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專門爲他們安排的住處,不過普通人都不會接近魂皇殿,外面接應的,都是魂皇殿的外圍人員。
他們被領去不同的地方休息,左瀾盤腿坐下,只是過了一會兒又出去了,在元城之中轉了轉,出入了幾家魂器專賣店,又看了看別的東西的價格,在內心之中默默地記下來,在回程的時候與遠在西北第九魂院地區的左秋和薛重釋聯繫了一下。
薛重釋還坐在荷園小樓的客廳之中,段崑崙還在給他們講解魂院大比的事情,不過他實在是聽不進去,左瀾發消息過來,他也就直接將自己的意識烙進通訊珠,跟左瀾交流起來。
“到了魂皇殿了?”
“已經出來了,感覺——不知道怎麼說。”左瀾還走在大街上,隨便看到一個人,境界都比較高,他看到一隊雁車從上空過去了,又收回自己的目光,繼續跟薛重釋交流,“你以前去過魂皇殿嗎?”
“去過。”他怎麼說也是薛冰的代言人,怎麼可能沒去過魂皇殿?“你想問什麼?”
“也就只是一問,我很好奇——梅子青到底是個什麼德性。”
有時候覺得他是風趣幽默的類型,有時候又覺得這人是惡搞的高手,有時候又覺得他惡意滿滿,從來心懷不軌……
總之左瀾有些看不透。
那邊的薛重釋沒有想到左瀾說得那麼直接——德性。
梅子青那人,似乎真的只有用“德性”兩個字才能形容了。
“梅子青我看不透,不過——他大抵不壞。”
“你怎麼能夠肯定?”
“我不能肯定,我也說了是大抵。不過你自己有自己的判斷,聽我的沒用。”
“我跟你是一樣的感覺,儘管今天梅子青對我充滿惡意。”
“哦?看樣子……你對他印象不好。”
“不僅是不好,還是非常不好。”
“我懷疑,有過讓你一見就覺得印象很好的人嗎?”
“有。”
“誰。”
“呵呵。”
曾經是有的,可是後來印象就不好了。
“……我希望你就死在了魂院任務裡。”
“真惡毒。”
左瀾哼了一聲,他知道薛重釋那邊怕是已經咬牙切齒,嘖,真可惜,看不到那粉紅娃娃臉一臉森寒的表情咯。
“左秋那邊你照應着一些,我的東西,留了一些給他,如果我真的回不來……”
“放心,我會一口把你的產業全部吞併,絕對連渣滓都不剩的。”
擦,薛重釋這王八蛋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啊——“喂喂!”
……麻痹的被掛斷了。
左瀾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恨得咬牙切齒。
收了手中的通訊珠,左瀾終究還是推門進去了,馬上就要投身一場堪稱血腥的任務,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生還,可是他想要竭力地活下來。
將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清點一遍。
地品魂器六把,木春之初和造型魂術,玉青八極空間的增幅效果達到的假魂爵,空間陣法——似乎就沒有了。
召喚出大白,他隨口餵給它魂晶,魂陣已經從身下浮現,銀灰色變得越發明亮,看上去越來越像銀白。
左瀾手訣一掐,魂陣旋轉之間,那些散落的白棋按照着一種玄奧的軌跡重新回到玉青八極盤原本的位置上,那盤,終於又浮現了出來。
八極星盤,白棋落在盤上,就像是星圖,白棋與白棋之間還有細細的光絲連接,漂亮極了。
他閉目,任由魂力充盈全身,然後在眉心處纏繞交匯,讓銀色的六芒星魂印更加閃亮,魂印旋轉的速度要慢得多,魂陣三圈,魂印一圈。
落日的光,從天際灑來,殘紅似血,籠罩了整個元城。
元者,始也,即爲一。
中原第一魂院地區的中心,自然是叫做元城的。
高高低低的建築物被嗚咽的風聲圍住,左瀾聽到這聲音,忽然睜開了眼,走到窗邊,將那木窗推開,風一下灌了進來,吹動他的頭髮和衣衫,左瀾眯了眯眼,魂大陸九區,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景。
中原區的暮風,向來是出名的。
不過他從來沒有聽說西北第九魂院地區有什麼出名的景緻——魂際之地的海瀾算麼?
他聽過很出名的,中原區的暮風算一個,還有東區的沉日,西區的吞月,西南的雪霧,東南的壓城雲……
大約就這些了吧。
左瀾這間屋子,就在距離魂皇殿很近的一處院落之中,前面就是廣場,側過頭也能看到人來人往的街道。
風不知道是從哪裡吹來的,只是那樣吹過了街道,吹偏了招展的旌旗,左瀾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手訣一掐,靈屬性的魂力覆蓋在雙眸之上,眼前的場景頓時變了。
房屋還是房屋,街道還是街道,可是魂皇五殿卻變成了漂浮在空中的一團光,那穿過街道的、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風,竟然帶着淺淺的藍紫色,就那樣匹練一般地刷了過去,整個天地之間都充斥着這種奇怪而妖異的顏色,美到了極致,也危險到了極致。
左瀾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可是他卻屏住了呼吸。
天地一片淺色的藍紫。
一隻冰涼的手掌忽然從後面伸出來,蓋住了左瀾的雙眼,身後是一聲無奈的輕嘆:“別看,這靈風傷眼。”
左瀾渾身一僵,那人就貼在自己的身後,依舊是這樣神出鬼沒,魂皇的手段,果然還捉摸不透,他眨了眨眼,卻問道:“靈風?”
臨滄的發披在肩上,卻怔了一下,他長長的眼睫毛刷在自己的手心,顫動着,讓他爲之心動,然而他強壓下這種心動,平靜地回答道:“中原區之所以是中原區,第一魂院之所以是第一魂院,都有賴於此風。”
“整個大陸,外面的風都吹過來,帶着四海的靈氣,匯聚到中原第一魂院地區來,不過因爲某些原因,中原區並非隨時隨地都能接受到這些靈風,所以只有黃昏時刻纔會開啓,所以纔有了暮風。”
暮風,近暮時分刮起來的風,從四面八方吹向這裡。
就在左瀾的眼前。
很明顯,這又是一個難解的謎題。
左瀾沒有動,只是由着他掩住自己的眼眸,也沒有說話。
安靜的房間,窗前的風聲卻還嗚咽。
過了很久,臨滄才放下手來,左瀾看到窗前已經是一片黑暗。
他僵立了片刻,迴轉身看着臨滄,“什麼時候開啓通道?”
“還有兩個半時辰,接近子時的時候開啓,時間不多。”他找他,其實是有正事的,只是——竟然站在這裡這麼久。
子時?那就是整個天地之中光最弱的時候,這個節點,似乎有些深意。
“你來幹什麼?”他又問道,說着坐在了桌邊,指節敲着桌面,篤篤有聲。
臨滄見他冷漠,似乎已經習慣,竟然還笑了一聲,似乎帶着往日的戲謔:“你們的任務地點,是在天淵,我臨滄好歹是天淵之皇,你猜猜我是來幹什麼的?”
左瀾的眼神一下變得古怪起來,他嗤笑了一聲,“梅子青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或者說……你們五皇全部瘋了,竟然選擇天淵爲任務地點——”
不說天淵是整個大陸最險惡的地方,就單說臨滄的特殊情況,這個任務地點就不能選擇天淵。
臨滄就算曾跟左瀾有仇,也不妨他會暗中扶植別人,這次任務,臨滄如若偏向哪一邊,哪一邊就有優勢。
他不相信其餘四位魂皇有臨滄瞭解天淵。
臨滄顯然知道左瀾內心的想法,他竟然坐到了左瀾的對面,輕聲笑道:“他們敢肆無忌憚地選擇天淵,就證明這次的事情,我能幫到你的極少,梅子青從來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能穩坐首席寶座那麼久,不管是實力還是心機,都堪稱一流,你要趕上他,還遠得很。”
“我趕上他做什麼?”左瀾勾脣,“我的目標,不一直都是你嗎?”
這話帶着幾分輕佻的曖昧,讓臨滄眯了眼。
他愣神了一下,然後接着方纔的話道:“你知道燈嗎?”
“……”他知道,之前就有懷疑了,只是不敢肯定,如果這任務地點是在天淵的話,那這燈,必然就是青傀給他說過的燈吧?
他說,天淵有四盞燈,一盞是他。
魂院任務是讓他們去點燈,點什麼燈?怎麼點?
“我聽青傀說過一點。不過知道得不多。”
臨滄的眼神變得幽深難測,“他竟然會告訴你……”
“怎麼了?”左瀾並不覺得青傀說那些會怎麼樣,似乎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然而他的話剛出口,就想起又一次青傀想要對他說一些話,可是他只看到他的嘴脣動,卻聽不到一個字……
詭異。
左瀾看向臨滄,“你到底知道什麼?”
“你曾經懷疑過神靈的存在,不過卻處處證明有神靈存在,你所推證的只是神靈已死。不過……不管神靈如何,這世上,一直存在着神僕。”
臨滄的語氣很奇怪,帶着幾分笑意,聽着卻有些瘮人。
“你的意思是……青傀……”左瀾有些不敢確認。
臨滄卻一點頭,“每一盞燈,便代表了一位神僕。青傀是,我卻在天淵的裂谷夾縫之中,看到了四盞燈,出了青傀之外,還有人是神僕,可是我們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
“青傀身上看不到魂力修煉的境界,他使用魂術的時候也沒有魂力波動,也許是一種奇怪的原理,只可惜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青傀很厲害,梅子青也忌憚他,只是他們之間關係匪淺。如果每一位神僕,都跟青傀一樣——”
剩下的話,臨滄不說,左瀾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了。
青傀的戰力絕對非凡,梅子青忌憚他,便說明青傀的實力絕對可以與魂皇匹敵,整個魂大陸目前最高等級就是魂皇,一共只有五人,而左瀾知道,四盞燈,便是四位神僕,神僕與魂皇,這關係還真是複雜了。
不是魂皇,而且感覺不到魂力波動,也許他們是實力超羣之人,可是如果是魂皇或者更高級的——比如魂聖,在成爲魂皇或者魂聖的時候勢必出現異象,也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若真的是魂皇魂皇,必然記錄在冊,青史留名,左瀾斷斷知道他們。
神僕,便是神靈的僕人了。青傀那樣的人,竟然是神靈的僕人,其實想起來,很是悲哀。
然而現在,最大的問題在於——
那麼,什麼叫做點燈呢?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更新我都有一種馬上就要完結的錯覺,可惜事實有些殘酷。等下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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