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祁夜夏的問話,祁凌寒微微一怔。
看向後視鏡的眼神與楚汐妍迎來的目光對上,想起當日的情景,他迥然生出一股尷尬,斂眸自動跳過初遇。
“我不小心撞了她的車。”
楚汐妍撇了撇嘴,沒有去拆穿他的謊話。
“對啊,眼瞎先生。”她現在想起那天他不分青紅皁白護着楚欣然,將她轟出頒獎典禮的事,就一陣氣不順。
祁凌寒深邃的眸子一動不動的凝視着她,眉頭微跳,楚汐妍吐了吐舌尖,撇開臉不與他對視。
祁夜夏垂眸笑起來:“你們關係真好。”
楚汐妍抿住了脣,臉上刻意表現的輕鬆的神色歸於平寂,放在以往,她跟祁凌寒說話也不會這麼放鬆。
祁夜夏於她,像是劃開過去與現在的一道分界線,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所經歷的事,祁凌寒反倒成爲了可以躲藏的盾牌。
祁凌寒移開眼神,聽出祁夜夏話裡的澀意,微微不解的看他一眼,隨即想起什麼,看了眼睡熟了的兩個孩子,壓低了聲音。
“孩子的事,你們怎麼打算。”
楚汐妍猛地擡眼看向祁夜夏,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祁夜夏心裡突然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我,我想暫時跟家裡保密,畢竟我剛回國,想好好跟兩個孩子相處一下。”
祁凌寒微微皺起眉,他其實贊同夜夏這個做法,他剛回國,確實不應該立刻領着孩子去見祖父,不然以祖父的性子,只怕少不了一番波折。
“去做個親子鑑定。”祁凌寒點了點頭,瞥見楚汐妍有些發紅的雙眼,才發現這句話有多傷人。
他心中沒由來輕輕被扯了一下,他皺了皺眉,有些理解不了這種感覺從何而來,隨即目光正視着楚汐妍。
“楚小姐,我並非是懷疑孩子的來歷,只是提醒夜夏做兩手準備罷了,我們的祖父,一向性格不太好相與。”
楚汐妍並沒有想到他以爲的那層面上去,她只是聽見祁凌寒的話才發現,夜夏與兩個孩子的關係,有一個天大的,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大問題。
那就是,血緣關係。
祁夜夏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異色,他面色正常的點了點頭,甚至向楚汐妍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楚汐妍看他做出的嘴型:“別擔心,我有辦法。”
楚汐妍咬住嘴脣,逃避的避開眼神。
祁夜夏說的辦法,她心知肚明,無非就是僞造,夜夏學的是醫,他想做出這種專業相關的東西,想必應該不難。
只是,她緊緊閉上眼睛,夜夏越是妥帖溫柔,她越是沒有辦法面對他。
車內一時靜寂無聲,三人心思各異,只聽見兩個孩子清淺的呼吸聲。
祁夜夏從車裡下來,沉默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莊園。
祁凌寒停在他身側,面色沉靜,聲音低沉:“進去吧,你的房間,程叔已經派人收拾好了。”
祁夜夏點了點頭,跨進這個暌違六年的家。
他們沒有經過前廳,直接繞到了後院。
祁老爺子在寧山別墅調養,經常呆在前廳的只有大伯父一家,祁夜夏垂下眼睛,因爲一些事,他向來不想見到他們。
祁凌寒看他一眼,瞭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色漸沉,祁夜夏沉默的站在陽臺,他仰着頭盯着天邊零星掛着的幾顆星子,手中卻被塞進一隻酒杯。
“哥。”他微微轉眼看向來人,隨即又垂下眼睛。
祁凌寒站在他身邊,單手蜷進褲袋,另一隻手輕輕搖着手裡的酒杯,向來凌冽冷漠的眼睛此刻沉默平靜,棱角分明的臉上不見一絲表情,半晌,他擡腕抿了一口酒,喉結微動。
“嗯。”
“哥,我在想,我當初出國,是不是錯過了很多。”
祁夜夏突然開了口,他一向溫潤的眼睛此刻帶着些血絲,一口幾乎將杯中的酒飲去一半,他的喉結上下急促抖動着,像是壓抑着某種情緒。
祁凌寒微微斂眸看他一眼,有些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哥你知道嗎?她都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如果,如果當時沒有......”祁夜夏猛然住了口,極爲快速的瞥了祁凌寒一眼,沒有說下去。
祁凌寒皺起眉,鬆了鬆莫名有些緊的領帶,看向祁夜夏。
祁夜夏抿了抿脣,聲音壓得極低:“如果我當時收到她的分手短信後沒有逃避,而是追問,說不定,我們就是不同的結局。”
祁夜夏微紅了眼睛,將杯中剩餘的酒一氣悶了下去,他擡起被酒精薰得有些泛紅的臉,語氣帶着瘋狂。
“我不會再任由時間從我手中白白溜走,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手。”
轟動一時的當紅女星楚欣然被曝已與經紀公司解約,以深造爲名去往去往國外的消息,爲廣大網民的茶餘飯後又添新的談資。
跟經紀公司解約,等於是給之前網絡上盛傳的各種消息照片打上了石錘,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明白,所謂出國深造,不過是藉口。
楚欣然的名聲算是毀的徹徹底底。
鄧芝芳紅着眼關掉網絡電視,想要給楚欣然打一通電話,卻想起楚欣然現在已經在飛機上了。
楚宏良沉着臉從樓上下來,怒氣衝衝的瞪了她一眼:“不嫌丟人嗎?!這種新聞有什麼值得看的!”
“楚宏良!欣然好歹是你的親閨女!你就這麼忍心?!”
楚宏良瞪大了眼,有些氣急敗壞的看着她:“那是她自己走錯了路!招惹誰不好,非要去招惹汐妍,汐妍現在可是祁凌寒護着的!我不趕緊把她送走,難道還要拉着公司跟她一起倒黴?!”
門外匆匆過來一個黑衣人,“先生,我們的人說小姐已經平安送到地方了。”
鄧芝芳眼睛猛地一亮,她看也不看楚宏良,抓起手機快步上了樓。
楚宏良重重的哼了一聲:“送到就好,讓她自己在那邊好好待着!好好反省反省!”
黑衣人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該不該說機場上的事。
看見黑衣人一臉的糾結,楚宏良皺起眉頭:“還有什麼事?”
黑衣人索性將機場上的事和那個氣場強大的男人說的話和盤托出。
本來以爲楚宏良會發怒,沒想到楚宏良聽了以後卻一臉的沉思。
“你是說,那個男人身邊有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見他點了點頭,楚宏良甚至笑出了聲。
“好極了!這步棋我可是走對了!”
說着,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枚翠青瑩潤的玉墜,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