解,不是嗎?
祿姣僵硬着身子,睜大着瞳孔,她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人,可是聲音卻清晰的傳過來,讓她回憶起了過去,主上當年要這蠱毒的經歷,她幫忙製作的過程。如果那個時候她知道解藥的配方,那是不是此時就不必面對這樣的境遇……不,不會,即便當初她知道解藥,也不會幫漠塵解毒,也改變不了他們來杭潯塢的事情。
因與果麼……所以,她最不信算命的。
真是夠了。
“我出去透口氣。”說着,祿姣便轉身步出房間,不再理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祿姣沒事吧?”就在剛剛羿冰才猛然回憶起之前他們便有提到過空啓這個人,也想起祿姣與他是師徒關係,所以纔會有那樣的反應,不禁對這個女子有些心疼。
拍着羿冰的頭,連颺搖搖頭,“她沒事,倒不如關注這邊有趣一些。”
“師父,藥煎好了。”就在這時,阿吉端着兩碗藥走進來,一進屋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同,之前又見到那名粉衣女子帶着憂傷的情緒走出去,便知道交談似乎不甚愉快,將托盤放到桌子上退到後面之後拼命對司成使眼色希望能知道一些自己漏掉的事情,可是他的二師弟卻彷彿他是空氣一般的無視。
“喂,師弟,什麼情況,分享一下。”
“師父說過,有些事需要知而不言。”
“呃……”阿吉這才發現他根本就是問錯人了,師兄弟裡師父最信得過的人莫過於他這個二師弟,就因爲他的嘴是最嚴的,唉~~想來師父要他去煎藥也一定是故意的。
正這麼想着,他那無所不知的師父便開口說話了。
“把這兩碗藥喝了,你們身上那毒便可解了,只不過,姑娘你的身子原本就寒氣很重,所以,日後用那凝火珠調理身子纔是必要的。”
“這是解藥?”
“年輕人,有的時候懷疑是保證自己安全的手段,但是相信也是可以讓你存活下去的一種方法不是嗎?”
“我看他們沒有惡意的,不如聽兩位老人家的話。反正也已經中毒了,也不怕再中毒。”祁薰擡頭對漠塵開口,那樂觀的表情讓漠塵不忍心回絕,只得拿起其中一碗大口喝了下去。
看着兩個人都將那藥給喝了,空啓二人才滿意的點點頭。
而與此同時,溪饒山下,就在祁薰等人隨着阿吉上山之後不久的時間,他們剛剛待過的地方便出現了另外兩個人。
黑衣長袍隨風揚起衣襟,男子看着腳下的腳印,眸子一點一點暗下來,“就只到這裡麼。”
“回副堡主,屬下就探到這裡便查不出他們接下來的蹤跡了。”
踢了一塊石子掉進不遠處的溪流,男子狠狠的握拳一震,周身揚起的氣場掀起一圈塵土,模糊了那些繁雜的腳印。
“這附近不是那個什麼杭潯塢。”
“是,只不過那個地方太過隱匿,未曾發現具體在哪裡。”
“……不要以爲這樣我就找不到你們。”縱身上前,男子帶着屬下繼續向山裡走去。
過了許久,樹林裡才走出來另外兩個身影,看着那人剛剛站着的地方,其中女子低聲道,“那人應該是盛封思。”
“比預想的要晚許多才出現。”白衣男子順着那人離開的方向仰起頭。
女子也跟着看過去,“霜澤,你有猶豫。”是怕面對祁薰麼?
“沒有,走吧。必須比盛封思先找到他們。”否認掉景銅的話,霜澤邁開步子。
“可是,暗記到這裡也就消失了,我們要怎麼找到那個杭潯塢?”
“總會有辦法的。”霜澤的視線落在一堆碎葉上,似乎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