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言並沒有加入這場復仇之戰,他就像是一個透明的人,遠遠地看着,看着所有人的所有一切。
他看到了北山宗裡的那些修神練氣者已經及時地出動,其中還不乏神劫境界的人,甚至還有一個虛神境界的強者。可是他卻沒有出手去幫助的打算,那些待在瑾言旁邊的徒弟們,見到自己的師兄師姐都已經向龐家族地戮殺而去,於是也緊跟了過去。雖然他們對於自己的父母沒有了任何陪伴的印象,但那可是他們的親生父母呀!
對於這突然冒出來的這些人地突然襲擊,北山宗的所有人感到莫名地擔憂甚至是恐懼的。他們偏安一隅,相安無事地呆藏這裡已經很久……他們以這樣的方式活了一年又是一年,每一天都是如神仙一般活得那樣有滋有味,也似那些去一路拼殺不斷變強的修神練氣者——每天都活在隨時被殺的夢魘之中!對於這裡的一切,他們終究還是有着很獨特的感情的。這裡已經被他們經營成了一個階層分明的國度,這裡有女人、有貢品、有奴役……如果再這樣細細品味起來,他們實在是捨不得這個地方的。不過如果是必死無疑地拼命,他們肯定是首選活命。畢竟這奇域裡,有那麼多下賤卑微的奴役。只要花點時間,就可以使自己回到神仙一般的生活。
北山宗的宗主今夜感到特別的氣憤,憤怒他宗內的那些峰主都又跑去了山下龐氏族地特意爲他們北山宗營設的豔都柳巷。他完全忘記了,今天是北山宗所有人去銷魂蝕骨的日子。
他本來也想去的,可是他畢竟是一宗之主,多少還是要些體面的。不過自己的主峰上有人特意給他送來了青澀美麗動人的少女。他就是好這一口,這些女子都是龐氏家族的管家魏強送來的,他還特意記住了這個人。平時他很少去關注這些下等人的,哪怕是龐莊主龐傅他也懶得去記住的。雖說這龐傅是這羣下等人的頭,不過也還是個下等人而已!他之所以記住這管家魏強,很大的原因是——這羣被送來的少女多是魏強的孫女、或是玄孫女。這些小傢伙就是一羣磨人的小妖精,伺候人的技術簡直就是讓他軟泥夢死了。期間她們還不停地在他的耳邊輕輕吹氣如蘭地說着自己的祖父是多麼地用心良苦……對宗神你是如何……如何的死忠……
北山宗主想到這裡,心裡剛熄滅的火,又莫名地燃起來。可是這裡只有夜和冷風兮兮,他身邊帶了一些守山的徒弟,不過他們卻打算去觀望一下的。這些人應該是知道他們北山宗的存在的吧?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種存在!如果貿然地出手恐怕是會丟了性命的。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下山尋歡作樂的峰主和北山宗的弟子都已經和這些襲殺而來的未知者殺到了一起。
練木柔、殺無敵等人畢竟是經過無數殺戮磨礪而來的鬥士者,北山宗的人卻是安逸得太久,多數時候只是憑藉着一點暴力就可以獲得了自己所求。於是夜郎自大的懶惰滋生。而敗人兩字,非傲即惰。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敗;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敗。兩者之間孰優孰劣,孰死孰生,自是不言而喻。
曾生還躺在一堆美人香懷裡,可是卻沒想到戮刀已經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窸窸窣窣地整理自己的衣裝,也不管是否穿得整齊。紅牀歡榻上的豔麗女人只能相互索抱着,外面的每一次廝殺對碰都是那樣天崩地裂,雷火交加,血光四起……她們都不敢去設想自己到底還是否可以在這場天災人禍裡苟延殘喘,不過她們也僅能在此刻膽怯地呼吸、吶喊……她們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像是封閉的倉鼠,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變成天崩地裂。況且外面的確是天崩地裂……
練木柔和殺無敵已經是天靈大圓滿,不過卻和現在北山宗的十三峰主的那些神劫初階境界的強者鬥得不可開交。
“什麼這真的是天靈境界的?”一個北山宗峰主已經心生怯意了,這些突然殺來的天靈者,完全就是一羣不要命的野獸惡魔。不僅如此他們的術、法很是玄妙莫測,威力強大異常……
其他的北山峰主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且戰且退,一時之間他們這些神劫境界的強者居然被一羣天靈境界的壓着打。
曾生看這架勢,本來還擼起袖子,咋呼呼怒幹一場的。沒想到見到了眼前這種情況,他二話不說,直接就是往北山宗的主峰逃竄而去。“只有宗主可以應付這樣的場面了吧?”他心裡以前對北山宗主的種種不滿,此時都已經煙消雲散。
“曾生……山下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呀?”北山宗主躲藏在北山白雲裡的一處秘洞,見到一路狼狽而竄逃的曾生,心裡不由得墮墜一沉:“難道是中洲的其他氏宗派要滅了我北山宗?可是我北山宗又沒有什麼珍貴的寶物……也就是天地靈氣稍微有點渾裕罷了。難道……”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表情一擰,心再次一沉。不過很快他又搖頭否定了,“那件些寶貝……他們都消耗得差不多完了,現在纔來……”
曾生一見到北山宗主,頓時心裡就有了主心骨、定心丸。不過他爲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狼狽不堪,所以只能裝得更加狼狽不堪,“宗主……山下來了一羣……對!是惡魔……他們修爲強大,見人就殺……其他峰主……”說道這裡他有些哽咽,卻沒有開口繼續往下說了。
“其他峰主到底怎麼了!”北山宗主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想,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使用神識去探查一下的。可是他並沒有,或者是不敢!他曾經也是出走遊歷過一些地方,不過那一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實在是太危險了!那種死裡逃生,撞上大運的經歷,實在是讓他不願意再去冒半點危險了。
魏強他睡着很舒坦,夢裡他是那樣清醒而肆無忌憚地歡笑着。可是他還是被外面的崩怒的天吼醒了。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敢深睡的,只是眼看諾大的龐氏家族就要落到他的手上了。不過他還是不敢有些絲毫的大意,畢竟自己的主人龐傅還半死不活的杵立在那裡呢!然而他也是上了年紀,自然也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他還不知道他的美夢已經破碎,以爲外面只是在颳風下雨打雷而已。亦或者是北山宗又有道仙突破渡劫了!他就是這樣安慰着自己的,只是沒想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況且他還是罪魁禍首之一,自然是被練木柔、殺無敵等人重點滅殺的對象了。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螻蟻蜉蝣瞬間就是被捏死,淹沒消失不見!
隨着後面來的那些師弟、師妹,他們的修爲也都是五階天靈境界以上,神魂更是達到普遍比自己的練氣還要高出一階以上。他們一加入這場戰鬥,北山宗的峰主們自然只能是潰散而逃了。
他們看着這些年輕的修神練氣者,每個都是天靈五階以上說不定是哪個大宗門要來滅殺他們了。難道是他們北山宗裡還有什麼珍貴的天材地寶,他們的宗主還瞞了他們什麼。雖然那個地方藏的寶貝是他們一起發現的,也一起分了髒的。不過他們心裡總是覺得北山宗主,肯定還瞞着他們偷偷藏了什麼寶貝。要不然怎麼這麼多年了,也就他一個突破到虛神境界而已。
在許多年前,北山宗主和這些峰主意外在北山山脈發現了一處靈脈。而且這條靈脈上還生長着許多靈階藥材。當時的心情既是欣喜若狂,可也恐生變故。所以他們各自瘋狂地把那裡一掠而空。也憑藉這些東西他們北山宗也有了一些崛起之勢。他們那時還沒有突破到地靈境界,也就他們的宗主突破到了地靈境界而已。他們都是從自己的父輩那裡繼承來的現在這個身份,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的母親是誰。而後他們已經知道了事實,可也不去在意那些東西了。
北山宗裡都是男弟子,沒有一個女弟子。女人在這裡天生就是一個沒有地位的存在,或者是說北山宗裡的男人都喜歡這樣的現狀。而這些男弟子其實也多事各個峰主的兒子或者是孫子的……他們會有意的在雞冠莊裡特別是龐氏家族特意爲他們蒐羅來的女人中選擇自己的最佳配偶。如果生的是男孩,而且資質可以的,就會被招留在自己的門下。至於是女人的話,如果資質可以,就可以送去培養一般,讓她們成爲新的配偶工具。其實說起來,他們其實也和北山宗宗主還有一些血緣關係的。他們都是北山宗第一代宗主龐海的後代。後來老宗主爲了讓後世子孫把北山宗更好的傳承下去,就設立實力定權力的方式——即是通過比試,決定各自的職位。然後就是各個峰主的徒弟後代競爭自己的峰主之位,而北山宗主之位就是宗主的徒弟後代相互競爭了。
北山宗之所以不收女弟子,其實是有着自己的擔憂的。他們害怕女人會因爲男人而感情用事地把他們拖入深淵的。如果女人有了實力,絕對是不允許他們這樣的任意在女人天堂裡恣意妄爲的。
可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個兒郎不多情癡狂!當初北山宗的弟子也和那些女人生了感情,想要與這些女人私奔,不過下場都是慘烈的。一個人的慾望無論有多大,往往是會被一羣人更大的慾望淹沒的。他們自然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哪個女人從他們這裡得到了力量,肯定會來報復他們的。他們認爲自己只是把這些女人當成生育玩樂的工具物品,顯然已經是夠慈悲了。但是如果他們的身份互換之後,他們實在想不出來,那些女人會如何地對待他們。
那些北山宗見到自己的峰主父親(祖父)都已經逃離了,他們還哪敢在這裡逗留。於是一盤散沙似的無頭蒼蠅,各自都紛紛悄悄地逃命去了。
北山宗這些神劫境界的峰主想要逃命,自然不是這些天靈境界的能夠追得上的。他們是直接逃向北山宗的主峰的,畢竟他們的宗主還在那裡。
北山宗主一看這些峰主比之前回來的曾生還要狼狽許多,心裡僅有的一絲絲戰意,瞬間也就蕩然無存了。
“宗主看來是有人要滅了我們北山宗呀……那些惡魔,簡直是太可怕了!幸好……我們逃得快,不然肯定是回不來了。只是我們那些徒子徒孫……恐怕就要成爲那些惡魔口中的亡靈了!”回來的這些峰主一個比一個悲切地誇耀自己遇到的那些突然襲殺而來的人。
“各位峰主回來就好……眼下我們只能暫時離開這裡了!”北山宗主顯得很苦奈。
“宗主高見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反正這些女人哪裡都有,我們很快就可以造出一大堆徒子徒孫來了……”一個峰主突然扯着嗓子嚷嚷起來,不過卻好似怕被人發現他們的藏身之所加之其他的峰主也是用着警告或是哀求的眼神瞪着他,他便是卡住了後面的笑聲!
瑾言本以爲會是一場鏖戰,沒想到北山宗卻是一戰即潰的一面倒。加之他也不打算再出手幫忙了!那些逃竄的人,他也任由着他們逃竄,那些迷妄的人,自然也任由着他們自己尋找新的開始!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正如他悄無聲息地來。
所謂小善緣者,不淺不深地聚合離散……今後各自踏上屬於自己的征途。
“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
此時此刻瑾言的心情或許應該是這樣飄過一片俠肝義膽的雲煙吧……只是這片俠雲義霧如此朦朧,竟迷離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