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對顏卿的話深信不已,頓時放下心來,拍着小手興奮的說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王仕青見顏卿說得輕飄飄的,不好質疑他,自己也沒有主意,只能附和笑笑,點頭應着。他見阮依依面露疲態,知道她剛纔在林子裡與靈鵲耍鬧累了,便找了個藉口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阮依依自言自語道:“師傅,你說那藥引會不會是我的血?”
“不會。花精爲了自保,將毒花種進了清風鎮百姓的身體裡。假如用你的血做藥引,不但不能除花,反而還會令它生長得更加茂盛。”這點顏卿特別篤定。
王仕青一聽,來了興趣,重新坐了下來,說:“上次在溪尾村,仙醫的血能滅毒花。不如這次,也用這個辦法?”
顏卿搖頭,淡淡的說道:“還是不行!當時用我的血滅毒花,毒花是長在土裡,與人無虞。但這次,毒花種在人的身體裡,有些可能還種進了心裡,毒花滅,人就跟着死亡,毒花與人息息相關……”
阮依依一聽,剛入下的那顆心又懸了起來,吊在半空中,焦急的問顏卿:“那怎麼辦,師傅,那可怎麼辦?!”
阮依依情急這下,一個勁的搖着顏卿的胳膊問他。
顏卿心裡只是有個大概的步驟和計劃,但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合適的藥引子,將毒花與人的身體相分離,這樣才能在滅毒花的同時不傷害到清風鎮的百姓。
千頭萬緒的,一時之間他也不可能有確切的把握,藥引子是救清風鎮百姓的關鍵,顏卿已經很努力的回想他曾經讀過的醫書,裡面沒有半點線索。
身邊的阮依依心急如焚的扯着他,令他不能集中精神去思考。他寵慣了阮依依,對她又捨不得說重話,見她着急,正想哄她,王仕青突然在旁邊冷冷的冒了一句:“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專門幫倒忙!”
“你說什麼!”阮依依回過神來,瞪着王仕青。如果是平時,王仕青肯定低頭走人,可是今天他吃了豹子膽,回瞪阮依依,一副“就是我說的,怎麼樣”的表情。
靈鵲好滴滴的從樹下飛了下來,站在王仕青的頭上,學着他剛纔的語調,將他的話複述了一遍:“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專門幫倒忙!依依,他在罵你呢!”
靈鵲的挑氣撥離間打破了僵局,阮依依撿起地上的石頭就在砸他。王仕青靈活的躲開,還故意說些激怒她的話,氣得阮依依追着王仕青跑,非給他扎一身的銀針才解氣。
靈鵲也是個鬧事的主,見有熱鬧瞧,跟着飛了過去,不停的吶喊助威。阮依依一掃剛纔的疲倦,追得王仕青抱頭鼠竄,繞着林子跑了三四圈才停歇下來。阮依依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後面針也懶得紮了,趴在顏卿的腿上睡了。
阮依依和王仕青打鬧時,顏卿將隨身帶來的乾坤袋拿了出來。這是老叟留給他的寶貝,據說是仙醫的鎮山之寶。這乾坤袋看似不過是錢袋一般大小,但裡面卻能裝下乾坤,故取名爲乾坤袋。
顏卿下山時,將佛牙山重要的醫書以及所練的丹藥都放在裡面。他見阮依依有王仕青和靈鵲陪着,便將醫書拿了出來,在裡面翻找與毒花相似的病例和治療藥材。並將所帶出來的藥丸進行比對整理,將心得默默記下,對剛纔他已想好的藥方進行調整。
阮依依回來後,累得倒頭就睡。顏卿心繫清風鎮,沒有半點睡意,仍然在醫書中忙碌着。
王仕青強打起精神在旁邊幫了一會兒忙,最後還是體力不支,靠着馬車軲轆打起了瞌睡。
靈鵲站在樹梢上打盹,醒來時,顏卿還在忙碌,其它人都睡着了。靈鵲飛了下來,落在顏卿的肩膀上,小聲說道:“仙醫,濃兒要我帶話。”
“哦?”顏卿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雖然他也很好奇,齊濃兒要靈鵲帶的是什麼話,竟不能當面說,非得等着其它人都睡着了才能說。
靈鵲討好的用腦袋蹭了蹭顏卿的頸,顏卿立刻知曉它的用意,淡淡的說道:“有什麼話直說,此時我並沒有心情與你閒聊。無論你說什麼,我不會對你生氣,我知道,你不過是來傳話的。”
靈鵲得到了顏卿的保證,這才小聲說道:“濃兒問你,那十ri你與依依去了九淵山的何處?你們……做了什麼?”
“她要你從宮裡趕來陪我們去清風鎮,就是爲了問這事?”
靈鵲點點頭,又說:“濃兒要我提醒你,你是要昇仙的,要保住童子身才能確保昇仙之路通暢無阻。假如破了身,怕會有……大災。”
顏卿將翻看完的醫書全都裝回到乾坤袋裡,又仔細看了看自己帶出來的藥丸,選了幾種留在外面,裝好後,這才慢悠悠的說:“你明天要飛回宮裡回話?”
“不用這麼快回去,我可以等你們結束了這裡再回去。”靈鵲停了停,糾結片刻後,又說:“仙醫把喚心鈴給了依依吧,濃兒很生氣。”
接着,就把齊濃兒一怒之下撕碎那件繡有鈴鐺衣裳的事,悄悄的告訴了顏卿。
顏卿這才停下手中的事,問靈鵲:“依依知道她撕衣裳的事嗎?”
“好象知道。”
顏卿瞅了瞅還趴在他腿上睡覺的阮依依,心疼的將她臉上的頭髮全都捋到耳後,把她抱了起來,將她軟軟的身體全都圈在懷裡。阮依依動了動,迷糊的睜開眼,見是顏卿抱她,湊上前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傻傻的笑着,又睡了過去。
“明天你回去將藥方帶回去,順便告訴濃兒,木已成舟。”顏卿說完,便抱着阮依依來到一片乾淨的草地上,相擁而眠。
靈鵲見顏卿說話的口氣不好,有些鬱悶的嘀咕着:“我只是傳話,我也希望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嘛。”說完,委屈的收起翅膀,抓着樹枝繼續打盹。
天亮後,阮依依一行開始進駐清風鎮。這次,清風鎮的百姓們對他們的到來很從容,不再象上次那樣敵視和好奇。清風客棧的店小二還特地路來找他們,說是留了三間上房給他們,今晚不用再露宿小樹林。
袁鐵軒將馬車的上東西全都搬到了二樓後,開始佈防人手,四處尋找毒花作孽。顏卿則找來十個人,兩人一組,將自己準備好的五個藥方分組進行試藥。王仕青則按照原來在溪尾村的步驟,淨化水源,現場堪察,然後再大範圍的就診,望聞問切,將收集好的數據統一整理彙報給顏卿。靈鵲則一早帶着顏卿的藥方飛回皇宮向齊濃兒報信,並帶回令符,由袁鐵軒的死士分別趕往附近的城鎮,調集藥材,負責運送。
大家都分頭行動,唯獨熬藥的事沒人看管。
阮依依見顏卿忙得腳不沾地,他已經親自看管那五個熬藥的爐竈,但王仕青所需要的藥實在分不出人手來負責,阮依依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掉鏈子,不得不硬着頭皮克服畏火的毛病,守着那些火,拿着扇子,淌着汗,不停的來回跑去。
三天後,阮依依怕火的毛病好了大半,但顏卿他們仍然沒有進展。
“師傅,你要的藥。”阮依依滿頭大汗的端着一個大大的木盤,上面分別放着五碗不同藥方熬出來的藥,蹭蹭蹭的從後院跑到了客棧大廳,放在桌上,說:“廚房裡還有竈火我要看着,我走了。”
顏卿剛剛給最後一個病人針炙完,這三天來一直沒有進展,心情竟有些煩躁。他見阮依依跟一陣風似的,臉上因爲燒火被煙薰得髒髒的,漂亮的裙裝也被她捲起綁了個結方便她來回走動,汗珠子將柔軟的髮絲貼在臉上,不修邊幅,卻精力充沛。
顏卿想抱抱她,幫她整理整理。可是礙着大廳裡還有一堆的病人,只能將她拉住,小聲說道:“不急,陪爲師去外面走走。”
阮依依見顏卿憂心忡忡,知道他這三天廢寢忘食的治療清風鎮的百姓,可是仍然找不到合適的藥引子,將毒花與身體分開。花精爲了這一天,精心部署了將近一年,毒花已經徹底融入到他們的血液、骨骼、肌膚當中去。要將毒花抽絲剝繭般徹底除去,其難度可謂登天。
顏卿經過三天的試驗,已經找出最爲有效的藥方,但藥引子,卻仍然沒有頭緒。
“好,我們去河邊走走。”阮依依交待其它人看好人和藥後,牽着顏卿的手,兩人在河邊漫步。
顏卿拉着阮依依,幫她洗臉。清潔乾淨後,又幫她綰好頭髮,再將那衣裙的死結解開,撣去上面的灰塵,握着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無奈的笑道:“剛纔髒得象泥球。”
“那師傅再帶阮阮去泡泡藥浴,阮阮不就乾淨了。”阮依依順口說出來後才意識到這話裡暗示的成分太多,自己羞紅了臉,坐在河邊的石頭上,脫了鞋,將腳泡在裡面,舒服的大叫起來。
整天待在那悶熱的廚房裡燒火熬藥,阮依依差點中暑。她強撐着不敢告訴顏卿,怕他擔心。現在能坐在樹萌底下,用涼涼的河水泡腳,阮依依覺得好幸福。
顏卿靠着阮依依一同坐了下來,見她笑得開懷,鬱結的心情也好了許多。顏卿摟着她,在她額間輕吻了一下,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
“師傅,你還在發愁嗎?”阮依依摟着顏卿的腰,貪婪的呼吸着他身的氣味。這些天,顏卿一心忙着找藥引子,沒日沒夜了,很少陪着她。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沒有時間哄她,阮依依經常是睡了一大覺醒來,顏卿還在看醫書找藥引。
阮依依這三天與顏卿說得最多的話就是“是這個藥方嗎?”、“還要熬幾碗”、“馬上就好”這幾句,連個問候都沒有,更別提親熱。
顏卿也覺得自己這些天冷落了阮依依,見她這般依賴自己,不禁心疼,摟着她的肩,點頭說道:“只剩下七天,還是沒有頭緒,唉。”
“師傅,其實就算找不到藥引子,我們打賭輸了,花精一樣會收回毒花,放了這些百姓的。你不必太過擔憂,他們不會有性命之虞。”
阮依依的安慰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她的話是有道理,顏卿也明白,但他是如此驕傲的人,貴爲仙醫,身爲無憂國的守護者,怎麼能輕易的被一個花精打敗。假如,輸了賭約,顏卿不但會無地自容,阮依依還要長期供血給花精。
且不說花精到底是好是壞,又或者是亦邪亦正,假如真得輸了賭約,阮依依助他成妖,如若事後花精造孽,他們也難辭其咎。
更何況,阮依依剛剛纔將紙片真身化成人身,體質比以前好了許多,但比一般的女孩還是嬌弱。顏卿整日將她帶在身邊,捧在手心裡,放在心尖上,哪裡捨得她再去施血。
如此一來,賭約必須要贏,顏卿身上的擔子重了,壓力自然也大了。阮依依的話,自然也不能寬慰他。
不過,顏卿也不想阮依依擔憂。他希望阮依依永遠都是那個貪睡貪吃貪玩的小孩,永遠都是那個在他懷裡才能睡好離開他就會哭鬧的小人精。
“放心吧,爲師不過是盡人事。能不能救清風鎮的百姓,最終還是要看天意的。”
阮依依見顏卿笑得勉強,不時的伸手揉着眉心,便跪在石頭上,給顏卿捏肩按摩。顏卿這三天從來沒有好好休息,阮依依手法雖然生澀,但勝在熟練穴道,來回捏了幾下後,顏卿漸有睏意。
他不放心阮依依,見她貪戀水涼捨不得走,便在樹下找了塊乾爽的草地,和衣躺上,小憩片刻後,再回清風鎮。
阮依依坐在他身邊,安靜的看着他漸漸睡着,這才躡手躡腳的站了起來,走到河的下游,離顏卿不過百步遠的地方停住,懶洋洋的以手爲扇,煩煩躁躁的擺動了兩下,然後對着空氣喊道:“你知道我怕熱,再讓我曬太陽,我就走人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不遠處的柳樹後面轉出一個人影。個子高高的,身材細細的,走路時,風吹闊袖,別有一番風情。
“小依依,你怎麼知道我在附近?”向阮依依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花精。這次,他沒有用花粉堆出一張臉來,而是真正的人身。長相身材與阮依依在夢裡見到的一模一樣,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袍子。
阮依依最恨別人穿白袍,在她看來,白袍應該是顏卿的專利,而且,也只有顏卿才能穿出白袍的風韻。這身白袍落在花精的身上,真是怎麼看怎麼彆扭。
花精見阮依依眼睛裡根本沒有他,而是盯着他身上的袍子看,而且是越看越噁心的表情,不禁停住了腳步,保持與她五步遠的距離,做勢要脫了這身衣裳。
阮依依臉色一變,立刻轉過身去不看他。
花精笑得得瑟,扭着腰晃到她面前,解開腰間的絲帶,邊脫邊說:“我這身衣裳可是特地按照仙醫的衣裳定製的,你瞧,我們穿得多神似,可是小依依不喜歡……沒事,不喜歡我就脫……”
阮依依緊閉着眼,可是耳朵裡傳來花精脫衣服的悉悉瑣瑣的聲響。阮依依本來就怨恨花精惹事害得顏卿煩惱,現在又穿着跟顏卿一樣的衣服來,處處拿自己跟顏卿比較,最可惡的是聒不知恥的要當衆脫衣裳。
三大罪狀統統擺在面前,阮依依終於忍不可忍,擡起腳,對着那聲音的來源方位狠狠踹去。
誰知道,那花精根本就是在等阮依依來踹他,早早的就提防着,在阮依依擡腳的一瞬間便挪了位置。阮依依因爲怕他真得裸/體,所以一直閉着眼睛,沒有防着他這招,一腳踢空,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一栽,直撲向大地。
就在阮依依的臉要與泥土沙石來個親密接觸,以狗啃屎的經典造型出現在花精面前時,突然覺得腰上一輕,花精從身後抓住了她的腰帶,輕輕一提,就把她拽了回來。
花精的身材與顏卿相似,只是看上去比顏卿要更削瘦苗條些。他緊緊的抱住阮依依,兩眼冒着火花,盯着阮依依右頸劇烈跳動的血管,不停的咽口水。
這回,阮依依看準了位置,屈膝對準花精的某個部位頂去。
花精沒有預想中那樣痛得彎腰流淚,他淡定的眨巴着眼睛,看着阮依依,皮笑肉不笑的說:“別忘了,我是花精。”
阮依依悄悄懊惱着,她忘了,他是花精。花精的某個部分與動物和人類都不一樣。他能雌雄合體,自然也能改變某個特殊部分所在的位置。
剛纔頂得是重,但並沒有傷到要害。
阮依依掙扎着想推開花精,卻被他抱得更緊。阮依依不敢叫醒顏卿,怕他看到這一切會氣得痛下殺手,只好忍着。反正花精有雌有雄,可男可女,阮依依幻想着自己現在是被小兔抱着,心裡安然了許多。
花精見她沒有再發脾氣了,這才稍稍鬆了手,但眼神還是挪不開那根跳得厲害的血管,繼續嚥着口水,問她:“小依依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就在附近?”
“我是你的血庫,你不看着,會放心?”阮依依冷笑道:“再說了,你的血裡有我的血,那天是誰說了我們有心靈感應?我能感應到你在我身邊,很奇怪嗎?”
“哦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小依依別生氣,一生氣就會長皺紋,一長皺紋就會變老,一變老就不好看了,一不好看你師傅就會不要你了。”花精突然又嘻皮笑臉起來,說出來的話,尖酸刻薄,氣得阮依依想再踢他,他已經放開了她,還順手抓住了正要一巴掌呼過來的手腕。
花精着迷的揉搓着阮依依的小手,嘴裡不乾不淨的說道:“難怪剛纔你師傅握着你的手就不放,原來摸起來這麼舒服……哎喲,王仕青那小子,整天趁你們不注意就偷瞟你,想必應該是也摸過你的手,捨不得放吧……”
花精以爲阮依依聽完又要氣得暴跳如雷,誰知道她不但不生氣,反而還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篤定的說:“那是肯定的,你不知道我的手有多軟嗎?現在摸了,是不是覺得特別舒服?想不想再摸兩下?”
這邊說着,那邊還主動往他眼前伸。
花精一進接受不了阮依依的轉變,愣了愣,放開了阮依依手。說來也快,阮依依的指尖不知何時多出兩枚閃着黑點的銀針,她出手如閃電,快速點了花精的幾個大穴位,然後又將銀針插進了他的後腦勺。
阮依依本來不想下手這麼重,但考慮到剛纔花精連重要部分都能挪動的奇特能力,她不得不多點幾個穴位。銀針也臨時改了主意,插在腦後。假如她沒有估計錯的話,花精的後腦勺應該是花托之處,控制了這裡,就不怕他跑。
果然,花精被阮依依定在原地,能說能笑能轉眼珠子,就是不能再耍流氓。
花精瞪大眼睛,就差把眼珠子摳出來埋到地裡去。他不停的轉動着那兩顆泛着墨綠色光芒的眼珠,露出一個傾城傾國的笑容,說道:“小依依,你不會是想殺了我吧。”
他這不是疑問句,而是個陳述句,就好象一個大人在哄小孩,要他別調皮的似的,神態之間全是寵溺和信任。
阮依依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冷戰,她跟花精纔沒有交情可套,聽見他這麼一問,拎起衣裙坐在他面前,擡頭看跟木樁子似的花精,笑道:“我當然不會殺你,我們還有賭約,我殺了你,那不是抹黑了仙醫。”
“難道小依依想脫了人家衣裳,非禮人家?”花精臉上露出一個享受的笑意,看得阮依依差點吐了。
“我確實想脫了你的衣服,假如你不換的話,我立刻拿銀針把你的衣服全部戳爛!”阮依依輕描淡寫的說道:“到時候,站在我面前的就不是人了,應該是……刺蝟!”
不等阮依依說完,花精抖了抖身體,這身白袍立刻變成沉穩的玄色素綢衫。
阮依依隱約記得,清風鎮的毒花共有五片花瓣,顏色分別是正紅色、淺紫色、玄色、白色和檸檬黃色,每一種顏色都極盡可能的鮮豔,引人注目。毒花進化後,雌花爲紅,雄花爲白,仍然是五片花瓣以紅白兩色爲主色調。小兔出現在溪尾村時是紅色衣裳,由此可見,花精身上的衣裳顏色就是花朵的顏色,可以任意變幻。
說來也奇怪,花精穿白袍顯得輕佻,一換成玄色後,就顯得英氣許多,剛纔那怪里怪氣的女人味,也不見了。
平心而論,花精長得很俊俏,特別是他時男時女的神態,顯得他更加嬌豔不凡,與衆不同。假如他不是毒花化身,或許阮依依真得會願意跟他交朋友,好好的跟他探討一下時男時女的感受和便利。
可是一想到清風鎮三百號人的命都被花精掌握着,而顏卿正苦無對策,阮依依心底剛涌起的對他的好感,立刻消失。
“小依依,你叫我出來,到底想幹嘛?”花精又撞到了槍口上。
“呸,不許叫我小依依,誰是你小依依了,叫我小姨!”阮依依翻了個白眼,隨口說了這話來賭他的嘴。誰知道那花精臉皮厚得似城牆,臉不紅心不跳的,很甜美的衝着阮依依叫了一聲:“小依。”
阮依依知道他是在喊自己“小依”,但是花精有意加重了“依”的讀音,怎麼聽都象真得在喊她“小姨”。阮依依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下意識的搓着胳膊,抖了抖身體,抖了一地的疙疙瘩瘩。
花精見阮依依嫌棄他的樣子,委屈的癟了癟嘴,無辜的瞪着眼珠子,撒嬌說道:“人家在跟你賣萌,你竟然不懂我的心!”
阮依依徹底服了他,她舉起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也不拐彎,直接說道:“拿藥引子給我!”
花精傲嬌的一扭頭,好象在說“我賣萌你不理我,我就不給你藥引子”似的,得瑟的不理阮依依。
阮依依一時也拿他沒辦法,花精到底修行了多少年,有多大的本事,她心裡沒底,一招就制住了花精也是阮依依預料之外的事。他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花精爲了阮依依的血不會傷害她,所以她纔敢這樣對花精。
一想到花精輕而易舉的製造了全國性的瘟疫,阮依依就不寒而慄。
花精傲嬌了一會,見阮依依沒有出聲,扭頭看過來,看見她雙手託着下巴,怔怔的盯着他看,那神情,好象考古學家從古墓裡挖出塊骨頭,一心一意的想搞清楚這是誰的骨頭,忍不住要敲下一塊來研究的樣子。
“好啦好啦,真是受不了你!”花精被阮依依看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瀟灑的一甩頭,說:“我不知道什麼藥引子。”
阮依依玩弄着腳踝上的鈴鐺,懶洋洋的說:“少跟我裝糊塗,你整天在我旁邊轉悠,巴不得我哪天不小心弄出傷口再滴點血給你喝,你會不知道藥引子的事?”
“誰叫你不是處子,如果把處子之血給了我我就直接成妖了,否則我犯得着這麼辛苦嘛!”花精不滿的小聲嘟囔,阮依依沒有聽清,正想問他,花精岔開話題:“是啊,我知道藥引子的事,可是我們之間有賭約,願賭服輸,我自然不會告訴你的!”
阮依依早就猜到花精不會說,她伸了個懶腰,鼓着腮梆子軟綿綿的說道:“好啊,你不告訴我藥引子是什麼,我就不給你血。”
“我們有賭約的!”花精急了,想抓住阮依依用力晃醒她,可是剛一動後腦勺的銀針就痛,上面淬的毒液就加速流動。儘管對花精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但還是不舒服的。
阮依依得意的笑了起來,她身體後傾,翹起腳來,在半空中晃着。花精這才注意到,阮依依沒有穿鞋,細白光滑的腳丫上還沾着碧綠的草屑,就連黑黑的泥土在她腳上都顯得特別好看。與她的小手相比,兩隻腳丫子更加可愛,細細小小,但腳趾卻是圓潤的,陽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澤,引人入勝。
阮依依見花精的眼神跟着她的腳來回轉動,不自在的縮了回來,喝道:“看什麼看!……喂,跟你說藥引子的事呢!那晚,你跟誰訂的賭約你不記得了?”
“跟你啊。”
“錯,你是跟我師傅訂了賭約。從始至終,關於賭約的事,我一句話都沒有說,我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與我無關。”阮依依站了起來,衣裙抖落遮住了小腳丫,花精遺憾的將視線從下轉移到上面,見阮依依正笑得狡黠,這纔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被她坑了:“既然我沒跟你立賭約,我就不用遵守。”
“雖然你沒有跟我約定,但你師傅跟我約定了。他答應了我,輸了就要認賬。”
“對,我師傅會認賬,但我不會認賬的。花精,你師傅有多寵我你是知道的,你想想看,是你的賭約重要,還是我的眼淚重要?!”
花精又眨了眨眼睛,賣萌的望着阮依依。他完全相信阮依依的話,只要她不肯,顏卿可以背信棄義,可以翻臉不認人。花精在他眼裡算個什麼東西,怎麼可能重要過阮依依。
“不帶你這麼無賴的……”花精嘟起嘴,紅粉粉的,煞是可愛。
阮依依都懶得看他,叉着腰,笑嘻嘻的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你沒讀過書,我教你。”
“你就不怕我強取?”
“你強得過我師傅嗎?”阮依依鄙視的上下打量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輕視,說道:“就算比得過我師傅,大不了我自尋死路。反正我死了,還能找個國色天香的男花精陪葬,就象你做不了花妖就要拉着清風鎮三百條人命陪葬一樣,我不虧!”
花精這下急了,他大叫起來:“你你你,你改姓賴叫賴依依得了,叫什麼阮依依啊!”
“你剛纔不是叫我小姨叫得很歡嘛,什麼時候關心過我姓阮還是姓賴來了?”阮依依的心情立刻愉悅起來,她憐憫的看着被自己定住的花精,好言相勸:“你若是聰明的,就告訴我藥引子是什麼。我師傅贏了賭約,你救了三百條人命,以後變妖的時候,或許上天會考慮到你這善舉,給你少磨練了幾百年,讓你早點得道。”
“哼,我如果喝你的血,不過十年就能變妖!”
“變妖有什麼好?你把我師傅哄高興了,讓他想辦法把你變成人。再說,就算喝我的血也要十年,多累啊。”
這花精別的不會,頂嘴卻是一流的:“誰願意變人啊!冷不得餓不得,天災人禍命又短!沒事還愛瞎折騰!做妖多好,想幹嘛就幹嘛,想賣個萌,也有人捧場!”
“你這個死榆木腦袋,怎麼跟你說你都不懂啊!”阮依依真想把他的腦袋敲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跟他說都說不清楚。阮依依越想越生氣,沒有控制好音量,大叫起來。
花精也不甘示弱,脖子一挺頭一仰,衝口而出:“你這個不守身如玉的姑娘,如果你給我你的處/子之血,我至於這麼辛苦嘛!”
阮依依的臉開始抽搐,眼皮子神經質的跳動着,嘴角連抽了兩下都沒有說出話來。
花精也覺得自己剛纔魯莽了,有哪個女孩願意聽到別人罵自己不楨潔,沒有守住身體。而且,他自己這麼一叫,便把小兔出現在溪尾村的目的說了出來。
阮依依卻不是在糾結這件事,當花精衝着她喊時,她下意識的回想起在情人谷的種種。顏卿的強壯有力,溫柔體貼,盡善盡美的第一次,歷歷在目。
可是等她回想完,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花精面前想起顏卿的種種,頓時有種難以言明的怪異,所以她嘴角抽搐,花了很長時間才恢復平靜。
“你……你可以不直接告訴我藥引子是什麼,給我點提示。如果你肯提示我,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我一定會還的。”阮依依說得很誠懇,同時,她主動取出那兩根銀針,解了花精的穴,認真的說:“都說多個朋友多條路,無論你是否能成妖,和我,和仙醫做個朋友,不是件壞事。”
花精還是堅持:“要我提示可以,我要喝你的血,每半個月一小碗,連喝一年就行。”
“我現在不能立刻答應你,但是隻要你幫我,我一定會幫你。假如還是不能談妥,我就破罐子破摔!你也知道,我是小女人,不是君子,我纔不管什麼約定什麼誠信,惹毛了我,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就象你對付霍欽一樣?”花精話音剛落,就看到阮依依的臉變得特別難看。他立刻識趣的改變話題,說道:“其實,我早就告訴了你們,藥引子是什麼。”
阮依依疑惑的望着他,不相信他的話。
花精卻很認真,說道:“當時說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那會是藥引子。仙醫的確是仙醫,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制服我的辦法。也許是天意,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其實我已經告訴了你們,藥引子是什麼。”
阮依依見花精說得顛三倒四,但又不象在說假話,便沒有再逼問花精了。畢竟,他說了,他已經提示過她。
藥引子是藥方中最重要的東西,也是根除毒花的利劍。阮依依逼迫花精說出傷害自己的根本所在,確實強人所難。花精能提示到這裡,無非也是相信顏卿的爲人,以及他對阮依依身上流淌的血的渴望。
阮依依見時候不早,顏卿應該睡醒,向花精道歉後,轉身往顏卿那邊跑去。
花精如鬼魂似的跟在她身後,阮依依也不避諱他,由着他跟。
眼看顏卿已經醒來,站在樹下要找阮依依。花精突然抓住阮依依的手,說道:“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小心心。”阮依依想都不想的就說了出來。
花精滿意的笑了起來,說:“其實我有大名,我叫魅然。”
阮依依停下腳步,反覆唸了幾遍後,說:“你的名字很好聽,我很喜歡。”
“真的?”
“真的。”
“嗯,那我也跟你說個實話。”魅然說道:“其實我根本不怕你威脅我,我會提示你,是因爲你的血裡有你的血。你能魔怔你,同時,你也能影響我。我能感覺到你這麼做純粹是爲了顏卿……我能做的就這些,好自爲知。”
說完,魅然飄然不見。
阮依依在呆在原地,回味着魅然剛纔說的話,好象明白又好象不明白,正思忖着,聽到顏卿喚她,阮依依便懶得去想,飛撲過去。
“師傅!”阮依依象個小猴子似的,掛在顏卿身上,不肯下來。
顏卿小憩之後,精神大好,見阮依依沒來由的興奮開心,也跟着高興。低頭看她光着兩隻腳丫子,只當她去旁邊的草地上撒歡玩耍,一邊替她穿鞋,一邊說道:“玩得跟泥猴似的,又不乖了?”
“乖,阮阮可乖了。”阮依依窩在顏卿的懷裡,兩人耳鬢廝磨了好一會,阮依依突然問他:“師傅,阮阮記得師傅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顏卿一怔,點點頭。
“不知道師傅有沒有過耳不忘的本領呢?”
“阮阮想問什麼?”顏卿輕啄她小嘴一下,笑道:“難道阮阮要考師傅嗎?”
阮依依不想讓顏卿知道她找魅然的事,想了想,找了個藉口:“剛纔師傅休息的時候,阮阮想了很久。醫書對花精的記載很少,師傅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與其沒有頭緒的四處找藥引,不如仔細回想花精與我們的對話。師傅,百密一疏,那花精吃準了我們贏不了,話裡行間一定會有些漏洞。或許,這些漏洞正是我們找到藥引的辦法呢。”
顏卿卷着阮依依的髮梢,仔細考慮着她的意見。
這個方法聽上去有點荒誕,但認真想想也有幾分道理。特別是目前還沒有半點進展的時候,任何一個線索和辦法,都有可能改變局面。
顏卿點點頭,拉着阮依依往清風鎮走去:“爲師現在就把我與花精所有的對話都記錄下來,阮阮可以慢慢研究,看有沒有什麼進展。”
顏卿說到做到,半個時辰後,他將自己與魅然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寫了下來。阮依依也搜腸刮肚的想了許久,零零散散的拼湊出來,寫了滿滿兩大張,然後拿着自己的和顏卿的做着比對。
阮依依將這些對話從頭看到尾,來回比對了至少十次,就差看出一朵花來,也沒看出哪裡有暗示。
天色漸黑,到了就寢時間,阮依依還坐在桌前仔細研究那些對話,顏卿抱她時,她手裡還拽着這幾張紙,應付的跟顏卿說話,但心思全在上面。
“阮阮,不必太執着。”顏卿勸她,阮依依這才放下來,轉身摟着顏卿,輕聲問他:“如果阮阮也勸師傅不要太過執着,實在不行就認輸,行不行?”
顏卿語塞,如果他願意認輸,就不必這樣辛苦。
阮依依又重新撿起這些紙,愁眉苦臉的說道:“魅然跟師傅幾乎沒有說什麼話,跟我說的都是些沒油沒鹽的話……”
“魅然?”顏卿挑眉,問她:“是誰?”
阮依依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索性也不隱瞞,話留半句的說道:“魅然就是花精,師傅白天休息的時候,他跑來看我們的進度,我跟他聊了幾句。”
“哦?”很顯然,顏卿不完全相信阮依依的話。
“嗯,我和他聊了聊,他得很得瑟,吃定了我們一定會輸,所以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說漏了嘴。”阮依依見顏卿面無表情,好象沒有起疑,這才壯着膽子小聲說道:“他笑話我們,說他早話裡話外的提示過我們藥引子是什麼,只是我們沒有注意而已。所以,阮阮要師傅把這些對話都記錄下來,想從裡面找蛛絲馬跡。”
顏卿端來水盆,一邊幫阮依依洗臉洗手,一邊問她:“那爲何白天不直接告訴師傅,還瞞着我?”
“人家知道師傅心高氣傲,不屑於魅然的幫忙,怕師傅不肯,這纔沒有說。”說完,拿腦袋拱着顏卿,笑嘻嘻的說:“現在不是說了嘛。”
顏卿將絹帕扔到水盆裡,將阮依依抱起放在腿上,慢慢的解着她的扣子。因爲天熱,阮依依只着單衣,很快就脫了乾淨,穿着肚兜俏生生的坐在顏卿懷裡。
“要師傅怎麼罰你?”顏卿眸色一暗,勾起阮依依的下巴,擡起,輕輕的吻着,問她:“告訴我,想我怎麼罰你?”
阮依依微張着嘴,只覺得喉嚨乾乾的,哪裡說得出話來,顏卿的脣冰冰涼涼,舔着很舒服。阮依依主動環上他的頸,象小貓似的啃着他的脣,發出嗚嗚的滿意的聲音。
顏卿輕笑,這小傢伙最禁不起挑/逗,不過一個吻就弄得她主動投懷送抱,小肚兜也被她自己蹭得鬆了繫帶,歪歪的掛在胳膊上,惷光大泄,顏卿一垂眸,就看到她白希細膩的肌膚,和顫顫巍巍的小山峰。
顏卿本來只是想逗逗她,知道她隱瞞魅然的事純粹是怕他生氣。但他聽到她喊花精的名字這樣親切,心裡就怪怪的,這才失態脫了她衣裳來逗她。清風鎮三百條人命還在等着他去救,如果這個時候他還想着兒女私情,顏卿覺得自己修行得真得不夠。
顏卿滿腹心思,沒有對她的主動有所迴應。阮依依感覺到了,有些掃興,縮了回來,撅起嘴在鬧情緒:“嗯嗯……師傅抱抱……”
顏卿抱起她,一隻手挑起肚兜,輕輕的揉着她的肚臍,將溫熱的內力輸進她的身體,讓她的肢體更加舒展。手掌,順着經絡慢慢的向上,一直到那起伏的邊緣,稍稍停頓之後,一手覆了上去。
“啊……”顏卿的手燙,按上去時,燙得阮依依差點跳起來。但很快她的適應了,反而覺得這個溫度很舒服,很快,那裡的溫度極速上升,幾乎要跟他的手心融爲一體。
顏卿小心的揉捏着,阮依依雖是紙人化身而來,但她卻柔軟得象水做的娃,輕輕一捏,就能弄得她嬌喘連連,所以顏卿從來不下重手,如滴水穿石般,緩慢中帶着固定的節奏,輕柔卻不失力度,每一下都能掐到阮依依的痠軟之處,小嘴兒咿咿呀呀的亂叫一通,卻喊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顏卿自來到清風鎮之後,第一次如此這般的好心情。他賣力的揉捏着,換着角度,換着力道,換着手法,幾乎把懷裡的小人兒揉成一癱水了。
顏卿自己也不好受,他也腫得很痛,希望阮依依能幫幫他。
可是阮依依現在自身難保,身上的肚兜和褻褲就早不知何時被脫了,整個人軟綿綿的窩在他懷裡,嘴裡嘟嘟囔囔的說着什麼。
顏卿垂下頭來才聽清楚,原來阮依依地埋怨他只揉了一邊,害得另一邊涼涼的好孤單。她怕萬一一邊大了一邊小了,會不好看。
“真是個孩子。”顏卿被她的話逗笑,低下頭去,含着另一邊,輕輕的吸着。
阮依依終於覺得兩邊都舒服了,這才滾到牀裡,拉着顏卿一併躺下。顏卿自然而然的壓在她身上,阮依依伸手去扯他的衣服,他便自行脫去,很快,兩人光溜溜的抱在一起。
顏卿伸手將紗帳拉下,半透明的薄薄帳裡,雪膚烏髮,窈窕嬌小,鈺腿筆直修長,腰肢柔軟玲瓏。年輕的身體處處都散發着青春的氣息,富有朝氣的肌膚,彈性十足,吹彈可破。
阮依依半眯着眼,不小心瞅了瞅顏卿的下身,那裡,早就弩張劍撥,一發不可收拾。
明明不是第一次,但阮依依還是有點害怕。她知道這個時候喊停很不人道,猶豫了一下,主動攀着顏卿的肩,雙腿晃悠悠的纏上了他的腰,象無尾猴似的掛在他的身下。
世界能有多大,不過就是你的身下有我,我的心裡有你。阮依依一主動,顏卿就血氣方剛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白天憂愁的毒花,討厭的花精都煙消雲散。
一股熱血直衝腦門,素來淡定從容的顏卿竟毛躁得象愣頭青,對準阮依依的胸口用力的咬了兩下,聽到她軟軟的嗓音裡帶着求饒的哭聲,這才滿意的放開。
這時,阮依依注意到顏卿的墨眸又閃現出駭人的血紅色,這已經是她第三次看見。阮依依知道顏卿不會傷害她,她很好奇他眸色的變化,伸手輕輕摸了一下,見顏卿微笑,擡頭,湊上前去吻了吻。
“師傅,你的眼睛……爲什麼變成紅色了?”阮依依左瞧右瞧的,越看越稀奇,把原本要做的事情都忘了,雙手抵在顏卿胸前,問他:“看上去……好象野獸……”
阮依依說完這話就後悔了,男人在牀上,哪個不是野獸樣?如果不是野獸,那還能是個強壯的男人嘛!
顏卿沒有理會阮依依的問話,他很直接的提醒她:“阮阮,我要進去了。”
阮依依含羞帶怯的閉上了雙眸,輕輕的“嗯”了一聲。這個聲音,大約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
顏卿控制着衝動,慢慢的徘徊在門口,卻沒有破門而入。那裡溼溼的,早被他弄得泥濘不堪,但阮依依身體異於常人,就是一般女子也不見得能承受得了顏卿,更何況她。
阮依依偷偷睜開眼,見顏卿還在猶豫不決的彷徨,緊繃的身體覆在她的身上,保持着一個拳頭的距離,兩人的體溫,互相牽引着,影響着,炙烤着。
阮依依害怕的重新閉上眼睛,深呼吸之後,吐氣如蘭:“知道了……師傅慢點……別……別太裡面……還有,別用力……還有那個別……別壓着我了,別……”
就在阮依依婆婆媽媽提着各種要求時,顏卿忽然一笑,猛的沉下身體去,熟門熟路的找準了入口。
他正準備按照阮依依的要求,溫柔着帶着霸道的衝進去,突然,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兩個人影站在門邊,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扯着嗓門對着紗賬這邊叫了起來:“仙醫,聽說阮姑娘找我們!”
“啊!”阮依依哪裡知道這個關鍵時刻會有人推門進來,她大聲尖叫起來,身體本能的往上一彈,撞到顏卿身上又回牀裡,痛得顏卿半晌說不出話來,也把王仕青和袁鐵軒都嚇得呆在原地。
顏卿果斷身子一沉,將阮依依整個都壓進懷裡,身子不露半點。阮依依雙手雙腿還在空中亂揮舞。
顏卿面有厲色,瞟了瞟門外,雖然隔着紗帳,王仕青和袁鐵軒都感覺到陰風陣陣,兩人打了個冷戰後,下意識的全都背過身去。這時,顏卿左手扯來牀榻上的衣物將阮依依蓋住,右手突然往門邊一拍,紗帳被一陣風吹得鼓起,王仕青和袁鐵軒站立不穩,一股內力便將他們推到門外,房門也隨之關上。
阮依依手忙腳亂的穿着衣裳,她越急就越穿不好,象萬國旗似的掛在身上,狼狽得厲害。整理妝容時,阮依依哭喪着臉問顏卿:“師傅,你怎麼會沒關門……怎麼會沒關門……我沒臉見人了,嗚嗚……”
顏卿也顧不上自己穿衣,趕緊的把阮依依裹了個嚴嚴實實,自己才穿回那飄逸白袍,再幫她理好頭髮。兩人悉悉瑣瑣的弄了一柱香時間,阮依依才紅着臉將房門再次打開。
阮依依將門打開後,低着頭,背過身去,假裝不認識王仕青和袁鐵軒。她沒有注意到,王仕青的臉是鐵青的,而袁鐵軒的臉是豬肝色。當她扭頭看顏卿時,乍一看見他還跟平時一樣,美顏如玉,從容不迫。只是,再仔細瞧,才發現他血紅色的雙眸已經恢復正常,如黑洞般深邃,臉上,掛着一個牽強的笑意,嘴角的弧線很僵硬,硬生生擠出來的佯裝無事發現的表情,有點點滑稽。
阮依依磨磨蹭蹭的回到他身邊時,顏卿很自然的將她摟在懷裡,阮依依有些難堪,不自然的扭着身體。顏卿低頭揉着她的頭髮,在她耳邊說道:“我們之間天經地義。”
“可是……”阮依依瞟了瞟他們兩個,轉念一想,自己與顏卿的事其它他們都知道,只不過正巧被捉了個現場才尷尬。反正都被人捉了,幸虧有紗帳擋着,顏卿反應也快,他們應該沒有看清她的模樣。
如此一想,阮依依舒坦了好多。她在心裡反覆的回想着顏卿的位置,更加確定他們要看也只能看到顏卿而不是她。
顏卿見阮依依終於不那麼彆扭,拉着她坐了下來,大聲的咳嗽了許多,這才穩下心神。他再擡眸時,鎮靜的看着王仕青和袁鐵軒,淡淡的說:“這門許是壞了……兩位來有何事?”
阮依依一回來就找人傳話給王仕青和袁鐵軒,要他們回來找她。當時他們兩個都在外面,收到消息後風塵僕僕的回來,見阮依依的房間還掛着夜明珠,門外隱約能聽到人說話的聲音,所以他們也沒在意,直接推門而入。
誰知道,竟撞破了人家好事。
袁鐵軒長年在軍營裡,裡面都是些粗魯男人,時常說些葷段子和下流話,偶爾也會去煙花柳巷裡放鬆,所以他自認爲臉皮比較厚,接受能力比較強,只是有種肇事者的幸災樂禍,這才憋得臉成了豬肝色,想笑不敢笑。
而王仕青卻不是這種想法,他很糾結,很憤怒,很嫉妒,但這些感覺過後,便是深深的無力。特別是當阮依依來開門時,儘管她已經打扮整齊,但她臉上可疑的潮紅,頸上點點紅印,以及不敢正視他的閃爍目光,都象千萬把利箭刺進他的心裡。
王仕青以爲自己早就放下阮依依,可是到現在他纔看清他的心,原本,他沒有放下,反而越陷越深。
阮依依見他們兩人都安靜的坐下,本來想坐到顏卿身邊的,誰知他攬着她的腰,直接將她抱到腿上。雖然阮依依也自認自己臉皮厚百無禁忌,可是在這個情況下還在別人面前秀恩愛實在太彆扭,她想跳下來,顏卿不讓,扣着她的腰,將桌上的紙推到王仕青面前,挑釁的看着他,說:“麻煩你們看看。”
王仕青假裝沒有看見他們之間的親暱,分了一半給袁鐵軒,細細的看完,然後互換,再看。很快,兩人就看完這些對話,袁鐵軒不解的望着顏卿,問:“仙醫,這些都是你們和那個花精的對話?”
“嗯。”顏卿點頭:“我已經把我的寫得很詳盡。”
王仕青鬱鬱寡歡的看完,瞟了阮依依一眼,很不客氣的帶着絲微挖苦,說道:“你的對話太過零亂,我沒看懂。”
“沒人要你看懂!”阮依依也不示弱,立刻豎起身上的刺頂回王仕青。她將筆墨紙硯推到他們面前,漫不經心的說道:“你看不看得懂都不重要,叫你們來,是希望你們能把你們和魅然的對話都回憶記錄下來,方便我看。”
阮依依說完了,王仕青和袁鐵軒還沒有動手,一臉茫然,這才意識到他們還不知道欣然是誰,便解釋道:“魅然就是那隻花精的大名。”
袁鐵軒是粗人,神經大得跟腰帶似的,聽見阮依依的吩咐便拿起筆在那裡苦思冥想,努力回憶。王仕青卻多留了個心眼,一邊寫着,一邊假裝無意的問道:“阮姑娘要我們寫這些做甚?”
“哦,魅然說,我們需要的藥引子他早就提醒過我們,應該就隱藏在他跟我們的對話中,所以……”阮依依說着說着,突然轉過頭對袁鐵軒說:“袁大人,你不會用毛筆?”
袁鐵軒尷尬的看着自己象拿刀似的拿着毛筆,難堪的撓撓頭,笑道:“我只會行軍打戰,棋琴書畫這些,我們這種粗人哪裡懂!”
顏卿難得主動,他淡淡的說:“袁大人與魅然接觸的時間和機會都比較少,相信對話的機會也少,不如袁大人口述,在下記着就行了。”
阮依依也覺得這個辦法好,袁鐵軒見可以不用寫字,興奮的把筆一丟,開始濤濤不絕的說了起來。
果然,不過半盞茶時間,袁鐵軒就把話全部說完。
阮依依與顏卿面面相覷,大概是因爲沒有聽到任何線索,很失望,也很驚訝,袁鐵軒的話有這麼簡短。
袁鐵軒複述時,王仕青一直在旁邊奮筆疾書,等他說完,王仕青也寫完一張。阮依依拿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全是蠅頭小楷,每個字都象印刷體似的,上下橫豎都對着整整齊齊,看得阮依依連連感嘆,王仕青的毛筆字寫得太好。
王仕青嘴裡客氣,心裡卻樂得開了花:”哪有……一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