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霍凱的臉色頓時一變,後腦勺像是被什麼重量級的鈍物猛擊數十下,頭痛欲裂。
可是,那雙冷凝的桃花眼裡的茫然頓時一掃而空,清明如燈,瞬也不瞬的瞪着不遠處的程溫嵐,煙嗓如雷,“你再說一遍,要誰死?”
程溫嵐有些意外的轉過身,知性的眉眼裡都是吃驚,她很快掩飾住情緒,恢復了職業化的標準微笑,“很不錯,你是第一個在催眠過程中都能醒過來的人。”
“至於爲什麼。我記得上次我已經告訴過你答案。雙重人格是無法永遠並存的,你想能夠讓白流蘇徹底活過來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死米小雅,讓白流蘇成爲主導身體的唯一人格。”
霍凱的嘴脣翕動兩下,一陣徹骨的寒意從頭到腳竄向四肢百骸,令他渾身打冷戰。
他的目光直直看向牀上昏迷中的女子,他不知道那個人是白流蘇還是米小雅,但是他無比清楚的能夠感受到她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刺目的,紅色的血,在米色的牀單上印出一大塊血跡,如同在地獄深淵裡綻放的永生花,觸目驚心。
程溫嵐平靜的走向他,擋住他的視線。她擡眸望着霍凱,琥珀色的眼睛毫不畏懼的盯着他的桃花眼,聲音緩慢而低沉,用她特有的說話方式解釋,“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過人活着,總是要自私一點。人活着的時間真的非常有限,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莫名的就死了。至於下輩子,大抵就算有,她和你也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了。”
“沒有了這輩子記憶的你,等同於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生命。”
霍凱的眼角的抽搐,“你他媽的,是在殺人!”
程溫嵐沒有生氣,反而低低的笑起來,“我知道啊。我是在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婦。可是那又怎麼樣,如果我們是真的愛一個人,不就是應該毫不保留的爲了愛的人去付出嗎?”
“你相信我。人格分離這個項目,我已經研究了五年的時間。雖然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成功,但是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我是有的。”
程溫嵐單薄的身子前傾,知性的眉眼在此時散發出熠熠的光芒,眼神有幾分過於專注的神經質,而她的聲音則因爲過於激動而顫抖,“你不是一直說你是真愛白流蘇的嗎?難道你不想讓她解脫?成爲一個完整的人,而不是一輩子在另外一個人的陰影裡苟且活着?”
“幫我,把她叫醒。然後我會在半個小時內完成對她的人格分離。到時候,送她去醫院,還來得及。”
霍凱的心亂如麻,尤其是她的最後那句話,戳痛了他最在乎的地方。
他的白爺,生來就應該是叱吒風雲,活得耀眼的傳奇,不應該被這樣埋沒!
是的,他要的就是一個公平。
“笑笑呢?”霍凱的喉結艱難的滾動一下,啞着嗓子問。
“”程溫嵐的臉頓時僵住,眼神裡閃過冷意。她唯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米小雅懷着的這個孩子,毫無疑問,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是必須被犧牲的。
“你答不出,還是根本就知道回答了後,我會現在就殺了你?”霍凱邪氣的冷笑,妖孽的五官瞬間緊繃,渾身彌散着強烈的銳氣,手臂驟然用力,結實的肌肉線條上青筋緊跟着突起。
“霍凱,你冷靜點!我——我沒有說笑笑一定出事——”程溫嵐嚇得連連後退,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沒有人注意到,此時牀上的女子眉頭微微蹙了一下,蒼白的脣角勾起一絲不易令人察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