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震驚的望着他,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林悅生又補充道:“這些書我書房裡都有,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裡面,敢不照做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朝顏憤怒的想跟他爭辯,林悅生眉一挑:“你什麼你?還不給我上去!”
她撇了眼一臉得意的婆婆和小姑,頓時氣的兩眼冒金星,突然什麼也不想說了,起身跑上了樓。
這是林悅生第一次當着家人的面訓斥她,朝顏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屈辱,她上樓就拿起包收拾衣服,準備離開這個不是人待的地方。
收拾到一半的時候,她聽到一陣腳步聲,頓時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門吱呀一聲打開,接着她用眼角餘光撇見一雙鋥亮的皮鞋向她靠近,她裝作無視的繼續收拾,林悅生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開我!”
朝顏冷冷的掙脫,她每天在林家過的如履薄冰,稍微出點事,不管大事小事就成了衆矢之首,以爲林悅生明白她的處境,況且他自己也一直以來都說理解她,現在可好,不問緣由,不分青紅皁白就罵她,還讓她看什麼《女訓》、《女戒》、《道德經》,真是笑死人了!
“你不會生氣了吧?”
林悅生圈住她的腰,一副很無奈的口氣。
“難道我不該生氣嗎?”朝顏惱火的轉過身:“你不是要說收拾我嗎?收拾啊?你收拾啊!”
“我那是故意做樣子給她們看,你還真當真啊?”
他嘆口氣:“我以爲我使勁的衝你使眼色,你都明白呢……”
“我光聽你說的話我就要氣死了,我還有心情去研究你的表情嗎?”朝顏憤憤的說。
林悅生扳過她的肩膀,讓她與他面對面,極盡溫柔的解釋:“你看你把她倆打成什麼樣了?我要是不做做樣子,實在說不過去呀,再怎麼說,她們都是我的母親與妹妹,難道你真要我爲了你六親不認啊?”
“你做樣子就要讓我去看什麼《女訓》、《女戒》、《道德經》嗎?你以爲你是孔子啊?你書房裡有這些書爲什麼不讓你妹看?你看看她都被寵成什麼樣了!”
朝顏一屁股坐在牀上,渾身上下從裡到外,到處都痛。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以爲看到你這樣我不心疼啊?”林悅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我連一根手指頭都捨不得動你,看到你這張臉,我就覺得我的心也被抓了……”
雖然有些肉麻,可他嚴肅的表情還是讓朝顏覺得不像說假話,火氣瞬間消了不少,她沒好氣的提醒:“心疼還不趕緊給我擦藥膏,我要是留疤變醜了,你是不是就有回沈芊雪身邊正當的理由了?”
林悅生趕緊起身翻藥箱,找了盒瑪卡和消毒水,棉籤,然後半蹲在朝顏面前,“光顧着心疼你,都忘記要擦藥了,別動啊,疼也別動。”
他用棉籤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傷口上的污漬和血絲,朝顏痛的齜牙咧嘴,“輕點,輕點!”
“現在知道疼了?打的時候怎麼沒覺得疼?讓我怎麼說你纔好,又不是不知道我媽和我妹的爲人,你跟她們較什麼真呢,活受罪!”
“你以爲我想啊?她們都撲上來了,我要是不反擊現在你也不用替我抹藥了……”
“爲什麼?”
“當然是被打死了啊!笨蛋!”朝顏瞪他一眼,繼續說:“你都沒看到你媽和你妹那一副要把我撕成碎片的模樣,簡直讓我不想動手都不行,有一首歌叫什麼名來着,什麼來着……”她思忖了幾秒,一拍大腿:“叫《好漢歌》,你聽過吧?裡面有一句不是這麼唱的嗎:該出手時就出手!就出手!”
“……”
林悅生無語的搖搖頭,繼續替她消炎:“打就打了,也不能下手這麼重吧,我當初教你柔道是讓你出去防色 狼的,不是讓你打自家人的,你看我妹那眼被你揣得跟熊貓似的。”
“那我有什麼辦法?她們是兩個人,我只有一個人,難道你要我站着不動嗎?而且我不是沒有顧慮的,我要不是因爲有顧慮,憑我那麼高深的柔道功夫,我至於被抓成這樣嗎?”
“喲,多高深啊?”林悅生沒好氣的笑了笑。
“連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你說呢?”她得意的揚起下巴。
“真好意思說!”他故意把棉籤往下壓了壓,朝顏馬上尖叫一聲:“痛,痛啊!你下手不能輕點嗎!”
林悅生替她擦藥膏的整個過程,顧朝顏的哀嚎聲就沒停止過,她倆都不知道,在緊緊關閉的房門外,站着一個偷聽的人。
林夢瑤三步並兩步的跑到林夫人面前彙報喜訊,“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竇華月疑惑的挑起眉,一隻手正拿着喬曼之前送給她的按摩儀在腰上滾動着。
“我哥打那個女人了……”
“怎麼可能?”
幾乎是本能的搖頭,竇華月纔不相信女兒說的話:“你哥恨不得把那女人舉在頭頂上,他敢打她?你肯定聽錯了。”
林夢瑤急忙解釋:“沒聽錯,絕對沒聽錯!我親耳聽到那個顧朝顏痛苦的咆哮,她說什麼——痛,好痛啊,你下手不能輕點嗎?你真打算置我於死地是不是?林悅生我恨你……”
竇華月見女兒眼神篤定,將信將疑的往樓梯的方向撇了眼,嘀咕了句:“難道你哥這次真的醒悟了?”
“肯定是啊,你不信可以自己去聽聽啦。”
“哎,我這腰都直不起來了,我哪還有力氣去聽,若真如你所說,那估計是假不了……”
“肯定假不了!能讓那個囂張的女人被我哥打,我今天受的委屈和痛苦也值了!”
林夢瑤說完,歇斯底里的哭了個痛快。
因爲林悅生做樣子的一句話,朝顏不得不配合的在家待七天。
林老爺的身體還是沒有恢復,他整天下不了牀,對於家裡發生的事想管也管不到。
朝顏不可能真的去看什麼《女訓》、《女戒》、《道德經》,但除了上網似乎沒有其它事可以做了,令她欣慰的是,每天中午惡婆婆都會去跟其它闊太太打麻將,林夢瑤還在上大學,所以下午的時間,她可以在家裡自由走動,而不用擔心會再向上次那樣發生激烈的戰鬥。
被囚禁在家的第一天,她在書房裡看了一天的電影,第二天,她去看了大姐,並且把她偷偷的帶出房間在外面花園裡玩了一下午,第三天中午,她想到好久沒見過林老爺了,想到他平時雖然不待見她,但怎麼說也是悅生的父親,她的公公,所以,她決定去看看他。
走到公公房門前,她輕輕的敲了敲門,敲了好一會沒聲音,以爲他是睡着了,正準備離開,卻又聽到一聲極微弱的聲音:“進來……”
她趕緊推門入內,走到林老爺牀前,輕輕的喚了聲:“爸。”
顯然對於朝顏的出現,林國安是頗爲吃驚的,他淡淡的問了句:“你怎麼沒去公司?”
已經記不清是從哪天開始,沒人在反對她留在林氏,甚至對於她升職也沒有過多不滿,於是她想,可能是她的能力折服了所有人。
“我……”
她難堪的低下頭,難道要跟公公說她跟婆婆小姑子打架,被他兒子罰在家讀四書五經嗎?雖然只是做樣子,那也怪難爲情的。
“你撫我坐起來。”
其實她不說,林老爺也清楚,因爲她不說自然有人說,每天和他同牀共枕的妻子竇華月,不知說了幾個晚上了。
朝顏上前撫起他,心裡挺不是滋味,就在前兩天,她才從悅生口中得知,公公很有可能是癱瘓了。
“我給您倒杯水。”
她趕緊轉身拿起水壺,身後的公公隨意問了個問題,讓她身體僵了僵。
“嫁到我們林家,很辛苦吧?”
這一句話讓她想起了林爺爺,也曾這樣問過她,當時她的回答是,即使再怎麼不適應,也會慢慢的學着適應。
“不辛苦啊。”她笑着把一杯白開水遞到公公手裡,說:“嫁到什麼環境不重要,嫁給自己心愛的人,纔是最重要的。”
林國安詫異的撇她一眼,眼神極其複雜。
“沈芊雪的事,悅生打算怎麼辦?”
不管誰提到這個名字,朝顏都覺得有些呼吸不暢,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悅生已經跟她說清楚了,他們以後不會再來往。”
“真的?”林國安再次驚詫。
“恩。”她重重點頭,很想忽視公公詫異的表情。
林老爺嘆口氣,很感概的說:“悅生和我到底是不一樣的。”
“啊?”朝顏驀然擡起頭,不明白公公突然說這麼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也曾經……
“呵呵,沒什麼。”
毫無氣色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林國安很少會笑。 Wшw• ttκΛ n• ¢ ○
“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朝顏趁着他心情似乎不錯,諾諾的開口,林老爺眉一挑:“哦,要問什麼?”
其實他挑眉的時候,就讓朝顏想到了林悅生,和他父親一樣的眉宇,看來公公年輕時也是個英俊的男子。
“以前你不是和婆婆一樣討厭我嗎?爲什麼現在對我態度……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