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紀安言,對不起
紀安言病情反反覆覆的,一會兒睜着眼睛沒幾秒鐘,又閉上了。
慕向東把她放到獨立病房裡,醫藥費很貴,可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醫生說心理障礙是件非常棘手的事兒,讓她獨自修養絕對是現在最好的方法。
他捧着公文,坐在那沙發上。
時不時擡頭看一下,她依然睡得安寧,他微微一笑,又低頭繼續辦公。
第三天的時候,她終於輾轉醒來,一醒來就嗚咽地叫着。
慕向東當時正正閉眼歇息,聽到聲響醒了過來,居然看到紀安言在睜開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他將窗簾拉開些許,走到病牀邊沿對她微笑:
“醒了?”
紀安言虛弱地看着他,一瞬不瞬地,似乎在想着昏迷前的事兒。他心下有點緊張,手伸出來扶着她的臉,低聲說:
“睡了好多天了。”
她沒有表情地看着他,蠕動着乾燥地嘴脣,半天才沙啞地說出幾個字。
“我渴。”
慕向東立馬“嗯”了一聲,給她倒了杯水,溫度適中。
他緩緩地託着她的下巴,給她呈着最好的姿勢咕嚕咕嚕地喝。她估計躺了幾天嘴脣乾得很,一下就喝完了。
他把杯子放下後就坐到她牀邊,憐愛地撫着她的髮絲,說:
“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紀安言視線回到天花板上,眼裡轉着一點流光,張嘴又模糊地說了幾個字。
慕向東握着她的手湊近一些,問: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她再張嘴,可聲音還是弱。他抱歉地將耳朵貼近她嘴邊,耐心十分地問:“再說一遍?”
紀安言這次是用盡了全力,聲音都在發抖,一次性地說:
“你給我滾… …”
她說話竭盡了身子裡僅有的力量,說完就有些喘,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動着。
慕向東本爲她轉醒的燦爛眼神一瞬像夕陽落日般沉了下去。須臾,他輕輕地放開她的手,喉結滾動了一下。
“我就坐在沙發上。”
他往沙發走去,拿起文件想繼續看。
不料紀安言心生厭惡,轉頭眸裡流淌着陌生的波紋,聲音低而沙啞:
“我讓你滾出這個房間!”
慕向東坐都還沒坐下,拿着文件立在原地進退兩難。他看着她眼裡那麼分明的惱怒和排斥,心裡微滯。他在她危難的時候撂下這樣的話,她此刻的恨意,他可以理解。
他終究還是放下了文件,給她再倒了杯水。
“渴了就喝吧。”
紀安言不理不睬,面無表情地看他走了出去,然後把門帶上。她重重地喘了口氣,重新閉上眼睛。全身怎麼像散了架一樣,好累… …
然而慕向東沒有走,呆在走廊上沉思了很久。
很想讓心平復,可一思及她曾經面對的那些,就有一種通透的自責和疼惜感蔓延四肢。他把手埋在掌心裡,久久說不出話來。
紀安言,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