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法阻礙人對光明的嚮往。人對於生的渴望終會讓他們敢於直面死亡的危險,而仙樂都的大多數商販們對於財富的渴望恰如同其對生命的渴望,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經過了一夜秋涼夜冷之後,仙樂都的各家酒樓鬧市都是紅火敞開門鋪做生意了。
“碧血丹……碧血丹嘞……一顆碧血丹,救死又提升……各位仙官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呀!”一個尖脆的中年男聲從嘈雜的鼎沸人聲中脫穎而出。
順着這個聲音望去,只見是一個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在一處街道狹縫裡嘶力地吶喊着,言語道斷的很是押韻。
“羅付得……你就省點力吧,”一個身穿褐色短衣的老者有些實在有些不耐煩地對着這個叫做羅付德的中年道士碎念罵道:“你一個假道士,就算把天叫喚破了,也沒有人來買你的東西的!”
“朱大爺……我叫我的,好像沒礙着您啥事吧?”羅付得忍了片刻,回懟了一下這叫朱大爺的老者,然後又繼續地盯着來往的行人,嘶力地吆喝起來:“碧血丹……碧血丹呀,一顆碧血丹,救命又提升啊……”
“誒……怎麼就沒礙着我了。你叫得那麼大聲,把我的耳朵都快震聾了,還說沒礙着我!最關鍵是你把我的客人都鬧跑了……你說……你要怎麼賠償……”
“碧血丹……碧血丹嘞……”
羅付德沒有理會他,繼續嘶力地吆喝着。
“我跟你說話呢?”
朱大爺見他居然沒有理會自己,頓時就有些火氣來了。
“你小子別忘了,你能夠在仙樂都這裡做生意立足,可都是多了老頭子我呀!”
“可把我弄得這般田地的,也是拜朱大爺您所賜吧?”羅付德實在忍無可忍了,紅着眼睛,惡狠狠地盯着朱大爺反問道。
“哼……”朱大爺還想說些什麼,只是話到嘴邊就只剩下碎碎叨叨的隻言片語了,“你一個假道士,賣的什麼鬼東西——碧血丹,價錢貴得離譜,哪個傻子纔會買呢?”
其實羅付得確實也如其所說,根本不是什麼真正道士。至於他是何人,也無人知曉。他來到仙樂都的時間也有幾些年了。當時的他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大小夥,身上還帶有一些七奇八怪的丹藥。但是他每一次出來擺攤的時候,只會拿出一種來賣。不僅如此,價格也是貴得離譜。結果可想而知,當然是無人問津。
這樣的時日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纔開始有了翻天覆地的迴轉。而促成這件事情的正是當時恰巧當也在旁邊擺地攤的朱大爺。
朱大爺看見這個老實巴交的大小夥在他的身旁也吆喝了一個多月了,始終還是沒有人來光顧過這個大小夥的生意。他當然知道對方的結症在哪——名不符實,賣者與所賣之物不相稱。於是他就無聊之際出於好心地給這個老實巴交的年輕大小夥支了一個招——道士售丹,越賣越銷。
羅付得發達了,但是卻也沒有分過一點好處給朱大爺,只是言語上對朱大爺變得敬重了許多。朱大爺要的是實打實的好處,纔不想要他那子虛烏有的尊敬。
於是,嫉妒摧毀了所有的一切。
“你的這顆碧血丹,我要了!”一個墨色羅裳的女子芊芊地走到羅付德無人問津的攤位前,剛要拾起那顆暗淡無光的——碧血丹。
“喲……這姑娘……不錯呀!”章華給旁邊的連貴使了一個眼色。
連貴自然是心領神會,迅疾便是走了過去抓住那顆碧血丹,實則想要抓住墨色羅裙女子的玉手,“姑娘,這東西可是本少爺先看上的!”
連貴見自己沒能如願地牽到美人的玉手,心裡不由有些惱怒。然而更是惱怒的是張華,“連貴這個傢伙居然這麼早就迫不及待對我看上的獵物下手了。”張華心裡雖然很是不爽,但還是沒有表露出來。這些年來他也終於學會了皮毛的不露聲色。
“連貴兄,切莫唐突了佳人!一顆丹藥而已,不至於如此動粗呀。”張華連忙收斂手中的撫扇,然後向墨衣羅裳女子作揖賠罪道:“仙子,實在抱歉!”
“無妨!”墨靈韻聲柔意冷回答道,隨手直接丟了五顆極品玄石在羅付德的攤位上後,就徑直轉身離去了。
“仙子,你的碧血丹!”羅付德見對方居然已經付了錢,卻是沒有把東西拿走,正要追上去,卻是被張華和連貴兩個公子哥給生生地按住了:
“我和這位仙子有緣,東西就由我代爲轉交了!”最後還是張華手疾眼快,信手把那顆碧血丹拿到手中,然後追着墨靈韻去了。
“張華兄……等等我呀!”連貴也是不甘示弱,疾步追了上去。
“你們……嗚嗚……”羅付得漲怒着臉還想要大聲叫喚着,卻是及時被身邊的朱大爺捂住了嘴,“小子你想死嗎?知不知道他們是誰呀!那可是仙都惡少——張華、連貴……”
“看來那個姑娘是逃不了這兩個惡少的魔爪了,唉……可惜了,多好的一個姑娘呀!”朱大爺和周圍的商販們望着那遠去的背影,滿是惋惜可憐。不過轉眼之際,人們又恢復了習以爲的冷漠,彷彿這件事情從未有過。
羅付得本來收了錢就要趕着回家的,因爲還有人在等着他回去呢!可是朱大爺這羣人的話語就像荊刺扎着他的心,還有這種冷漠的無動於衷更讓他感到心疼又胸堵。驀然,他才發現自己其實自己和這些人根本沒有什麼兩樣,甚至比這些人還要可鄙更多——因爲他受別人的恩情,卻是沒有一絲想要回報這個人的想法,更不用說舉動。
“弟弟,哥哥一定不會離開你的!”羅付德已經下定了決心,絕對不要去惹事生非了。他現在的處境,已經容不得他有一點個人英雄志氣了——和他相依爲命的弟弟突然患上了一種怪病,這種怪病只有那個地方纔有藥可以延緩,但這種藥卻是貴得離譜。
“哥哥,你永遠是我心中的最最最厲害的英雄!”走在人海中的羅付得莫混亂的腦子裡卻莫名其妙地猛然響起他弟弟的這句話,還有弟弟說這句話時,表情是那樣的嚴肅認真,眼睛更是炯炯有神地慕望着他。
羅付得經過一系列心理鬥爭之後,他還是決定跟了上去。
……
墨靈韻很是自然地穿過了人羣,時不時地還會被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吸引住,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跟在她身後的張華、連貴兩人。
“我說張華兄,我們都跟着她過了多少條街了,怎麼還不動手呀!”連貴很不耐煩地說道。
“連貴兄,這個女子可能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簡單,還是小心點!”張華卻是很是耐心地觀察着墨靈韻的一舉一動。
“咱們都跟了她幾條街來了,她都沒有發現我們,而且怎麼看對方最多也不過就是一個地靈者而已!我們可是天靈大圓滿之境了,還需要小心什麼呀!”連貴滿是鄙夷不屑地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張華,說道:“既然張華兄有這個色心沒這個色膽,那就不要怪兄弟我先下手爲強了!”
連貴色眼迷離地專注着到墨靈韻那絕美的腰臀,發現她居然走進了一條偏僻衚衕,心中甚是歡喜:“美人兒……還真的是深知吾心呀!”,也不管張華是如何感想,隻身就追了上去。
這些日子,張華確實是有些驚弓之鳥了。心裡之前一直是有些擔憂猶豫,害怕眼前的這個墨衣女子是個厲害的人物。不過他一路觀察了許久,也還是沒有發現對方有什麼非凡之處,最多也就是哪家的富家千金而已。所以他可不想甘於人後,特別這個人還是他的酒肉朋友——連貴。
“嘿,連貴兄,等等……我——”張華的嘴剛張開,一顆墨黃色的丹藥就飛到了他的口中,迅疾融進了他的血液之中,頓時讓他痛不欲生,仿若鬼蟻噬魂。可他還是那樣的清醒地清晰地感受到身上所有的疼痛。
“仙子……饒命呀……”
“饒命呀……”
張華、連貴瞬間就是撲倒在地,嘴裡不停地痛苦求饒。
“你們應該認識一個叫作瑾言的人吧?”墨靈韻凝眸冷漠淡然地盯着臥倒在地上求饒的張華、連貴兩人問道。
“認得……認得……”
“很好……認得就好!”墨靈韻信手對着張華、連貴兩人一擺,兩人頓時感到身上的疼痛感少了許多。
“多謝仙子,繞我性命!”張華、連貴急忙跪地拜謝。
“我想請兩位公子幫我做一件小事,不知兩位是否願意?”
“這個……”
“哦,忘了告訴兩位了,剛纔你們吃的是噬魂丹!”墨靈韻雲淡風輕說道。
“但憑仙子吩咐,縱使上刀山下火海……”兩人即刻信誓旦旦說道。
“上刀山下火海倒不至於,我真的只需要你們爲我做件小事而已……”墨靈韻聲未絕,張華連貴、兩人本來還驚惶失措的雙眼瞬間就失去了神色……
羅付得遠遠地看見那兩個紈絝公子追着那個墨衣女子走進了一處衚衕。
“不好……”羅付得眉眼一挑,心底一沉。
羅付得匆急地擠開擁堵着的人羣,仍那些被他擠開的人羣謾罵……
不過等他趕到那處衚衕的時候,才發現這裡是一處死衚衕,但是死衚衕裡早已空無一人。
“唉……我始終都是一個膽小鬼!”
羅付德黯然傷神,剛要頹憊離開,卻被地上的一件奇怪東西吸引住了——這個東西像是一個手環,但是卻也只能是小孩子佩戴的樣子,顏色是粉白相間的,還有一塊奇怪的晶體,晶體內居然還有奇怪的數字。
羅付得撿起這個這個奇怪的“手環”,然後認真的研究着了起來。
“咦……這裡好像有字?”
羅付得翻來看去,還是在這塊奇怪的“手環”的晶體背面發現了兩個歪歪斜斜的小字——“瑾……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