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麼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麼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不到底。要想從海底一直達到水面,必須有許多許多教堂尖塔一個接着一個地聯起來才成。美麗的小美人魚就住在那裡,她的皮膚又光又嫩,像玫瑰的花瓣,她的眼睛是蔚藍色的,像最深的湖水。
她是個奇怪的孩子,不愛說話,總是靜靜地思考着什麼。她對上面的人類世界充滿了好奇,可是要十五歲才能浮到海面上。終於到了十五歲那天,她看見了一個漂亮的王子,還不顧一切救了溺水的他。
可是王子醒來卻不知道是她救了他,她真傷心啊……王子不知道是她……
昏迷的時候,舒靜曼做着長長的夢,夢中,小美人魚終於到了十五歲,遇見了漂亮的王子,夢的最後,是小美人魚在傷心落淚,可是卻沒人知道,因爲眼淚剛掉下就被大海迅速吞沒。然而,一張帶笑的俊顏突然出現,取代了之前美人魚哭泣的畫面,像女孩子精緻的五官,卻是英氣逼人。
睡夢戛然而止。
舒靜曼醒來時發現入眼皆是白色。
這裡是……醫院。
“醒了?”有個低沉黯啞的男聲突然響起,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一身黑色西服,只是上面卻明顯佈滿了燃燒過的痕跡,衣角處已經缺失了一塊,再往上看,男人依舊是一張天妒俊顏,只是本來白皙的皮膚,一些地方卻是被煙火薰得模糊不明,眼皮處還有煙火灼傷的紅痕,一頭黑髮也有些凌亂。這樣看過去,平時過分乾淨整潔的稍顯狼狽。
男人的眼睛卻直直的看着舒靜曼,裡面涌動着激動,雖然稍縱即逝。
“還有哪裡不舒服?”見舒靜曼醒來只是呆呆看着自己也不說話,穆煜澤急了。
舒靜曼搖頭,她現在只是頭有些昏罷了,頭腦很清醒,身上也不痛,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她怎麼就有想笑的衝動呢?
穆煜澤眉頭越皺越深,想着她不會是被煙霧薰傻了?
“哈哈。”舒靜曼卻再也忍不住笑意捂着嘴偷笑起來。
她笑什麼?難道是真被薰傻了?齊睿沒說過被煙霧薰得缺氧昏迷的人醒來會有這樣的反應的啊?
可是他也沒說過沒有。
“這樣的情況,得趕快把齊睿叫來纔是。”看着舒靜曼四處打量,嘴皮微動,還要再說什麼,穆煜澤這樣想到。
“誒,他怎麼走了?”舒靜曼見穆煜澤莫名其妙地盯了自己幾眼後,居然一聲不響就向門口走去,心裡奇怪。
她醒來後發現嘴脣乾的厲害,很想喝水,剛剛正好看到牆角一處放有飲水機,本來是想請他倒杯水給她喝的。沒想到他很奇怪的就走了。難道是她笑他,他生氣了,然後就走了。
“穆少。”
穆煜澤還沒走出房間門,齊睿正從外面走過,順眼往房間一望,正好就看到愁眉繃緊臉的穆煜澤。
“你來得正好。”穆煜澤看着齊睿,說道,轉眼就掃了眼病**上東張西望的人。
這時候,齊睿也看見了病**上醒來的舒靜曼。
“有事?”
“有事。”穆煜澤表情凝重,低聲說道。
“我也有事找你,你必須——”
舒靜曼坐起了身,向着門**談的兩人看去。心裡鬱悶:他們有誰可以過來幫她倒杯水啊?她快要渴死了。或者就趕快離開,她好下**自己倒也行。
“舒小姐。”齊睿視線正好和舒靜曼的視線對上,想着自己來的目的,於是繞過穆煜澤的身子,直接向舒靜曼走來。
齊睿都見過幾次了,知道他是穆煜澤的私人醫生,舒靜曼禮貌地笑笑,對着走過來的她點了點頭。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齊睿體貼問道,儼然一個溫和可親的好醫生。
舒靜曼笑着搖頭。
“那就好。”齊睿歡快打了一個響指,轉眼向門口還悶着臉的人看過去,“澤,她沒事了,你可以配合去檢查一下了嗎?”
穆煜澤手上好幾處的肌膚都被灼傷了,臉上也是,關鍵是出房間時,他被燃着的一件很大的木製傢俱砸到了。雖然後面的人立馬上去幫忙挪開撲火,可是指不定他已經受了傷。
只是到醫院時,逞強的男人就是不去檢查,硬是要守着昏過去的舒靜曼。其實舒靜曼沒事,打了點滴一會就會醒來,但和穆煜澤解釋沒用。現在舒靜曼醒了,他應該是配合他檢查了吧?
“不去。”穆煜澤冷冷地甩臉,指了指病**上的舒靜曼,“你給她再檢查。”
“已經檢查過了。”齊睿無奈地說道。
“再全面的檢查一次。”
舒靜曼聽到這裡,總算是聽了個明白,原來是穆煜澤不肯配合檢查,想到他眉下還有灼傷,忍不住就開口:“煜,你快去檢查一下吧。”
“我沒事。”穆煜澤冷冷地回答道。
“可是你的臉受傷了,而且……”後面的話,舒靜曼看了眼門口陰着臉的某人,猶豫着要不要說下去。
“而且什麼?”齊睿看向舒靜曼,門口的穆煜澤也是。
“而且你的衣服都被煙火薰髒了呢,臉也是,不去、不去說不定會毀容的,到時候就會變醜。”緩了一下,舒靜曼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齊睿目瞪口呆地驚詫看着舒靜曼。
過了幾秒。
“哈哈哈,哈哈哈……”齊睿再也抑制不住大笑,半摸着臉一副怕怕的樣子,表情卻犯賤的很誇張,“澤,舒小姐說的不錯,會毀容的哦。”
該死的!
穆煜澤面色鐵青。
舒靜曼!她居然敢嫌他醜!他都沒有嫌棄她的長相!
可是……穆煜澤還是忍不住也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破損不堪黑黢黢的衣服,佈滿了煙火燒過的痕跡,關鍵是,上面還有好多灰塵的樣子,鞋子……鞋子更不用說了,很髒!穆煜澤自我厭惡式地掃了一眼,再也不看多看。
突然掃又到自己的一雙手,同樣是髒兮兮的,磕傷的痕跡連着煙火薰後的煙黑混在一起,都不太分得出哪裡是皮膚的顏色了。
臉上……看不見,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還不快點!”穆煜澤表情嚴肅,終於生氣了,估計也是被自己的造型雷到了,對着舒靜曼**前笑得一臉開心的齊睿怒吼,說完,轉身就大步跨出了病房。
“哦。”齊睿撇了撇嘴,步子歡快地跟了上去,不忘對身後的舒靜曼豎大拇指。
強!太強!
這麼多年,有說過他醜的、樑凌風醜的、韓棟醜的,就沒見有人也敢對澤說他醜的,先不說人家天生麗質、花容玉貌,相貌得天獨厚,就是澤他一身能把人轟出千里之外的冰功就讓人不敢靠近了,誰還敢找死的去說他啊?這可是第一次,第一次啊。
勇氣可嘉,勇氣可嘉……哈哈……
身後的舒靜曼渾然不知自己的一番話在齊睿心裡掀起了多大的風浪,她只知道她很渴,再不喝水可能就渴死了。本來就渴,剛剛說話勸穆煜澤去檢查後,更是口感舌燥。現在見兩人終於走了,大大鬆了口氣,她總算可以下**接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