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葉蕭,已渾然忘卻這是在鬥法之中,每一步都踩得妙到毫巔,每一寸肌膚都可以隨心而動,再多的風錐,也只是擦肩而過的一抹流光。
身體就如一團流雲,在不斷變化扭曲變化着,忽而化作青煙,忽而拉成長線,忽而又是自在的流水,流過風錐的間隙,流過時間的推移,流過空間的距離,流到吳飛羽的面前,便是突然暴起的一抹刀光!
目睹着葉蕭以如此詭異的身形腳步,躲過了自己的法術,吳飛羽簡直就像做夢一樣不敢相信,等到葉蕭趁機逼近,並且一刀劈下,頓時驚駭得面無人色,倉促間打出一道法決,側身翻滾着向後退去。
一聲錚鳴驟然響起,在葉蕭的天眼術之下,吳飛羽打出的是一團淡淡的青光,形似天際的一勾殘月,擊在了他凌空劈下的刀刃上,竟然擊出了一個小小的豁口,巨大的力量,使鋼刀向上揚起,追擊的勢頭,也不得不緩了下來。
“幾乎瞬發的風刃術,這些單靈根異變者,果然不好對付!”出其不意的一刀被擋下,葉蕭心中也是暗暗吃驚,風刃術無影無蹤,速度奇快,確實令人比較頭痛,葉蕭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爲他曾經對付過的那隻風狼,進化到二級以後,就會懂得這種天賦法術。
“風系法術的特點就是快,一旦給吳飛羽機會,就會再次陷入被動,所以絕對不能給他喘息的時間!”葉蕭心中暗凜,打定主意後便朝着吳飛羽追擊而去,刀光霍霍中,施法速度極快的水箭也射了出去。
狼狽地躲過葉蕭當頭的一刀,吳飛羽的面色已鐵青一片,尚未從方纔的失利中回過神來,卻見葉蕭又已殺到,大威力的法術根本來不及施展,無奈中只好又發出幾記風刃,且戰且退間,思索着該如何反擊。
葉蕭射出的水箭,被一道風刃迅速擊潰,另外幾道卻帶着詭異的弧度,繞過了水箭,繼續呼嘯着向葉蕭劈去,帶出了彷彿嗚咽的破空之聲,聽得人心煩意亂,葉蕭無奈,只好一邊繼續發出水箭,一邊揮刀擋住風刃,和吳飛羽的距離也被拉大了幾分。
錚鳴聲連起,鋼刀又添了幾道豁口,擡眼望見吳飛羽身形一頓,似乎又在醞釀什麼大威力的法術,葉蕭心中一急,乾脆將鋼刀擲了過去,同時爲自己加持了御風術,施展起流雲步,閃電般快步撲上。
一動之下,葉蕭才發覺流雲步對於速度的提升,居然也非常的明顯,近十丈的距離,不過呼吸間便已趕至,而此時的吳飛羽,纔剛剛躲過水箭和鋼刀而已,手中的法決根本沒有時間完成。
葉蕭頓時大喜,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的近戰能力和優勢,毫無疑問將得到最大的發揮,於是便理所當然地放棄了使用法術,奔雷般的一拳擊了出去。
吳飛羽對此也非常明白,他一向視凡俗武技爲粗鄙人所爲,卻不料今日被武技逼得狼狽不堪,羞惱之下,也開始發狠,忍痛拍出了一張道符。
無數道像靈蛇一樣的小型龍捲風,從吳飛羽身上鑽了出來,盤旋着護在了身前,葉蕭如山的一拳,被化解得乾乾淨淨,拳頭甚至被帶的滑了出去,若不是他及時調整重心,幾乎就要被閃到在地。
心中微驚,葉蕭更不敢給吳飛羽喘息的機會,他的諸多瞬發法術都不便施展,只好將水箭術和小火球連續打出,整個人也貼得更近了一些,伺機給予重擊。
不料吳飛羽身上的風蛇甚爲奇妙,不但將水箭和小火球盡數輕鬆消弭,而且還託着吳飛羽,緩緩離開了地面,和葉蕭利用風縛術加速,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葉蕭大驚,若讓吳飛羽安然升空,那還了得?僅是那風刃,就足夠自己焦頭爛額,心思百轉,冒險以接近瞬發的速度,將金槍刺施了出來,兩隻金槍寒光閃耀,悍然刺向已離地近丈的吳飛羽!
臺下一陣詫異地驚呼,就連一衆賓客,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金槍刺是低階高級法術,若是換了築基期修爲,瞬發也毫不稀奇,但換了葉蕭這樣的開光期大圓滿弟子,能有這麼快的施法速度,就顯得殊爲不易了。
既然已作出決定,葉蕭就不再顧忌外界的看法,緊張地關注着金槍刺的效果。
面對着兩隻金槍,吳飛羽明顯也感到緊張,並沒有十足把握可以擋下,猶豫之間,身上纏繞的風蛇,已分出半數,組成了一面風盾護在身前,人也停滯在了半空,接着又發出了幾道風刃,然後就咬牙掐起了法決,看其鄭重其事的樣子,所施出的法術,威力絕對小不到那裡去。
在金槍刺中風盾之前,風刃便已迎了上去,卻出乎意料地一觸即潰,連續幾道,也只不過讓金槍光芒淡了幾分。
就在葉蕭略感錯愕之際,金槍已狠狠刺中風盾,詭異的事情也馬上發生,風盾瞬間又恢復成風蛇的形態,迅速沿着金槍捲了上去,一道一道,纏得密密麻麻,不露一絲縫隙,生生將金槍扯在半空,既無法動彈,卻也沒有就此消失。
隨着槍身上纏繞的風蛇越來越多,金槍終於顫抖起來,彷彿活物般在苦苦地掙扎,槍身上的金光愈加黯淡,已接近潰散邊緣,然而終究還是被風蛇強行扭轉了槍頭,竟向着葉蕭刺了過來,而且其勢更急更猛!
臺下頓時驚呼聲大起,這種控制他人法術的情形,簡直聞所未聞!
面對着金槍刺的逆襲,葉蕭也禁不住地駭然色變,倉促間只來得及拍出一張金剛罩,便眼睜睜地看着金槍當胸刺到!
金槍與金剛罩的碰撞,結果再次出乎意料,也許是因爲在逆轉過程中耗盡靈力的緣故,高級法術金槍刺,竟如稻草般在觸及金剛罩的一瞬,便潰散爲元氣消失,絲毫沒有什麼殺傷性可言。
“不好!上當了!”葉蕭心中一沉,不安的感覺迅速升起。
果然,半空中的吳飛羽,此時已發出了得意的狂笑,狂笑聲中,還有一聲囂張的怒喝:“風!之!牢!籠!”
伴隨着吳飛羽囂張得意的狂笑,一道足有五六丈長的巨型龍捲風握在了他的手中,尾部細小,然後逐漸盤旋擴大,就如一隻巨大的海螺,向着葉蕭當頭罩了下來,直徑足有五六尺的龐大風口,就像巨獸張開的大嘴,一口便將猝不及防的葉蕭吞了下去,然後還像咀嚼似的搖擺起來。
“嘶!”
滿場都是倒吸涼氣的聲音,幾個關心葉蕭的人,臉色頓時煞白,住持執事的眼光已經望向了臺上的長老們,隨時準備在得到提示後,就發動禁制結束比賽。
“蠢貨!”吳蒼子暗罵一聲,臉色霎時鐵青,卻並未出言阻止,看得幾位有心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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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巨大龍捲風的吳飛羽,在瞅見吳蒼子的鐵青面色之後,得意之情便迅速消失,想起上山前得到的命令,心中更是暗暗叫苦,眼下勝利在望,卻實在不知該如何收場,只是無論如何,葉蕭的性命也是傷不得的,想到這裡,趕緊變幻了手中的法決。
葉蕭被龍捲風一口吞噬,渾身也是一陣冰涼,周身丈許之內,盡是瘋狂旋轉的大風,形成了一道圓形的風的牆壁,遮擋住了外面的情形,他身上本就破爛不堪的衣物,也被扯得七零八碎,捲進風壁之後,連殘渣也看不到半點。
一股拉扯的力量,讓他的身體不自主地開始旋轉,被吸附着向頂端的風口上升,全身的血液,也似乎要被甩出體外一樣,漲得葉蕭極爲難受,腦子昏沉沉一片,情急之下,給自己加持了一道重力術,這才略微減緩了被捲入風口的速度。
若被捲入頂端那狹小的風口,葉蕭毫不懷疑自己瞬間便會被撕得粉碎,可如今又該如何脫身?
正在葉蕭心急如焚之際,罩着他的龍捲風開始發生了變化,旋轉的速度逐漸變慢,一道道淡青色的氣流,如蟒蛇樣地從風壁鑽入腳下的擂臺,然後又從另一邊冒出,將兩邊連了起來。
不多時,葉蕭的腳下便成了一道道交織起來的淡青色氣流,而原本嚴嚴實實,視線不能穿過的風壁,也被抽離成由淡青色風柱組成的柵欄,吸附的力量完全消失,讓葉蕭自半空中猛然跌落。
氣流形成的地面,踩上去並無異感,摸了摸柵欄,也和鋼鐵鑄造的差不多,打量着這個由風柱氣流組成的尖錐狀籠子,葉蕭逐漸明白了“風之牢籠”這四個字的含義。
事已至此,葉蕭也不再着急,光天化日之下,性命已是無憂,反倒是這手法術幻化的手段,讓他興趣大起,若是能從中領悟些什麼,即使落敗,也值得了。
開光期所使法術,和築基期以後所使法術的最大區別,就在於靈力所化形態的區別,前者最多隻能做到徒具外形,持續時間還不能長久,就像水球火球,以及風縛術之類,而後者卻可以變化或者召喚出實物,就如同木系的藤蔓術,土系的土甲術等等。
而這個風之牢籠,卻似乎是介於兩者之間,既不是簡單的形似,也不是真正的實物,卻又能夠長久存留,如此奇妙的事情,葉蕭怎能不好好揣摩體會一番,若能有所領悟,對於他法術的操控,相信也大有裨益,至於吳飛羽勝利在望,臉色卻爲何會那麼難看,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事情了。
吳飛羽的臉色確實好看不起來,礙於家主的密令,他不能傷害到葉蕭的性命,但如果沒人承認失敗,或者是由執事判定某一方不能再戰,戰鬥就得繼續下去,難道還要讓他在佔據如此明顯的優勢情況下,開口認輸不成?
瞅着葉蕭老神在在,優哉遊哉的樣子,吳飛羽心中的憋屈更甚,忍不住地開口譏諷道:“葉師兄,你是在等我認輸?”
葉蕭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看也不看他一眼,道:“修道之人,千萬不要輕言放棄,吳師弟現在認輸,可是要讓臺下的師兄弟們瞧不起的啊!”
“輕言放棄?瞧不起的是我?”吳飛羽胸口一悶,一口鮮血,登時忍不住噴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