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安若素並沒有直接往馮瀚澤告訴她的地址一路開去, 而是在半路的時候,停在了一家藥店的門口,然後, 就顧自下車走進了藥店。
三分鐘之後, 她帶着一個裝了藥的紙袋和一杯冒着熱氣的溫開水回到了車上。
“來, 先把這顆感冒藥吃了, 然後這裡還有咳嗽藥水, 我想你家裡一定沒有體溫計所以也一起買了,等會兒量一□□溫看看有沒有燒再考慮要不要吃退燒藥。”安若素悶着頭一連聲地說着這一大堆,然後又埋頭掏出藥, 剝開藥片跟着水一同遞到了馮瀚澤的面前。
馮瀚澤感到自己的鼻尖頓時劇烈地痠痛了起來。
這情景,好熟悉, 熟悉地, 令他快要窒息。
“阿齊, 快來吃藥,你怎麼老是忘記, 姐姐不可能一天到晚幫你記這個,會累死的。”——安若素
“姐姐真無情!這點小事都不幫我記!”——安若齊
“我一天忙到晚,哪有功夫記你這種小事?你又不是小孩子,你都十六歲了哎,自己管好自己總該會了吧?”——安若素
“可我是個病人哎……”——安若齊
“誰規定病人就不能記住自己該做的事啦!而且姐姐養你這麼大, 你怎麼着也得幫我分擔一下了吧?”——安若素
“好好好……我吃就是了, 這麼羅嗦!”——安若齊
“哎, 我是叫你記, 不是叫你吃!”——安若素
“那我就不吃嘍!”——安若齊
“你找打啊?”——安若素
他的素素就是這樣的人啊, 儘管心裡是關心的,愛惜的, 她卻總是以另外一種完全不同於常人的方式表達,一開始馮瀚澤還無法理解,可是後來,在發現到她總是在每一天的晚上,一個人坐在阿齊的牀邊,伴隨着阿齊漸漸入睡的鼻息聲,默默地幫他把明天要吃的藥一份一份地分好包好,然後再記上早上吃中午吃晚上吃的字樣,他這才深刻地瞭解到,素素,她只是不想讓阿齊時時刻刻地感覺到,他是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無可救藥的病人。因爲,對病人來說,過度的呵護,只會讓他養成無助的依賴,反而更讓他越發深重地墜入到絕望的泥淖!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痠痛,他不知道,當她也這個樣子遞藥給他的時候,他有多麼深刻地感受到了此時,她對他的關懷。
他接過了藥和水,在她的注視下吃了下去。
安若素此時才彷彿安心多了似的,轉身開始開起車來。
風,從窗子外“嗖嗖嗖”地往裡颳着,有着淡淡的一股涼意,帶着點秋季特有的蕭瑟,直直地逼人憂傷。
馮瀚澤像是有些累了,仰面靠到車座上閉起眼來。
可是沒過多久,胸口突然一陣難受,未等他反應過來,那裡緊接着就是一陣刀絞般的劇痛,這讓他幾乎是不可扼制地大大地“呃——”了一聲出來,然後,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雙手反射一般用力的扯住了衣服的領口,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安若素被他大大地嚇了一跳,“阿澤,你怎麼了?”
這是重新相遇之後,她第一次叫了他阿澤。
可是怎麼辦啊素素?你的阿澤,讓你受驚了……這本不是我的原意,素素,我是多麼不願意讓你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可是卻……不行了……胸口那裡痛得快要裂開了,有沒有止痛藥啊,我快要,快要忍不住了……神啊,請你救救我吧,現在,我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