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昏昏沉沉的,舒靜曼知道自己確實是感冒了。也沒時間去醫院打點滴,回到公寓後,找到備份的感冒藥,隨便衝了一包沖劑吃了睡覺。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舒靜曼聽到江芳怡回來時的敲門聲,沒來得及給她開門,江芳怡自己掏了鑰匙進門。
“靜曼,怎麼睡這麼早……你是不是感冒了……”
“我吃了藥……”
模模糊糊中聽到江芳怡的聲音,無意識地回答了她,只是舒靜曼後來又睡着了。
第二天,等舒靜曼醒來時,江芳怡已經沒在公寓了。桌上有張她寫的留言條:靜曼,公司最近很忙,我就先走了啊,你感冒了,如果還不好就請個假,記得去看醫生。太忙了,陪不了你,sorry。
取過桌上的留言條,和着一杯牛奶,舒靜曼無精打采地吃着昨天沿途經過的一家麪包店裡買的麪包。而後再用開水衝了包999感冒靈沖劑,一口氣喝下,嘴裡留下苦澀和濃濃刺鼻的藥味。
取過單肩包,看了看時間,打起精神,舒靜曼出了門,一身黑白工作裝外加了件很厚的駝色外套。
“靜曼,靜曼……”舒靜曼只顧着往前走,壓根沒有注意到後面叫她的人。
張嘉年忍不住搖了搖頭,只得跑上前,從後面拍了拍穿駝色外套的人。
“學長。”舒靜曼慢慢轉過身,慢反應地打着招呼。
“吃早餐了嗎?”
舒靜曼點頭。
“一個人啊?”
“芳怡今天有事,先走了。”
……
兩人一道走去站臺,邊走邊搭話。
偏頭望向街道一頭,仍然沒有公交車的身影,舒靜曼忍不住就打了個哈欠,反射性從大一口袋裡抽出手,掩住打哈欠的動作。
“你又不戴手套。”看見舒靜曼手上光光的,張嘉年無奈說道。
“有帶的,在包裡。”舒靜曼指了指自己挎着的包,不好意思回答道。
“帶了就好。”張嘉年笑。她終於記得帶了。
“咦,學長,我的車來了,先走了哦。”瞥見自己搭的車終於開來,舒靜曼隨着人流上了車。
張嘉年伸手向她搖了搖,白色的手套很是耀眼,正是那雙借給舒靜曼戴過的白色手套。
一陣寒風襲來,張嘉年伸手捂住了臉,呼吸着手套間的那份溫暖,溫柔微笑着。似乎他還是那個校園乾淨清爽的少年,是那個女生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上午十點,舒靜曼隨着穆煜澤去一家房產公司進行商務洽談。
辦公桌兩端,一方坐着對方公司的負責人,這端卻是以穆煜澤爲首的一行人。
舒靜曼就坐在穆煜澤旁邊,一邊傾聽一面低頭細心地做着會議筆錄。
商談正進行得順利,雙方開始交談涉及利益方面的分成。
期間,喉嚨癢得難受,舒靜曼幾次忍不住捂住嘴,堪堪忍住打呵欠的衝動。
“穆總,感謝你的親臨!能和穆氏合作,我公司倍感榮幸,合作愉快!”終於,會議結束,對方負責人起身,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穆煜澤不鹹不淡地回了句,伸手與對方交握,臉部線條繃緊。
終於結束,舒靜曼忍了很久的哈欠也終於忍不住了,只是這麼多人,舒靜曼又是堪堪忍住,捂住嘴,低低地咳了一聲。
前面高大挺拔的男人視線堪堪飄過後面那道低矮嬌小的身影,看着她捂嘴的動作,微不可視地蹙起了眉。
一行人打道回府,舒靜曼和穆煜澤坐了同一輛車。
上了車,本來就是昏昏沉沉的神經,這時終於可以緩解了,悄悄看了看坐在旁邊視線朝前面無表情的人。
“去最近的醫院。”穆煜澤對着前面的司機吩咐。
醫院?
舒靜曼忍不住眼一眨,視野略過開口的人,只見穆煜澤臉色冰冷,雙眼依然緊盯前方。
舒靜曼身子縮向一邊,閉上眼倚着車窗休息。
面無表情的人這時收回了朝前的視線,瞟向旁邊那個頭靠在車窗上的人,整齊的劉海下,臉色紅彤彤的,像是喝醉一樣。
車子駛過一個地面坑窪的地方,車子突然一抖,迷迷糊糊中,舒靜曼小臉皺起,把頭從冰冷的車窗移到了柔軟的車子後背椅。
然後睜眼看了看外面,陌生的街景,她應該是沒有來過,只得收回視線,繼續閉眼。
舒靜曼雖然很打瞌睡,很想睡覺,但是有尊大神坐在旁邊,她還是不敢放肆,閉眼一會後,打起精神,挺直腰板,向旁邊人一樣看着前方,一動不動地眨眼,偶爾再偏頭看看外面的風景。
車子駛過一個地方,驟然停下。
“到了?”舒靜曼看看旁邊的人,顯然得不到答案,又看向前面的司機。
司機卻沒有轉過臉,跑下車到這頭爲穆煜澤開車門,舒靜曼只好又看了看旁邊,穆煜澤已經起身走下了車。
本來還想問她可不可以不用跟着,在車上等得,抿了抿嘴,舒靜曼只得忍者難受,趕忙下車跟着。
看了看前面的醫院大樓,舒靜曼纔想起穆煜澤上車時的話,他們是要先來醫院一趟的。
頂着暈沉沉的腦袋,舒靜曼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緊緊挎着揹包,悶着頭跟着前方不遠不近的兩道身影。
偏了偏的視角,餘光瞟見後方走得吃力的人,穆煜澤突然走近旁邊的司機,示意了下後面跟着的人,低聲命令了一句。
“小姐你好,我幫你拿包吧。”司機果然聽話地走向了後邊的舒靜曼,開口說道。
“不、不用了。”舒靜曼回答拒絕,只是對方已經拎過了拿包裝有文件資料的公文包。
這個公文包,裡面裝的正是這次和對方公司商談的資料文件,很沉,明明放在車上就好,可是她剛剛沒注意,還以爲是回到了公司,跟着就提下了車。
“那個……還是把它放在車裡吧。”舒靜曼指了指後面一點的車,對着司機說道。
司機可能也猜到了舒靜曼是不經意帶下了車,於是又回頭把它放在了車上。
舒靜曼在原地等司機放好包,對方放好後走上前,還要幫她拿她肩頭的包,正好麻煩對方,舒靜曼搖了搖頭,微笑着回答:“謝謝你。不重的,我可以。”
實則她也不喜歡陌生人碰她的東西。
司機也沒再搭話,只是默默走在舒靜曼旁邊,走在的穆煜澤也是停下了腳步,卻並沒有回頭,等到後面的兩人走近了時,才又邁步,速度不快不慢,走在後面的舒靜曼卻能跟上。
走進醫院大堂,來來往往的病人與家屬和穿插其間的白大褂醫生。
掛號處已經排了一大串的人。
“你的醫療證。”穆煜澤卻突然停下,轉身對着舒靜曼吩咐。
“我的?”舒靜曼疑惑地問道。心裡卻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會不會是……?
“工作需要。”前方的人卻漠然出聲,徹底打破舒靜曼的想法。
幸好她都會把這些東西帶在身邊,舒靜曼翻了翻挎包,拿出了自己的醫療證,然後擡起手遞給對面的人。
只是心裡居然有一種失落的情緒漫過。
“身份證。”穆煜澤又是命令道。
身份證和醫療證是放在一起的,舒靜曼沒有多想,隨手拿出就遞給了他。
爲什麼也要她的身份證?不可能也是工作需要。
剛剛那個心裡冒出的想發再次浮過心頭。
只是看到自己的證件被穆煜澤遞給了排在了掛號隊列裡的司機時候,什麼東西突然就被證實,舒靜曼恍然大悟。
恍然擡頭看向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可是對方臉龐卻偏向了一方,滿臉嚴肅冷漠。
不知道該要說什麼,心裡一處,躥起一股暖流。
“謝謝。”舒靜曼擡頭,對着面前這張冷漠嚴肅的面龐,認真地開口說道。
頭偏向一邊的人皺皺眉,低頭看了舒靜曼一眼,隨後有些彆扭地轉過了頭,不發一語。神情間居然有一抹顯而易見的不自然。
好半響,舒靜曼聽到對方冒出一句話:“路過而已。”
回公司的路根本就不經過這裡,繞了好一大圈得醫院,如果也算是路過的話,姑且就叫它“路過”吧。
舒靜曼沒有再說話。
等了好一會,那位司機才取到號,舒靜曼等在醫生辦公室門外,等着裡面人叫自己的號。
穆煜澤站在走道另一邊,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冷冷酷酷的表情,惹得周圍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轉。
終於到舒靜曼了,醫生檢查後,說她高燒發熱,身體已經虛弱了,建議她不要再拖,趕快打點滴,好得也快。
“那就打點滴。”一旁冷冷站着的人突然說道。
“下午還要……”舒靜曼開口,最近公司普遍很忙,辦公室裡還有一大推工作等着她做。
“你現在下班了。”
舒靜曼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還要說什麼,穆煜澤卻留下一句話,泠然地走出了檢查室。
舒靜曼低頭,想着什麼。醫生已經爲她開好了藥單,旁邊有護士進來提醒她去旁邊的房間裡輸液。
舒靜曼起身走出檢查室,護士帶着帶去了旁邊的房間,給她做皮試。
“小姐,你男朋友好帥,人也好體貼。”護士小姐忍不住對着舒靜曼說道。
“他、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舒靜曼急忙尷尬地解釋,紅了臉。
“哦,我看他剛剛一直關切地呆在你旁邊,還以爲是你男朋友呢。”
“沒有,不是。”舒靜曼回答道。
他那麼遙遠的人,怎麼可能會和自己扯上關係。他們間,只是普通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舒靜曼獨自一人躺在**邊打着點滴,剛剛司機進來時給她打了招呼,說是穆總要回去了。
穆煜澤中午還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舒靜曼當然知道,現在回去也是趕到。
房間裡還有另外一人在輸液,只是對方已經睡着了,守着她的人坐在一旁看着一份報紙,不時擡頭看**上睡熟的病人以及旁邊吊着的吊瓶。
房間裡一片寂靜。舒靜曼有些打瞌睡,但又擔心液體沒了血液會倒流。
“砰”的一下,房間門突然被人急速大力推開。
舒靜曼嚇了一跳,看向門口推門的人。
“靜曼!”來人很激動地向她跑來,“你怎麼生病了?”
居然是袁麥東。
“不小心就感冒了。”舒靜曼輕聲回答道,指了指房間另一張病**,示意袁麥東小聲一點。那張**上的別人沒有被吵醒,可是陪**的人已經是一臉不悅地看過來了。
“哦。”袁麥東後知後覺地摸了摸嘴脣,朝對方抱歉地點了點頭,一臉不悅的那人才撇了撇嘴,看了看**上的病人,低頭繼續讀報紙。
“你什麼時候生的病啊?嚴不嚴重?”袁麥東壓低了聲音,卻是急急地問道,一邊打開給舒靜曼帶來的粥。
“沒事啦,應該是這兩天天氣突然加冷的原因。”舒靜曼笑着伸出右手接過袁麥東遞過的粥盒一邊嚷着餓了。
“你不方面,我給你擡着你吃吧。”袁麥東伸手給舒靜曼擡住粥盒,方便她用沒有打點滴的右手能拿着勺子。
“謝謝你,麥冬,你人真好。”舒靜曼一邊吃着粥,一邊“感激涕零”。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病了?”舒靜曼開口問道。
儘管心裡有個答案,但還是不敢確定,忍不住求證。
“是穆總告訴我的。”袁麥東老實回答。
“哦。”儘管已經猜到,直接聽到和猜到還是不一樣。那個看起來冷漠非常的人,其實也沒那麼冷漠,有的時候,就比如今天把她送到醫院,卻不發一語,算是……算是關心吧。
雖然冷冷的,彆扭的樣子卻很可愛。
舒靜曼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
“靜曼,穆總怎麼知道你病了啊?剛剛齊銳突然跑到我辦公室裡,讓我趕快來這裡找你,我當時着急,還以爲你怎麼了,就問了他是誰告訴他的,他告訴我是穆總。是真的嗎?”袁麥東一臉驚異地問舒靜曼。實則齊銳給她說是穆煜澤說的時,她就已經驚呆了,穆煜澤平時冷冷的,怎麼會有國際時間來關係一個下屬的身體?
舒靜曼點了點頭,把事情前因後果精簡如下地講了一遍給袁麥東聽。
“我和穆總一起參加一個商務會談,然後我感冒了,穆總請了假給我,我就來這了。”
“就這樣?”袁麥東不敢相信地看着舒靜曼。第一次她得知自家總裁居然關心下屬了,原本還以爲會有很精彩的劇集,沒想到這麼平常如常,宛如一碗白開水,平淡無奇。
“是啊。”舒靜曼點頭。
“啊。”袁麥東失望。
說話間,有護士進來爲舒靜曼換了瓶點滴。
“請問還有多少瓶?”舒靜曼向護士小姐開口問道。
“還有三瓶。”護士小姐笑着回答她,禮貌地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舒靜曼忍不住就看了看被子上的表。之前打點滴扎針時她取下來手腕上的表,放在了被子上。
“靜曼,我說你啊,年紀小小,工作幹嘛那麼拼?沒聽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嗎?”袁麥東看着舒靜曼看錶的動作,忍不住就說道,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沒有啦。”舒靜曼笑,一臉無謂。
“不和你說了。”袁麥東佯裝生氣,頭偏向一側,“對了,穆總已經允了我今天一下午的假了。”
“哦。”舒靜曼淡淡回答道,吃完了粥,接過袁麥東遞的紙,擦了擦嘴。
“所以說你就好好安安穩穩地呆在這輸液吧,不要讓我這個專業陪**的人失職。”
舒靜曼笑。
中間,有了袁麥東,舒靜曼放心地睡了過去。
袁麥東看着**上睡過去的安靜容顏,乾淨小巧的臉泛白,不禁搖了搖頭。
當天是袁麥東送她回去的,兩人沒有再回公司。
袁麥東在舒靜曼屋子裡東瞧瞧西瞧瞧,就是不坐下。
“是不是很簡潔很小?”舒靜曼打趣地說道,倒不是在自嘲。打完點滴後,她精神恢復不少。
袁麥東這才肯收回視線,毫不給面子的點頭,“確實。”
舒靜曼:“……”
“你還是和你那個朋友住一起的嗎?”袁麥東坐向沙發,看到房間裡成雙的用具,問道。
“是啊,不過她找好房子了,這周應該就會搬走了。”
“那你一個人住倒也不是很小。”
“兩個人也挺好的。”
“咦?喜歡人多?”袁麥東好奇問道。
“倒也不是,有個朋友在身邊一起住着不也挺好。”舒靜曼回答道。
袁麥東“哦”了一聲,倒也不知道是不是表示贊同。
下午,江芳怡回來得倒還算早,看見舒靜曼在公寓裡時大吃一驚。
“我請了病假。”舒靜曼替她回答了疑問。
江芳怡這才反應過來舒靜曼生病了這回事,“好點沒有?”
“打了點滴後好多了。”
“你一個人去的?”江芳怡隨口問道。
“不是,還有另外一個朋友。”
“誰啊?她(他)沒上班?”江芳怡問道,要是她不上班也會陪舒靜曼一起去的。
“之前給你說過的麥冬,老闆也給她批了假條。”說到這裡,舒靜曼不自覺地閃了閃神。
“你們老闆這麼好?”
“嗯。”舒靜曼悶悶地發出一個鼻音,沒有在搭話,任江芳怡在那開始興致勃勃地讚揚那人的善良仁慈、偉大寬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