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沒有停下腳步等待任何人, 暑假的時光亦如白駒過隙,轉瞬便結束了。
望着窗外景色,強迫傾聽老師口中那乏味的內容的日子再次重現。即使是萬分不願, 我也還是必須要每日堅持坐在教室裡, 當個普通的學生。
透過窗外看去, 懸掛在樹梢上的綠葉開始泛黃, 知了的叫聲也漸漸匿跡, 那是夏末秋初的預告。不知不覺我轉入冰帝已經半年多了。
其實我從未去在意過,而今也不怎麼在乎了。但是旁人可不這麼認爲,他們或許無法忍受, 這樣普通的我竟然能在跡部景吾身邊超過三個月。不過那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羨慕, 嫉妒等各式各樣的目光又一次聚集, 任我再怎麼遲鈍, 也能清楚感受到視線含義的不同。有時候這些精力旺盛的人真是讓我佩服。而整日忙於訓練的我,也無暇去顧及那些事情。
全國大賽的名單已公佈了, 本與大賽無緣的冰帝而今有幸作爲一支推薦的隊伍參加比賽。這都多虧了跡部景吾這位高傲的王者肯放下尊嚴,願意接受邀請,並揚言要一洗前恥。頓時使冰帝網球部的隊員士氣高漲,更加奮力地投入練習中。
加之監督也承諾,在比賽前會重新再選一次正選隊員, 聽到這個消息, 想在全國大賽大展實力的人更是對那個位子勢在必得。
我看着掌心中的網球出神, 全國大賽啊, 如果參加的話, 是不是就代表着能和跡部景吾站在同一個舞臺,而我的實力也將會被所有人記住, 想到這些,心境又不禁開始彷徨。
“小夜夜,你在這裡發什麼呆啊?”隨着一隻手落在我的右肩上,溫潤又帶着磁性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收回神遊的心緒,偏頭看向旁人,那張永遠都掛着邪笑的臉只與我相距十多公分。
忽然我有一個想看看眼前這個人哭泣模樣的邪惡念頭在腦海閃過,我不否認,直到現在我還對這張臉有點看不順眼。不過這個想法也只停留了幾秒。這個人的報復心極強,要用我以後的安寧作爲代價去換取一時的樂趣划不來。
“怎麼不說話啦?”忍足侑士奇怪地問一直沉默的我。
“沒什麼。”
“囁,小夜夜,爲什麼不來看比賽啊?”狼頭又挪近了幾公分,呼出的暖氣都能觸碰到我的臉。
“比賽?”我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點。
“我一直都在等你出現啊。”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他,一個明明還在笑的臉居然可以瞬間就變成了沮喪的表情,不知他是天生如此,還是經過長年的累積。
“那場比賽你不是輸了麼?”我沒有諷刺的意思,僅僅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而這個事實還是從別人的討論中瞭解到的。
“呃,小夜夜,你就只記得這個啊?”他不滿地皺着眉頭抱怨。
我呼了口氣,推開他那隻一直搭在我肩上的手,斜視着他。
“你應該感激自己輸了球還能被人記住。”
忍足侑士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我,雙脣合着沒有再接話,顯然是因我的話怔住了。未幾,他陡然一個大笑,張開雙臂,趁我反應不及,將我禁錮入懷。
“小夜夜,我真的是愛上你了。”
“放……”我的臉緊貼着他胸口,嘴也失去了說話的自由,唯有用手扯着他的衣服,希望把他這塊橡皮糖甩開。
所幸我沒掙扎多久,他就慢慢鬆開了桎梏,急於呼吸新鮮空氣的我沒有感覺到氣氛的轉變。
“你有什麼話要說麼,跡部?”
跡部?跡部景吾?我詫異地轉頭一看,只見那臉色好比黑鍋的跡部景吾站在對面,視線直直地射向我們,彷彿勢要將我和忍足侑士穿成串。
“你好像忘了網球部是幹什麼用的。忍足。”那音調比大號還低,背後的火勢強過火焰山。
“呵呵,我怎麼會忘記呢。”諒是平時以從容鎮靜著稱的忍足侑士,此時也被嚇得後退一步。
“還有,上次的比賽你好像又輸了,如果你想和別人換的話……”
“呵呵,我去練習了,再見,小夜夜。”咻地一聲,消失的速度就如科幻小說中的瞬間移動。
“我也去練習了。”沒義氣的忍足狼逃跑了,我總不能獨自留下來承受這位大少爺的怒火吧?何況這火還不是我點的。
“等等。”修長的腿僅是兩三步就縮短了我與他的距離。
“還有什麼事?”該不會真的是要拿我當炮灰吧?我平淡地迎視他,但願‘我不要當出氣筒’這個信息他能接收到。
“你……”遲疑地吐着字,雙眼凝視着我,那深邃有神的瞳孔宛如海中的漩渦,好似能把人吸進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等待下文。誰知他卻偏開頭,只說了句,“去練習吧。”便瀟灑地走開了。
立於原地的我一頭霧水,想了許久解不出謎底,無奈只好歸咎爲是那位大少爺的反覆無常。
由於平時要參加部活動,等結束時,已接近傍晚了,因此我和幸村精市約定把訓練改到週末。幸村精市也很爽快,不清楚他真是個好人,樂意助我,還是因爲我的挑釁,想要試探我的極限,看看我能成長到什麼地步。然而他愛怎麼研究我,我不在乎,我們彼此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可能是大賽將近的緣故,部裡的成員都比以前要勤奮,活動結束的鐘聲響了,大部分人還是沒有停止的意思。可惜有門禁的我不能再繼續,時間一到,我必須就收拾好東西,往校門走去。
融入川流不息的人羣中,我隨着人流慢慢地移向門口,直至看到站在門外的不二週助,我才驚訝地停下腳步。
“你怎麼會來冰帝?”我走近他,好奇地問。
“好久沒見你,所以就特地過來了。”他沒有任何隱瞞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抱歉,沒有去看比賽。”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也在名單裡面,後來在別人的讚許中,我才發覺自己錯過了一場精彩的比賽。
“呵呵,不要在意。走吧。”他總是這樣微笑着化解我的憂慮。
或許我真的不夠資格當不二週助的朋友,沒有他那般善解人意,溫柔體貼,更不像他關注我那樣,重視他的事,從頭到尾我都只是想着自己,有時甚至會無意地忽略他,想得越多,內心的愧疚就在不斷地擴大,爲什麼我選擇的不是他呢?
“千乘君最近很忙嗎?”溫潤的話語輕輕飄入我的耳中,驚醒了一直在沉思的我。
“嗯?也不是很忙。”每天主要的都是練習網球而已,但願他不是想婉轉地向我抱怨我的冷漠。
“是嗎?可是我覺得你最近好像有點瘦了,臉色也不是很好。凡事都別太勉強哦。”看着他那溫和的笑臉,我的心就仿似被針刺了一下,內疚,自責以及苦澀摻雜着漫過心房,最後只好別開臉不再看他。
因長期的訓練,體力本來就不算好的我,已漸漸疲勞被纏上,幸好沒有就此倒下。不過能發現我的變化,目前就只有不二週助而已。
不要對我這麼好!體內一個小小的聲音在無力地喊着。
“怎麼了?”許是訝異於我的異常,又是一句關切的話語。
“沒……沒什麼,謝謝。”我小聲地說,不敢被他聽到我那已經走調的聲音。
“聽說冰帝也能參加全國大賽,真是太好了。”沒發現我的異樣,他又開始像剛纔那樣閒聊着。
“嗯,不過我不是正選。”這話的真正含義是就算參加了也與我無關,我承認我的話中夾帶着賭氣成分。
“冰帝不是也可以換人的嗎?”藍色的眼眸直視着我,似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嗯,我知道……”可是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參加,一面希望能與跡部景吾站在同一個舞臺,另一面又擔心那樣會讓自己更清晰地看到自己和他的距離。
“千乘君會參加嗎?”不二週助試探地問,語氣中夾雜着期待。
“你希望我參加?”我敢篤定他並不知道我現在的實力,既然這樣,爲何他會有這種想法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和千乘君打一次球。”
“爲什麼?”
和我打球,僅是出於和朋友之間的玩樂嗎?不然他應該清楚以前的千乘夜不會是他的對手啊。還
是說爲了鼓勵我?
“因爲那樣一定很有趣。”又來了。笑得天真爛漫的他,體內的惡作劇因子在復甦着。
“很有趣麼?”我不以爲然地問,作爲他捉弄下的犧牲品可從不會和他想的一樣。
“呵呵,其實我是想看看,千乘君站在我對面是什麼樣的感覺。”也許是我的反應無法使他繼續惡作劇,笑容微微收斂,換成了往日溫柔地淺笑。
站在對面啊,真意外他居然有這種想法,不過聽起來也不錯。不二週助,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他真正的實力。
“嗯,我儘量試試。”如果這是他的希望,至少讓我爲他實現一次,也爲自己努力一次。
“對了,還要一起去吃壽司嗎?上次那個芥末壽司的味道還不錯吧?”他一臉春光燦爛地說。
想起上次的事,他在我心中那溫柔的形象就全沒了,想不到這個人也是這樣深藏不露,而且隱藏的還是黑暗的那一面。
“不去了,改天吧。”我絕不會再傻傻地上當,任你惡作劇了。
“真是遺憾吶,那下次一定要一起去哦。”他不死心地說。
“嗯。”下次,反正是下次,那就是無限期地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