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馮沁渝的電話時, 馮瀚澤正在餐廳裡準備和安若素一起吃午飯,難得他們兩個今天都沒有出現場,所以就一起結伴在公司附近的餐廳裡用餐。
“你說什麼?苒苒她……”
一旁正在看餐牌的安若素只聽到馮瀚澤的這一聲古怪的驚呼之後, 便看着他的臉色在瞬息間就變得灰白一片, 她不禁擔心地丟下手裡的餐牌問了他一聲, “怎麼了阿澤, 出什麼事了?”
馮瀚澤迅速地站起身, 眉頭緊緊地揪成了一團,“苒苒出車禍了,我得馬上去醫院!”說着, 就一頭往門外衝去。
“我也去!”未做半分猶疑,安若素也已迅速起身, 從身後一把抓住馮瀚澤的手, 跟着他一起跑出了餐廳。
沒有同意讓馮瀚澤開車, 安若素率先坐進了駕駛室,轉頭對着馮瀚澤低低地命令了一句, “不許着急,不許動氣,乖乖的,我會用最快的速度開到醫院,聽到了嗎?”
馮瀚澤依舊深鎖着眉, 但是還是依言, 輕輕地點了下頭。
安若素緊緊地咬了咬脣, 發動了車子, 汽車便以離弦之速駛向了醫院。
一路上, 安若素從車內的後視鏡中幾次看到了馮瀚澤有咬牙的動作,而他的臉色也在一陣陣的發青當中, 可是可能是怕安若素擔心吧,所以也並沒有做出什麼類似撫胸的動作,所以安若素現在,也不敢跟他提什麼心臟的問題,怕是越問,他便會越難受起來,目前,她最重要的,還是要在第一時間將阿澤送到醫院,好讓他看到沈苒苒,好讓他,安心。
沈苒苒,能不能拜託你,不要有事?安若素這樣在心底裡想着,雖然這是一個多麼自私的想法,可是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孩,而像你這樣一個善良的女孩,上帝是不會讓你有事的對不對?沈苒苒,請求你,平安。
到了醫院,馮瀚澤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急救室那邊衝過去。
搶救室外,站着馮沁渝,沈再橋,沈媽媽,甚至還有,拄着柺棍的,馮老先生。
“再橋!苒苒她,怎麼樣了?”馮瀚澤首先過去抓着沈再橋劈頭就問。
安若素也停下了一直追在馮瀚澤背後的腳步,立在半米之外的後面,喘氣。
沈再橋擡起頭,眼眶通紅,嘴脣微顫,卻沒有回答馮瀚澤的話,而是在又看到了安若素之後,將自己的目光變得越發地陰鬱狠厲了起來。
馮瀚澤只好又轉身去問姐姐馮沁渝,“姐,苒苒她怎麼樣了?”
馮沁渝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只聽送她進來的司機說,整個頭都破了,流了很多血……”
馮沁渝的這句話過後,身後頓時響起了沈媽媽的一聲難以抑制的痛哭之聲,跟着,馮瀚澤的身體便輕輕地晃了晃,差點就要在馮沁渝的面前倒將了下去。
“阿澤……”安若素驚呼一聲,反應迅速地奔上前去,一把扶住了馮瀚澤的身體,“阿澤,小心自己的身體,別太着急了……苒苒她,一定會沒事,她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安若素!不用你在這裡假惺惺,你給我馬上離開這裡,苒苒她不會想要見到你!”身邊的沈再橋在這時,終於暴出了他的第一句話。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安若素一個人的身上,各種複雜不明的眼神中,最爲濃烈的,還是隻有恨。
安若素咬了咬脣,卻依舊挺直着背堅持着沒有放開馮瀚澤的手臂,此時,他的手,這麼涼,是因爲害怕與擔心,纔會變得這麼涼的對不對?這個時候,她怎麼可以離開阿澤呢?她怎麼可以,拋下這麼脆弱的阿澤,只爲了自己可以逃避這諸多的厭惡她的譴責她的目光呢?
“原來,你就是,安若素。”身邊,突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然後,安若素就看見一個拄着柺棍的老人,亦步亦趨地向她緩步走來。
“不,不,爸爸,不要……”耳邊,淡然地飄起了馮瀚澤軟弱無力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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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伴隨着頭頂一串小鳥歡唱而過的歌聲,安若素的左邊臉頰,頓時火辣辣
地燒起了一片。
老人深鎖重眉,將剛剛揮過巴掌的手,緊緊地捏成了一個拳彎在胸前,像是還要繼續將它揮到安若素的身上似的,卻又因爲此前太過用力而在微微地發着抖。
“爸!您這是在做什麼!”馮瀚澤奮力地吼出一聲,迅速將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安若素的面前,全身發抖地對着他的老父親質問道,“你憑什麼打素素?你有什麼理由打素素?”
老人用力地用手撥開了馮瀚澤的身體,依舊對着安若素不依不饒,“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迷住了我兒子,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馮家的兒媳婦,是沈苒苒!這個,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所以,如果你還懂得一點羞恥之心的話,就請你馬上離開這裡,馬上離開瀚澤的身邊!”
安若素靜靜地聆聽着,沒有一句反駁,臉上那一個耳光之後迅速火燒火燎起來的灼痛之感,此時,也彷彿已經完全無法感應到了似的。
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悲傷啊我的愛,阿澤啊,這樣的罪孽,究竟要到何處纔是頭?
“爸!我不允許你這樣對素素講話……”
可是還未等馮瀚澤把話說完,又一個巨響的耳光,以迅雷之勢更深重地落到了馮瀚澤的臉頰上,“你,給我閉嘴!”老父親最後這樣拼盡全力地對他吼了一句。
馮瀚澤的身體再一次明顯地晃了晃,可是卻也,閉上了嘴。
因爲在他吼完之後,馮老先生自己也有些支持不住,大力地喘起氣來,一旁的馮沁渝趕緊奔上前來扶住了父親的手臂,“爸,當心您的血壓。”說着,便趕緊扶着父親坐到了一邊的長椅上休息。
沈媽媽一邊還在哭,一邊也走過來坐到馮老先生的身邊,因爲太過悲慟而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所以只能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
而這時,搶救室的紅燈還在一直亮着,不知要到什麼時候,纔會看到醫生出來。
安若素靜靜地轉過身,用力地握起了馮瀚澤的手,不發一語地向他傳遞過去一道鼓勵的眼神。
馮瀚澤怔怔地看着她,眼底泛起了淚花,可是他還是努力地,朝她提了提嘴角,表示自己沒事,還可以。
一旁的沈再橋,忽然伸出拳頭,將它重重地擂在了牆上,牆壁因此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咚”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是心臟跳動的聲音,也很像是,把某個東西重重地摔進深井裡的聲音,透着一股子,絕望深重的意味。
【“阿齊,姐姐我,好像徹底變成一個壞人了……我該怎麼辦呢?如果沈苒苒有事的話,我該怎麼辦呢阿齊?我,真的還要繼續這樣堅持下去嗎?繼續,只爲了自己這一份小小的愛,而盲目了身邊所有人的傷,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自私任性地繼續下去嗎?……阿齊,阿齊啊,總是能爲我解答所有問題的阿齊啊,現在你在哪裡?快出來幫幫姐姐吧,姐姐,快要不行了……”——安若素】
急救室的門,終於砰的一聲打開了,滿臉疲憊之色的大夫從那門後邊面色凝重地走出來。
所有人都迎了上去,馮瀚澤也是第一時間放開了安若素的手衝上前去,圍在醫生旁邊一臉急切地詢問苒苒的傷情。
“除了身上幾處不算太嚴重的外傷,病人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腦部的傷情,因爲暫時還不能確定腦內出血的程度,所以還得再觀察幾天以後再決定下一步的手術工作,病人這兩天可能會出現腦震盪的症狀,請家屬一定要隨時觀察病人情況,一旦出現嚴重的嘔吐或是昏厥現象就要及時跟我們醫生報告,我們會隨時做好開顱手術的準備。”醫生面色嚴峻地說完之後就先走了,只剩下一衆人哭的哭傻的傻,全部都失去了語言能力,集體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