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阮依依覺得顏卿就象超人似的,從天而降,帶着拯救地球的使命,將人們從水深火熱的危急之中救出。
顏卿當然不是內庫外穿的超人,因爲他比超人英俊多了。他是神仙,是阮依依唯一崇拜的男人。
柴智卻不這麼看,他不想與顏卿再起衝突,便側過身去,象不倒翁似的斜了重心,看着顏卿身後的阮依依,問她:“他……不要緊吧。”
顏卿噴血的樣子,象放電影似的,在柴智的腦海裡不停的回放着。當他看到顏卿這樣自信的站在他面前時,柴智心底涌出一絲同情之心,也爲自己剛纔魯莽的行徑感到後悔。
他只是想幫幫他們,結果,把顏卿刺激得神智不清了,竟糊塗的說這孩子是他的。誰都知道他這五年來在天庭,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讓阮依依懷上他的孩子。
阮依依聽到顏卿的話後,臉紅了。她當然也希望,這個孩子是她和顏卿的寶貝,但是他們沒有肌膚之親,就算是有些親暱動作,都隔着衣裳,難不成自己還成了聖母瑪利亞,自己獨自睡一覺起來就能懷孕?!
阮依依求助的看着老叟,做着口型,無聲的問他:“師傅怎麼了?”
老叟也無聲的回道:“他沒事了。”
阮依依狐疑的看着顏卿的背,上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戳了他一下。
“師傅……”隨着阮依依小聲的呼喚,顏卿轉過身來,他還是那樣的風度翩翩,那樣的清高自傲,那樣的,柔情似水。
“阮阮,我知道你是誰。”顏卿上前勾起她的下巴,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說道:“你記得你,記得所有的事。”
淚水,全都涌了出來。阮依依曾以爲自己再也不會這樣哭泣,無聲的啜泣,心痛得不能自已。
但顏卿的話,他的吻,輕易的,將她帶到了崩潰的邊緣。
顏卿將她扶住,兩人坐在情人花中。每一朵,都用力的綻放着,彷彿他們最初到來時,芬芳四溢,暗香流動。
柴智想問個究竟,被老叟抓住。老叟衝着魚娘使了個眼色,他們兩人一人抓住柴智一隻胳膊,默契的,無聲的從情人谷裡消失了。
阮依依的眼裡,只有顏卿,根本看不到其它人。就算他們三個人在這裡唱着大戲,她也看不到聽不到。她滿心滿眼的,只有,顏卿。
“師傅……師傅……”阮依依茫然的看着顏卿,不停的喊着他。
此時的顏卿,容貌上與剛纔的顏卿並沒有任何變化。只有阮依依才能感覺到,他的氣場有所不同。熟悉的感覺,象他身上乾淨好聞的味道一樣,一波接一波的涌了過來。阮依依知道,這是她所認識的顏卿,五年前沒有昇仙的顏卿,那個在佛牙山上看護她的顏卿,永遠都不會改變他對自己真情的顏卿。
“又哭鼻子了,小心動了胎氣。”顏卿捋來情人花,捻碎,將花汁輕輕的塗抹在她的小腹上,一邊抹一邊說:“這花汁對你極好,對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好的。”
阮依依抽抽鼻子,差點又要哭了。
情人谷是她和顏卿發現的,情人花的功效也只有他們知道。阮依依是紙人,全靠情人花重塑了身體。如今她懷着孩子,情人花汁同樣的對這個孩子也有着重塑的功能。
阮依依不用擔心自己會生個小紙人出來。
“師傅,你怎麼會突然……突然的記起我來了?”阮依依知道這個顏卿是如假包換的顏卿,可是她還是想不明白,明明已經變成神仙而且還吃了忘情的顏卿,怎麼可能在雙重失憶之下記起自己。
顏卿刮刮她的鼻子,將衣裳整理好,看着她身上這天蠶絲錦所制的月華裙,笑道:“阮阮不想師傅記起你嗎?還是說,阮阮喜歡上了這裙子的主人?”
阮依依一聽,顏卿沒事吃起了乾醋,不禁惱火的拍了顏卿一下,扭過身去假裝不理他。顏卿見她真得在生氣,便將她抱住,讓她瘦弱的背緊緊的貼在他滾燙的胸膛之上,手,慢慢的打開,手心裡,安靜的,躺着一根紅繩。
阮依依看着眼熟,她拿了起來,仔細看着。
“阮阮不記得了嗎?”顏卿問她。
阮依依蹙眉想了一會,說:“這是……我在國公府編的,夫妻扣?”
顏卿點頭。
記憶,如決堤之水轟然涌現。
那年,阮依依與顏卿第一次下山,暫住在國公府。阮依依編了一根紅繩套在顏卿手上,騙他說是夫妻扣,想試探顏卿的心意。第二日,紅繩不在顏卿的手腕上,阮依依以爲是他拒絕了自己,還鬧了好幾天的脾氣,原來,顏卿一直留着,藏着。
“這個……師傅你不是扔了嗎?”阮依依又驚又喜,差點,又要哭鼻子。
顏卿將那紅繩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淡淡的說道:“爲師沒有扔,爲師一直擔心自己會真得忘記阮阮,把這夫妻扣,悄悄的藏在了心裡。”
“心裡……師傅,你說的是真的?你的心絞痛,就是因爲這個夫妻扣的原因嗎?”阮依依急切的問道。
顏卿安然點頭。他早就知道,自己無法避開昇仙之路,他也知道,自己昇仙之後就會忘記阮依依。他決定要和她在一起時,就將這顆思念的種子和夫妻扣一起,藏進了心底。
將自己的心掏空,只放下阮依依,將自己的心騰出一個地方來,將夫妻扣深藏其中。只要他忘記了她,夫妻扣,會在心底深處,不停的提醒他。
所以,他在天庭總會夢到阮依依,所以,他的心絞痛總是因阮依依而起,所以,他能在老叟替他取出個夫妻扣之時,將阮依依記起。
阮依依的手指,在夫妻扣上輕輕滑動。原來,顏卿早就想到了分離這一步,他未雨綢繆,步步爲營,他獨自承受着這些,不告訴阮依依,只是希望她能無憂無慮的享受着他對她的寵愛。
他不要她擔驚受怕,他要的,是他精心佈置之下,逆天而爲之後的重逢喜悅。
阮依依的手,輕輕的按在小腹之上。她疑惑的看着顏卿,不問,似問。
“孩子是我的。”顏卿輕啄她的小脣,他捨不得放開她,但又怕把她抱得太緊,會傷到肚子裡的孩子。他肆虐着她的脣,看到脣色嬌豔欲滴,看到她惷心萌動,這才停下,怕勾起她的情.欲,動了胎氣就不好了:“還記得在西北大營那晚嗎?種子,是在那晚藏進你身體裡的。”
“可是,師傅……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都沒有……怎麼會……”阮依依羞得說不出話來,她斷斷續續的,疑惑的又想問。
阮依依知道,他們是逆天而行,所以纔會遭天譴。這些年來,他們不設防卻一直沒有好消息,也是天作怪。
“小傻瓜,天也有打瞌睡的時候。”顏卿附耳輕語:“在西北大營時,爲師已被噬骨蛛裂纏身,已遭天譴……爲師便趁着他們鬆懈之時,悄悄的……”
剩下的,顏卿不用再說,阮依依也已知曉。
她害羞的窩進他的胸膛,嬌嗔道:“那爲何過了五年纔有動靜!又是師傅在作怪,對不對?”
“爲師不想看到你一個人獨自撫養孩子,所以,在種子上附了咒語,只有等到我們重逢時,爲師爲你再情動之時,種子纔會生根發芽。”
一個月前,顏卿入宮,因爲思念,命紙鶴傳信。
紙鶴傳信,其實就是顏卿在利用紙鶴傳情。阮依依感知,身體裡深埋了五年的種子也有所感知,纔開始萌動。
如此一算,正好一個月的時間,正是胎兒的時間。
阮依依喜極而泣,因爲時間太短,發生的事又太過震撼,所以她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去思考,有關這個孩子的一切問題。
就在她糾結之前,顏卿給了她正確答案。而這個答案,也正是她最想聽到的,她最希望的。
她有了顏卿的孩子,在五年之後,重逢之時,這個孩子才復甦生長。這是一件多麼奇妙的事啊!
顏卿看到她又是笑又是哭的表情,逗她:“阮阮不想要嗎?如果不想要,師傅要傷心了。”
“誰說人家不想要的!阮阮想要雙胞胎呢。”阮依依圈着他的腰身,撒嬌說道:“阮阮是在怪師傅,爲什麼不把這一切都告訴阮阮。”
“你若知道了,便會憂心,師傅不想你這樣。而且,你心無城府,什麼都擺在臉上……這些事,還是要躲着天來做才行。”顏卿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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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依依卻不依他:“那假如師傅沒有下凡,不能遇見阮阮。或者,師傅遇見了阮阮,卻不肯動情……那阮阮不就沒有寶寶了?”
顏卿沒有回答,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假如他不能與阮依依重逢,或者重逢後不能再相愛,他寧願阮依依沒有孩子。他知道,獨自帶大一個孩子的艱辛,他更加不想阮依依每每看到孩子的時候,都會想起他。
所以,他沒有告訴她。同時,他有自信,他能遇見阮依依並重新的愛上她。
事實證明,顏卿是對的。
“師傅,你會留下來嗎?阮阮有了寶寶,師傅不要再回天上去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