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原本以爲自己是個對感情能自我控制的人,因爲她還有太多的事要做,感情在這些事面前,似乎並沒有那麼重要,可是現在她發現她似乎錯了!
可是,該做的事一樣要做,唯一的不同的只是,她會多了一份牽掛。
顧汐語壓下紛亂如麻的思緒,不去管臉上高燙不去的溫度,也故意忽略明顯比正常要快很多的心跳,鑽進被子裡捂住了臉。什麼人嘛,好端端的夜半跑到人房裡來這一出,擾人清夢!
可這樣又哪裡來的睡意?
顧汐語挫敗地嘆了口氣,冒出頭來看着帳頂,眼睛清亮,臉上仍有餘熱未散,襯得她臉如朝霞,流光瀲灩。
她心中一忽兒喜,一忽兒憂,紛亂使她難以入眠,最後,只化着一聲長長的嘆息。她想,自己是不是有些思慮太過了,想得越多,做什麼事就越束手束腳,她原本********只想把醫術發揚光大,後來見到了董靜萍,便決定不管如何也要救她性命,好在這與把醫術發揚光大並不衝突,左右都是進行醫術上的研究和精進。
爲了這份精進,或者說爲了一定要救董靜萍的命,她已經決定三月的時候要去鬼醫島,那個傳說中神秘又可怕的島上或者會有她想要的答案。
但是現在呢?
一旦涉及了感情,還能有當初那樣一往無前的決心嗎?
可她是一個人,感情的事又完全不是想控制就可以控制得了的。
最最無奈的倒不是感情的控制,而是其中不爲人知的隱秘。董靜萍還在世,這個事情如果拋出來,牽涉太大了。她冒不起這個險。
想了良久,顧汐語還是沒想出個結果來,她索性不想了,睡覺,在強迫自己睡覺之下,天亮之時終於迷迷糊糊睡着了。
但是這一睡也沒睡多久,轉眼就是天亮,天亮之後便是大年,整個威遠侯府都動了起來,春霖閣自然也不例外。
呂嬤嬤一早就來拍門,顧汐語睡眼惺鬆地去開門,就見呂嬤嬤喜氣洋洋地道:“大小姐,今兒可得早點起牀,要拜神呢!”
顧汐語納悶地道:“拜神需要我拜麼?”
呂嬤嬤道:“別的不需要你,但是夫人的靈前,你卻是一定要拜的!”
顧汐語看着呂嬤嬤不出聲了,呂嬤嬤見她答應,立刻對珊瑚道:“快,快侍候大小姐更衣。”
珊瑚和另一個小丫頭立刻手腳麻利地幫顧汐語穿衣服,顧汐語不禁苦笑,到這裡來之後,她變得連穿衣服這種事也要假手於人了,雖然娘好好的在吉州,可是她還得拜那個靈位,不然,一定會惹得呂嬤嬤以爲她不孝,繼而產生懷疑。
春霖閣雖然經過她清洗過一回,已經基本上乾淨了,但也得防止有人說漏了嘴,所以,顧汐語在呂嬤嬤的要求下,對着董靜萍的“靈位”恭恭敬敬一點也沒有花假地三跪九叩。
呂嬤嬤老眼裡閃着淚花,哽聲道:“夫人,往年老身不在,也沒能在你的靈前和你說說話,你一個人在那邊是不是很寂寞?”
顧汐語聽得一頭黑線,且不要說孃親不在她所說的那邊,就算在,寂寞了又能怎麼樣呢?不過,呂嬤嬤是一片念主之情,護主之心,顧汐語雖然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還是對她的這一份忠心很領情。
等叩拜完後,呂嬤嬤這才令人將早膳送上來,顧汐語看着早膳,心裡卻想着,不知道孃親在董家,現在誰陪她吃飯。
她一個人在那個小院子裡,身邊只有一個雷婆婆,親人不在身邊,而且,她還不能出現在人前。按呂嬤嬤的話說,她的確是很寂寞的。
她原本是想在吉州留下過年,可以陪娘一起過,可是,顧柏楊來這一招,她不得不回來,因爲她若不回來,會引起顧柏楊的懷疑,舅舅再是親,也不可能親得過爹爹,她若藉口要留在舅舅家裡不理中毒臥病在牀的爹爹,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想到孃親一個人在那個小院裡孤零零的,她的心情就不怎麼好,即使早膳很豐盛,呂嬤嬤在一邊很殷勤,她卻也吃不下了。
呂嬤嬤卻不明所以,很奇怪地道:“大小姐這是怎麼了?沒有胃口?”
顧汐語道:“可能是沒睡好吧!”
呂嬤嬤笑道:“大小姐,就算沒睡好,現在也不能去睡回籠覺了,今天府裡十分熱鬧,春霖閣裡也有各種安排,大過年的,可別在睡覺中浪費了。”
顧汐語無精打采地道:“我知道了。”
呂嬤嬤見她真沒什麼胃口,勸她多吃一點也沒有用處,便令人把早膳端了下去。
顧汐語百無聊賴地坐在那兒,此時她真恨自己不能長上翅膀飛到孃親身邊去。那纔是給了她溫暖給了她親情的娘,這個威遠侯府,卻是什麼也沒有,除了給她冷遇,給她傷害,毫無讓她留戀的理由。
對了,她還有一件事要做。
想到這裡,她一改剛纔的無精打采,站起來就往外走。
呂嬤嬤道:“大小姐,你去哪兒?”
顧汐語笑一笑道:“我在府裡隨便走走,你不是說府裡都已經佈置得很漂亮了嗎?我去看看!”
呂嬤嬤道:“叫珊瑚跟着你吧!”
顧汐語擺擺手道:“不必了,我不出府!”
說着,她便出了院子,向西邊走去。
她記得不錯的話,當初她自己在中蛇毒之後,曾經冒險用過一種自閉經絡的方法,但是一解除之後,她便被身體裡某種藥物成分害得跑了好幾次廁所。
那種泄藥不同於一般的泄藥,所以即使她自己是醫中高手,也是在好幾次之後才驅除,能製出那種藥的人,本身應該是對醫理十分精通的人。
難道娘所中的毒,也是出自同一個人手中?
她去的方向盤,自然是四姨娘王秋月的沁芳園。
王秋月這個人,她到現在也沒有怎麼看清楚。
她分明對顧家所有的人都沒有什麼好感,可是她卻在顧家一住這麼多年。把沁芳園當成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來避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