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把門打開,一臉疲憊地走出來,歐陽宇凌心疼地道:“累壞了吧?淚兒我會派人照顧的,你趕緊休息休息!”
顧汐語搖頭:“還不能休息,事情還沒完!”
“需要做什麼?你吩咐,我派人去做!”
顧汐語很是無奈地道:“你派人熬點牛骨湯,放一些紅棗,枸杞。”
歐陽宇凌向旁邊站着的樑豐看了一眼,他立刻去辦了。歐陽宇凌柔聲道:“已經照你吩咐去做了,別愁眉苦臉的,淚兒沒有事的。”
顧汐語苦笑,這歐陽宇凌是太相信她的醫術了,還是不想讓別人看到獨孤淚這麼嚴重的傷勢?他這樣的安慰實在太蒼白無力。她問道:“你能找到一些細管子嗎?”
“細管子?幹什麼?”歐陽宇凌一頭霧水。
顧汐語道:“輸血!”
這個問題她之前說過,只是這個詞歐陽宇凌沒有聽過,不能明白是什麼意思。見歐陽宇凌錯愕的樣子,她只得誘導地道:“你能幫我弄幾支鵝毛來麼?長長的那種。或者麥秸,蘆葦杆!”
歐陽宇凌雖然不知道她做什麼用,但毫不猶豫地道:“我馬上吩咐人去辦。”
顧汐語揉揉額,就算能解決輸血的問題,但是,血型匹配怎麼檢測呢?
這是個絲毫不遜於輸血的問題啊。
顧汐語道:“這個院子裡有多少人?”
歐陽宇凌被她跳脫性的話題又問得一怔,他眼神中略帶寵溺地道:“你是不是需要一些人,說吧,要多少人,我派人調來。”
顧汐語疲憊地道:“四五個吧。”
只要獨孤淚不是Rh陰性熊貓血,三五個人裡總有一兩個能和她血型匹配吧?如果是AB型血,那就最好了。
王成叫來兩個丫頭去屋裡照顧獨孤淚,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照顧的,就是進去把顧汐語給換下來的血牀單血衣什麼的收拾一下,注意炭火不能熄了,但也不能太熱讓獨孤淚中了暑。
歐陽宇凌以爲顧汐語有什麼事交代人去辦,特別選了五個身手好又精幹的人,讓他們站成一排在院中,聽顧汐語差遣。
他們一個個雄糾糾氣昂昂的樣子,充滿熱切地看着顧汐語,期待着他們的新任務,顧汐語滿頭黑線,對一邊的小丫頭道:“呃,麻煩你去幫我弄兩個碗,裝半碗乾淨的清水來!”
五個人面面相覷,清水,還只是兩碗?這是要給他們喝,那也不夠的吧?
歐陽宇凌沒問顧汐語要做什麼,顧汐語需要什麼他就給什麼,就算不是爲了獨孤淚,他也一樣會這麼做。
那小丫頭很快就端了兩碗水出來,顧汐語讓她放在桌上,對歐陽宇凌道:“王爺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事要對他們說!”
歐陽宇凌什麼也沒說,只給了她一個信任的眼神,便走了。
院中只有顧汐語和這五個人,顧汐語對這五個精壯漢子道:“是這樣的,裡面的傷者需要輸血……嗯,那個,就是她失血過多,就是需要把別人身體裡的血渡給她。我這麼說你們明白吧?”
五個人再次面面相覷,他們不明白呀,這天下還有這種方法麼?怎麼渡?直接割開皮肉,把血流進碗裡灌給傷的人喝麼?
碗倒是不大,而且裡面還有半碗水呢,要流滿這麼一碗兩碗的,應該不成問題吧?又或者是,要喝很多碗?
那不就是喝血,爲什麼要叫輸血?
顧汐語道:“我也不知道誰的血合適,所以需要試一試,但是,畢竟是要從你們身上抽血,你們要是有不願意的,可以跟我說。我換人!”
五個人都是歐陽宇凌的親兵近侍,一聽這話,那個圓臉漢子頓時道:“姑娘,我不怕死,就用我的。”
另四個也爭先恐後:“用我的,用我的吧!”
有一個更直接,袖子一挽,直接道:“姑娘,你隨便割!王爺叫我們來,就是我們以命相報的時候,用我的命,換你們要救的人的命。”
“用我的,用我的,小寶你家裡還有八十歲老孃呢,我無牽無掛!”
“陳四你不是看上劉家的姑娘了嗎?我纔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
“齊照你連媳婦也沒娶一個,你死了那你們齊家不是斷了煙火?我已經有兒子可以頂立門戶了,用我的。”
“不行,用我的。兄弟們,只要你們記得清明節的時候給我燒點紙錢,敬兩碗酒就行了!”
……
顧汐語聽得一頭黑線,簡直風中凌亂啊,敢情他們以爲是用他們全身的血去救一個人,所以人人在這裡爭着死呢?
見過別人爲一點小利爭得臉紅脖子粗的,還真沒見過這樣爭着死的。
她的本意是怕有人不願意抽血,所以讓他們自己選擇,爲此還怕歐陽宇凌在邊上他們不敢說出拒絕的話來而把他支走了。
五個人爭着自己去死,把生的機會留給別人,在這秋風瑟瑟的中午,她不禁爲這幫熱血漢子的捨己爲人感動起來。
她看着兀自在那兒爭死試圖說服別人不死的五個人,道:“那個……我只是要一點血,你們不用死!”
陳四驚訝道:“不用死?”他回頭粗聲道:“這樣你們更不能和我爭了,用我的!”
顧汐語打斷他們,道:“那個……你們不用爭了,不是誰的血都可以,我要試驗一下看誰的血能用,也許你們五個人的都可以用,也許你們的都不能用!”
“怎麼試?那你就快試吧?”
顧汐語見他們這樣子,知道沒有再問他們願意願意的必要了,她道:“誰有刀,借我用一下!”
齊照把腰刀解下來遞過來。
顧汐語無語地道:“沒有小點的?”她是去取血,不是去殺人好不好?
陳四道:“我這有!”他遞過來的靠譜一點,是一把短匕。
顧汐語拿了短匕首,走進屋去,來到牀前,看着獨孤淚蒼白的臉,輕輕地拿起她的手,用短匕在她的中指上劃了一個極小的口子,擠出一滴血來,滴在碗中。
取到血後,她將獨孤淚的手指包紮好,希望只需要取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