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之巔,硃砂鳳亭。一個玄衣少年男子,舉着手中玉樽,卻是認真地遙望着消失在鬧市中的旖旎背影。玄衣少年這樣的動作保持了許久,許久……從晨光熹微到暮光微茫。直到一個白衣女子的出現才使得他有了新的動作。
“言,妙依姐姐……她……她走了!”
“我知道了……”
瑾言轉過身來,風輕雲淡地說道,那張精緻陽剛的面容好似不帶半點情緒。特別是那雙深邃、神秘的乾坤星瞳更是無法看清其中深意了。
“言,你沒事吧?”
有琴若雪有些擔憂地柔聲問到。因爲瑾言越是表現得這樣雲淡風輕,無所無謂,反而越是讓她更加擔憂。
“雪兒,別擔心,我沒事!”
瑾言看着臉色有些煞白的有琴若雪,亦是急忙地丟掉手中的酒樽,牽捂住她的手,急切問道:“你的手怎麼那麼冰冷?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沒……沒出什麼事。”
有琴若雪欲要從速抽回自己的手,不過卻是被瑾言緊緊地抓住了。
“呼……呼……”瑾言把她的手放在他嘴邊連續哈了幾口熱氣,“怎麼樣,還冷了嗎?”
“嗯,”有琴若雪輕輕地搖着頭,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玉仙容也是擠出了溫柔癡茫的淺笑,“一點也不冷,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暖到我的心田裡了!”
有琴若雪把所有的煩惱絲拋擲於後,她不想去理會那些責任與擔當。
“父親大人,爲什麼?您爲什麼要如此逼我呢?”有琴若雪忍不住地抱住了瑾言,使盡全力地吸聞着她心愛之人身上的獨特唯一的味道,“言,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永遠!”
當瑾言聽到這個詞的時候,他已然察覺到了有琴若雪似乎有什麼心事兒。他沒有像一個多情男子爲了哄弄一個癡情女子那般 即刻說出——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承諾來。只是更用力地抱緊了懷裡的心愛之人,彷彿生怕着一不小心,懷裡的心愛之人也會隨風而去。
“陪我到鬧區裡去走走吧。”有琴若雪儘管沒有聽到瑾言的甜言蜜語的海誓山盟的承諾,但是卻感到異常的忻喜。
“嗯!”
在瑾言的記憶裡,有琴若雪一直都是一個特別安靜的女子。而且似乎她也不喜歡這種拋頭露面的事情,但既然是她想要的,他都會去滿足她。
羅付得像是一副行屍走肉一樣行走在西園林街道上。
“你個臭道士,走路不長眼呀!”
西園林街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那些被羅付德撞到的,或是自己撞到羅付得的行人看到他那幅失魂落魄的模樣,直接就是先開口謾罵着,甚至用手推搡着。
然而面對這樣有理地、無理地對待,羅付德都是那幅行屍走肉的模樣。他手裡緊緊攥着那條奇怪的“手環”,心裡實在堵得慌,可又顯得那麼平靜。
“大哥,就是這個臭道士之前剛賣了一個什麼破丹,居然得了五塊極品玄石!”
西林街口,聚攏着一夥人,大概七八個人左右。其中一個小弟非常妒恨地指着在人羣中“屍行夢步”的羅付德。
“老子何嘗不想把他的玄石弄來,只是……”大哥聽着小弟這樣說着自然是心動澎湃得很,不過他看了來來往往的行人,最後只能無奈嘆道:“只是……這裡是仙樂都,咱們有沒有那個囂張的資本!”
“大哥,你看那個臭道士一路跌跌撞撞的,不如咱們這樣……”一個小弟見他們的大哥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靈機一動,就在大哥的耳邊窸窸窣窣地說了幾句。
“去……去……說人話!”大哥的被這個小弟吹着熱氣,實在有些惱怒地喊道:“這裡都是咱們兄弟,別羅裡吧嗦的!”
“大哥,我們可以拿一樣東西去碰瓷那個臭道士……”
“噓……他媽的,那麼大聲害怕別人沒聽到嗎?”
大哥直接破口大罵,反手就是一記響叩擊在了小弟的頭上。一時間,竟然引來了來往行人異樣的眼光。
“嗚嗚……大哥不是你叫我大聲說出來嘛?”小弟捂着頭,委屈至極:“況且……好像還是你更大聲才引人矚目吧!”
“還敢頂嘴!”大哥反手又是一記響叩,“都他媽愣着幹嘛,沒聽到之前飛鼠說過的話嗎?”
小弟們聽到這話,愣一下,然後就悄悄地向着羅付得的方向涌去了。
所有的小弟都出動了,只有飛鼠還捂着頭,待在原處。
大哥看着捂住腦袋待在原處不動的飛鼠,顯得有些心疼地問道:“還疼嗎?”
“大……大哥,不……不疼了!”飛鼠心想着:“看大哥還是蠻關心我的嘛!”
“那你放手讓我看一下。”
“哦……”
“鐺……!”
飛鼠剛把手放下,沒想到大哥卻是一記更狠的響叩擊了下來,“既然不疼了,你他媽的,還愣着幹嘛?”
“啊……”飛鼠慘叫一聲,急忙抱頭鼠竄也涌入了人羣之中。
西園林街道是離長情河最近的一條街道,瑾言不自覺地就往這個地方走來。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前往長情河畔,只是在經過一些街道叉口的時候,偶爾轉首凝望片刻的長情河畔而已。至於有琴若雪今天突然變得活潑開朗了起來,對於街道上各種各樣的擺件掛飾的好奇心,顯然像是樂不思蜀的小孩子。
“樓前綠暗分攜路,一絲柳、一寸柔情。
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曉夢啼鶯。
西園日日掃林亭。依舊賞新晴。
黃蜂頻撲鞦韆索,有當時、纖手香凝。
惆悵雙鴛不到,幽階一夜苔生。”
瑾言星瞳裡似乎映襯着長情河中波光粼粼的搖曳生姿的黃金龍柳,但這幅畫面裡已沒有了往日時光之人。
“平行時空,虛空成像?”
瑾言收回思緒,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奇怪的大膽的猜測——谷幽蘭沒有死!所有參加了天機大戰的人都沒有死!而這一切都是平行時空,虛空成像的結果。
所謂平行時空又稱爲平行宇宙。平行宇宙(Parallel universes),或者叫多重宇宙論(Multiverse),指的是一種在物理學裡尚未被證實的理論,根據這種理論,在我們的宇宙之外,很可能還存在着其他無窮多個宇宙,而這些宇宙是宇宙的可能狀態的一種反應,這些宇宙可能其基本物理常數和我們所認知的宇宙相同,也可能不同。 這無窮多個宇宙,分別在屬於自己的時間軸上,互相平行地進行著。而每個宇宙的物質和所遵守的物理定律都一樣,但是事件的發生卻不是相同的。可以拿樹狀圖做比喻,當時空進行到一個原因事件支點時,就會有幾個分岔支線,通往不同的事件結果,而平行宇宙理論裡,事件支點和分岔支線是無窮多個的,所以造就了無窮條的時間軸,也就有無窮多個不同的宇宙在進行中。
在瑾言原來的世界裡,他看過一些人寫的關於平行宇宙的專文,文中作者將平行宇宙分成四類:
第一類:這類的宇宙和我們宇宙的物理常數相同,但是粒子的排列法不同,同時這類的宇宙也可視爲存在於已知的宇宙(可觀測宇宙)之外的地方。
第二類:這類的宇宙的物理定律大致和我們宇宙相同,但是基本物理常數不同。
第三類(艾弗雷特(Hugh Everett III)的多世界詮釋):根據量子理論,一件事件發生之後可以產生不同的後果,而所有可能的後果都會形成一個宇宙,而此類宇宙可歸屬於第一類或第二類的平行宇宙,因爲這類宇宙所遵守的基本物理定律依然和我們所認知的宇宙相同(以上「一顆球落入時光隧道,回到了過去撞上了自己因而使得自己無法進入時光隧道」詭論的平行宇宙解決辦法屬於此種)。
第四類:這類的宇宙最基礎的物理定律不同於我們宇宙,而基本上到第四類爲止,就可以解釋所有可能存在(也就是可想像得到的)的宇宙,一般而言這些宇宙的物理定律可以用M理論構造出來。
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也就解釋得通了。
“乾坤星瞳——啓——”瑾言思維世界裡,浮現出了許多複雜計算公式:
這個方程是爲了求出一個假設波Ψ,但是如果與時空能量算式結合在一起,就能解釋得通平行時空現象了。
只是要創造出這樣的現象,那麼就得需要無比龐大的勢能算子、動能旋子、能量虛與實子……這是由無數無序超光速的量子糾纏控制纔可以實現的。
“天機老人……深不可測!”瑾言想要記起這個名字對應的人,可他卻是驚懼地發現,竟然沒有一張面容與之相匹配。甚至他如果越是想要去了解這個人,關於這個人的記憶也會隨之而被吞噬。
“不好……”
瑾言驚恐萬分,及時切斷了所有關於天機老人的記憶。
“言,你……沒事吧?”
有琴若雪看着面容有些青白的瑾言,滿是擔憂掛切。
“沒……沒事!難得你如此有雅興出來玩樂,我們繼續吧。”瑾言故作鎮定自若,其實他的背後已然是一身冷汗,只不過瞬息之間就被他蒸揮無蹤無跡。
有琴若雪還是一臉不信你地盯着他,瑾言沒有辦法,剛好要找個話題來轉移視線。也就在這時一羣鬧哄哄的圍觀羣衆帶來了這個正當藉口。
“臭道士,撞破了我們的九龍玉杯,還想跑!”人羣裡幾個穿着有些模樣的男子,圍拽着一箇中年道士。
“什麼居然是九龍玉杯?”人羣中突然響起了一句驚呼,“那可是極其珍貴的寶貝呀!”
“九龍玉杯?那是什麼寶貝呀?”圍觀的人實在是聽過這樣的東西,不過爲了不讓自己顯得孤陋寡聞,也只能隨着其聲附和着:“九龍玉杯,那可是珍貴非凡的寶物嘞。”
“唉……看這個道士這副窮酸樣,配得起嗎?”圍觀羣衆中也有那麼一些人嘆息憐憫地看着這個闖了大禍的窮酸道士。
“羅付德,想不到你也今天。”人羣裡突然擠出了一個老人,看着滿臉懊惱傷心欲絕的模樣,突然敞開了嗓子大叫道:“這道士可是可有錢的人,光是今天就賺了五塊極品玄石呢!”
“五塊極品玄石!”圍觀的人羣也是到吸了一口涼氣,非常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甚是窮酸樣的道士,紛紛讚歎:“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水遭蝦戲!”羅付德看着眼前這些人,心裡怒火沖天而來。只可惜現在的他就是虎落平陽、龍游淺水,縱使有心反抗,但也無力抗爭。
“欠債還錢,損壞賠償,這是天經地義。”飛鼠拽着羅付得,看向了圍堵在周圍的人羣,尋聲問道:“大夥兒說,不是這個理!”
“損壞賠償,天經地義!”躲在人羣中的一個小弟也是心領神會地附和起來。
“臭道士,我這個九龍玉杯可是有市無價的寶貝,今天只要你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通通交出來,興許還可以留你一命。否則……”飛鼠閃出一道狠毒的神色。
這明顯就是搶劫,只是人家不是明搶,而是暗劫。羅付得可不想交出好不容易賺到的五塊極品玄石,那個可是他弟弟的救命石。
“這裡的輿論明顯對我不利了,得像個辦法離開這裡才行。”羅付得收掉心中的怒火,理智告訴他,不能輕舉妄動。他沉吟了許久之後,終於開口言道:“我可以賠償,不過我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放在家裡了,所以我得回家才能取給你們。”
“胡說……”一個眼尖的小弟已經注意到了羅付得手中那塊奇怪的“手環”。
“誒,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飛鼠止住了身旁的一個衝動的小弟,像極了一個公子當家做主的模樣,“不過口說無憑,”飛鼠說着,眼睛卻是盯上了羅付得手中緊攥的奇怪“手環”,“我看你手裡的那件東西就不錯!”
“不行……這不是……我的……”
“拿來……臭道士!”
幾個小弟直接就是動手搶了起來,羅付德只能緊緊握着這個奇怪的“手環”。
咔嚓……銩溜溜……手環被扯斷,那塊圓晶體掉到了地上。
“那是……”瑾言乾坤星瞳凝眸一看,手掌一開,掌中已然多出了一樣東西,這個東西的名字叫“手錶!”
但這個世界,怎麼會有手錶這個東西!而更讓瑾言觸目驚心的是那塊手錶背後的那兩個歪歪斜斜的刻字:“瑾……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