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成任何一個人送這一對鐲子,那幾乎可以算是獨一一份,無價之寶。可是樰椽眼中卻閃過一絲失望。
這鐲子是好,極爲珍貴,極爲貴重,也極爲難得,但是,放眼整個京城,也只有英王殿下送出這禮物的時候,讓樰椽真心覺得,他真的就是隨手送出去的。
因爲只有他能輕易拿到司飾局的東西,也只有他從不把那些價值連城的東西放在眼中。
如果他自己隨便用劍削兩個木圈送給樰椽,樰椽反倒會開心很多。
不過,這種心思很微妙,鄒淇不會懂,而樰椽,也是絕不會說出來的。她立刻套在手上,道:“這鐲子真漂亮,我很喜歡!”
歐陽宇凌不置可否地一笑。
樰椽突然就遲疑起來,要不要把歐陽宇凌帶到花園中去呢?如果帶到花園中去,他見到現在已經美若天人的顧汐語,會不會出生什麼意外呢?
在她糾結之中,鄒淇卻是笑道:“姐姐,咱們去花園吧,殿下送你這麼漂亮的鐲子,你可得讓姐妹們也都開開眼。”
雪緣十分矜持而勉強地一笑,有些怨念地看了鄒淇一眼。
鄒淇的暗示樰椽聽懂了,英王殿下親自送的禮物,而且還是這麼貴重的禮物,那可非同一般,正是要讓所有人看看,英王殿下對她多麼的與衆不同。
可是樰椽心中沒底呀,所以,明知道鄒淇是好心爲她着想,她心中卻生出豬一樣的隊友的無奈。
但鄒淇說了,她便只好笑道:“殿下去花園走走吧。我又新學了一支曲子,一會兒彈給殿下聽!”
歐陽宇凌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隨着樰椽往花園中走去。
這時候,戲臺那邊正唱得熱鬧,不少人過去看戲了,樰椽一眼看過去,先前顧汐語所在的地方已經不見人影,猜想她是去看戲了,樰椽心中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但是隨即她又在心中自嘲了起來,她這是怎麼了?她一向這麼自信,也一向這麼優秀,英王殿下也一向對她與衆不同,她不信英王殿下會因爲顧汐語的容貌而改變心意。
畢竟,她雖然現在是變得漂亮了,可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可是真真的名聲爛透了。要不然,華嫣然等人在偏廳裡怎麼會死勁黑她呢?
歐陽宇凌在她的陪伴下,來到花園東面的涼亭裡坐下。
其實這時候已經深秋,即將入冬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可是樰椽覺得,在這涼琴裡,只有她和英王,她彈琴給他聽,這種氣氛,纔是最美好的。
鄒淇也識趣地藉口要回頭拿個東西,不在這裡做電燈泡了。
樰椽道:“殿下,聽聽我新學的曲子如何?”
歐陽宇凌笑了笑,慵懶地道:“你不怕冷?”
這涼亭裡可不比夏天,涼風送爽,這時候直接送來的就是冷風。
樰椽輕聲道:“心頭火熱,身便不冷了!”說完,她的臉不由羞紅一片。
聽了這話,歐陽宇凌看了她一眼,脣角上勾,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順口道:“樰椽小姐對音律的狂熱倒真是讓本王敬佩!”
樰椽道:“是王爺送我的這鐲子暖心,王爺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樰椽也無以爲報,便以一腔心意奉上!”
歐陽宇凌悠悠笑道:“樰椽真識貨,這是東海暖玉,戴上的確是會暖心。”
樰椽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狂熱倒不假,卻不是對音律的。可是,英王這麼說了,她若是再說得露骨一點,她沒有這個勇氣。且不說一個女子把這話說透需要多大的底氣,她這個一直走女神路線的刮矜持風的京城第一美女,要是真把話說透,她自己這關也過不去。
這在其次,如果說透了,英王拒絕了,那她就毫無迴旋的餘地了。甚至有可能,從此以後,朋友也做不成。
風險實在太大,她賭不起。
因此,她心中澀然,臉上卻是沒有絲毫顯露,順着他的話意微笑如蓮:“殿下是最好的知音,樰椽便把這支曲子第一個彈給你聽!”
歐陽宇凌笑一笑,道:“洗耳恭聽!”
樰椽見他這反應,實在弄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知音!第一次!她的又一次明顯的暗示,可是,又被歐陽宇凌在無形之中消去了。
他根本沒有正面回答。
樰椽沒辦法,只好試琴。
這兒是樰椽事先有交代的,又有鄧淇在不遠處照應着,不會有別人前來,好在今天是竇夫人的壽宴,不是樰椽的生日,要是她的生日,她還沒有這樣單獨和英王在一起的機會呢。
樰椽定了定神,撥動了琴絃。
作爲京城第一美女加才女,樰椽是有真材實料的,這一支曲子彈得悠揚清悅,蕩氣迴腸。
悠悠的琴聲順風送出很遠,引得花園裡聽到琴聲的人紛紛側目,有些人便循了聲音向這邊靠近,雖然都明白這應該是樰椽小姐在彈琴,但是,她們更好奇的是,樰椽小姐這是在爲誰彈琴呢?
又有誰值得樰椽小姐爲她彈琴一曲呢?
幾個十分好奇又八卦的貴女首先看見鄧淇便向她打聽,鄧淇是知情人,她與有榮焉地道:“當然是英王殿下了,咱們樰椽小姐的風貌,也只有英王殿下才會另眼相看,同樣,也只有英王殿下,纔會讓樰椽小姐另眼相看呀!”
顧汐語也聽到了琴聲。
很不巧的,她當時就在那邊涼亭不遠處,這是她的職業習慣。
自從在自家花園裡找到幾株被花工們漏掉的藥效不錯的藥草之後,她看見花園,便會不自覺地想,會不會一樣有珍貴藥草被人當成野草呢,所以不知不覺間便走到這邊來了。
而她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一株海棠樹後,把她的身子擋住了。樰椽與歐陽宇凌的話,她都聽到了,正因爲聽到了,她便走遠了一些,她不想背後偷聽。
何況,亭中的人正在玩曖昧表白遊戲,她在這兒多不合適,要是一不小心被他們看到,那就更尷尬了。那樰椽豈不更認爲她是想橫刀奪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