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常梓緋感覺到他的手掌在用力,痛得叫出聲來。
怎麼會這麼痛?
“你現在知道叫痛了?剛纔充英雄好漢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會痛?”宇文冽嘴上繼續硬着,手掌卻輕輕揉着她淤青的地方。
常梓緋感覺到他冰涼的手,很快變得滾燙,疼痛也慢慢減緩,忍不住辯解了一句,“我都跟你們說過很多遍了,不要打人,你們兩個就是不聽。”
“他欠揍。”宇文冽回了一句。
“你也欠揍,早知道我就讓你再挨他一拳了。”
“你本來就不應該去擋,他這點粉拳秀腿,能把我怎麼樣?”
“粉拳秀腿?”常梓緋聽到這樣一個詞,忍不住笑,“是鐵砂掌好不好?這都要人命了,還粉拳秀腿!”
宇文冽不再說話,專注着幫她揉了許久,用紗布包了一層,幫她把衣服穿好,扶着她躺下來。
她額頭上滲着米粒大的汗來,他輕輕地拭去,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以後不要再幫魚先生做這麼種事情,你不是在救他,是在折磨他!”
常梓緋伸手覆在他臉上,“他打的地方,就是你心臟的地方,我害怕,所以就……”
他冰涼的脣瞬間垂直墜落下來,堵住了她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她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在他心坎上,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怎麼會遇到這種女人?
宇文冽心裡又痛又酸,也有一絲甜,讓他又開始失去了理智。
常梓緋想起夏陽還被他們關在雪屋外面。吃力地推開了他,“魚先生,我們住的那個雪屋的主人,昨天已經回來,夏陽沒地方去,在外面不被凍死纔怪。快讓他進來吧。”
“他自己想死,你還怕他會凍死?這不剛好遂了他的意,也省了我的力氣。”宇文冽很不滿。
“別說氣話了。他現在應該也內疚,說不定他一內疚,我們就可以把他拉回去了。晚上我說到夏初,他還是挺激動的。他其實一直在壓抑逃避,我們偏不能讓他得逞。你說是不是?”
宇文冽無奈,幫她把被子蓋好,起身去開門。
門外,夏陽倚在門口,聽到開門的聲音,擡頭看向他,開始吱吱唔唔,“那個,對不起,我……”
“夏陽,你快進來吧。”常梓緋聽到夏陽的聲音,立刻叫了一句。
宇文冽沒說什麼,放開拉着門的手,轉身回到了牀邊,坐在牀沿。
夏陽也跟隨進來,走到牀邊,“傷到沒有?你爲什麼要幫他擋,這死小子欠揍……”夏陽瞥了一眼旁邊的男人,立刻撞見宇文冽兇狠的目光,聲音不覺軟下來,“好吧,是我欠揍。”他說完,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知道就好!”宇文冽瞪了他一眼,仍然轉過頭去,看着躺在牀`上的女人,“你累了,先睡會兒。別擔心,該怎麼做我會看着辦。”
常梓緋這會確實很累,那一拳幾乎要了她的命,如果不是夏陽即使收手,估計她真的一命嗚呼了,她看向夏陽,“你後來減小力度了,這我知道。不過,你們兩個別像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打起來。宇文冽現在心臟不太好,你應該知道。不管你想不想聽,我都得再說一遍,你必須跟我們回去,不然,我們就一直跟你耗下去。”
“……”夏陽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我先睡了,你們兩個要是再打起來,明天我直接把你們送去喂北極熊,喂鯨魚也行!”常梓緋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到底是他們喂北極熊和鯨魚,還是要反過來?
兩個男人自然也被她逗笑。
常梓緋看着他們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了,終於閉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這一拳的插曲,讓兩個男人確實冷靜下來。
宇文冽把被子拉了拉,脫下大衣加蓋在她身上,回到火鍋前,坐下來,倒了兩杯酒,“你放心,我不會逼你回去,我把該說的話說完,怎麼選擇,是你自己的事情。”他說話的聲音冷得跟極地寒冰。
夏陽有些愧疚,想起他剛纔說的那句狠話,“……夏陽,從這一刻開始,我們是陌生人,她要有什麼事,我一定殺了你……”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殺了他倒沒什麼,可他也怕常梓緋會有事,但,最難受的,似乎是“陌生人”這三個字。他還是不希望跟他們做陌生人。
“你要說什麼?我也知道你們是爲我好,這麼大老遠跑過來,丟下公司一大堆的事不管,這種事情讓我壓力很大。問題是,不是我回去了,問題就能解決。我回去,跟個死人沒什麼區別。就像你的說的,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我還是這麼活着吧。”
“你爲什麼要跑到這種地方來?什麼地方不好去,要到這種地方?”宇文冽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示意他同樣把酒喝完。
夏陽會意,端起酒杯,把酒喝完,轉頭看向雪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有些愣神。
“愛斯基摩人認爲,‘人’是生命王國裡至高無上的代表。我看到他們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竟然能生存下來,心裡會生出一種敬畏。也就能說服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因爲我的那點問題,根本不是問題。說得難聽,是在作死!”他像是自言自語。
宇文冽冷笑一聲,“你確實是在作死,矯情!你不來,這個地方很純粹。你一來,這個地方就掉價了,成了你的精神避難所。試問,如果有更好的條件,誰願意生活在這麼惡劣的條件下?你看看那些原始村落的人,他們可能從來沒有踏足過這片雪地以外的任何地方,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但在他們自己的環境裡,他們奮力生存,爲了不餓死,不凍死,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你可能不知道,在世界所有的民族中,愛斯基摩人可以算得上是最強悍、最頑強、最勇敢和最爲堅韌不拔的民族。你覺得你配嗎?”
“……”夏陽聽着他這樣咄咄逼人的質問,視線不自覺地從窗外雪地上,轉移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