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煜澤在車庫挑了一輛相對低調的深灰色敞篷車,謝絕了熱情的司機的跟隨,親自坐在了駕駛員位置上。他現在穿得非常休閒,黑色v領t恤以及深灰色休閒長褲,腳上則穿上了運動鞋,就連頭髮,也悉數向後梳了固定住,而且,他還戴了墨鏡。
陽光從他側面照射下來,把他身材映襯得更爲挺拔有型,舒靜曼再一次感嘆,這個男人長得真是完美啊,不過——她偷偷笑出聲來,這麼完美的男人已經是她的了。
哪知就這個小動作被正看向前方認真開着車的人捕捉到了,“笑什麼?”
“啊?”舒靜曼連忙收住嘴角的竊笑,下一秒又趕忙自圓其說,“你一直都穿正裝,突然穿成這樣,還真有點不習慣。”
“哦,是嗎?”
舒靜曼點頭,下一秒卻被他的話差點閃了舌頭。
“我以爲你很喜歡。”
注意,這樣帶有疑問探尋的話從穆煜澤口中說出就完全不是那般的味道,而是肯定加確定。
的確是挺喜歡的,只是,他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舒靜曼連忙側過頭望向沿途的風景,一邊暗暗咂舌。有一個聰明的男人在身邊,你就永遠別想有自己的小秘密,因爲你上一秒在想什麼,他下一秒就能說出來。
沿途俱是蔥鬱的樹木,陽光照射下,微風輕輕拂過皮膚,很是愜意。車子從兩旁樹林中駛出一段距離後,就能看到不遠處波浪滔滔的藍色海面,舒靜曼欣喜地趴在車邊上伸長了脖子。等到車子又穿梭在樹林中時,她才癢癢地收回腦袋。
旁邊坐着的人幾次提醒她注意安全,不要把頭搭在車邊上無果後,見她快樂的樣子,也忍不住揚起了笑容,索性就不管她了。反正,這條路來回的車輛也不多,而且,他也不會允許她出任何事。
車子還在繼續往前走,舒靜曼突然大叫道:“停車!我們在這停車!”
前方是一片翠綠的芋田。綠油油的芋頭,正是吸引舒靜曼目光的所在。
穆煜澤停下車子,任由她地拉着自己向芋田走去。
“你知道嗎?我以前老是分不清荷葉和芋頭葉呢,雖然現在也不怎麼分得清,”舒靜曼笑,“但是,荷葉是荷葉,開的花叫荷花,根呢是蓮藕,但是芋頭不一樣啊,它們的葉子雖然很像,可是芋頭的花是黃色的,長長的,喏,就是這樣子,長在水下的根叫芋頭哦。”
兩人就蹲在芋田旁,穆煜澤但笑不語,擡頭看了看,悄悄站起了身。
“……它們的根莖葉都很有價值,都能吃呢,我喜歡吃藕,芋頭呢,和紅燒肉燉一起很好的。它的營養價值可高了,富含蛋白質、鈣、磷、鐵、鉀、鎂、胡蘿蔔素、煙酸、維生素c等等,而且,聽說因爲它營養價值豐富,能增強人的免疫功能,可以防治癌症哦,小時候我家那不遠就有人種了好多芋頭,可漂亮了,一開始呢,我也是不喜歡吃它的,顏顏也是,但是媽媽怕我們挑食……媽媽……”
舒靜曼突然凝聲,喃喃道:“我媽媽……”偏過頭時,發現旁邊的人不在了,轉了一圈,四處張望也沒找到他的身影。
他去哪了?什麼時候走的?
這個發現頓時嚇住了她。
“煜!”
“煜!”
“煜!煜!你在什麼哪?”
她大聲叫喊。
叫了幾聲沒有反應後,她開始慌張,向前方又跑走了幾步,低聲唸叨:“你去哪了?”
對了,他們是坐車來的!車還在後方,就在她的後方不遠處,沒有走!
這個發現讓她大喜,隨即就看到她要找的人從車後方走了出來。
她奔了過去,一下撲在他的懷裡,對着他又捶又打,“你去哪了?你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爲什麼突然就不見了?你嚇到我了知不知道!”
穆煜澤剛開始還有些蒙,隨即明白她誤會了。他剛在前方去了會,然後回車上取了防曬霜和她的遮陽傘,在後備箱又取了兩瓶水。
“小傻子,我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走。”他說,隨即揚了揚手裡的東西,“別哭了,再哭臉就花了,來,先喝點水,然後抹點防曬霜,別曬着了。”
這……
舒靜曼聽着他的話,再看看他手裡的東西,尷尬地止住了哭聲,他、他只是回車取東西而已,那她、她……
穆煜澤小心地倒水用紙巾把她臉擦乾淨,又給她擦了擦手,最後又親自給她抹防曬霜。舒靜曼撐着傘,默默地低頭不語,想說她自己可以抹防曬霜,不用他幫忙的,可是剛纔的事還沒過去啊。
穆煜澤站起身,拉着她:“走吧。”
舒靜曼乖乖地跟着。
走了一會。
穆煜澤突然開口道:“還在不好意思?”
舒靜曼愣了一秒,隨即有些惱羞成怒地試圖遮掩,大聲叫道:“沒有!我纔沒有!”怕他不信,還強調一句:“真的沒有!”
這不是典型的欲蓋彌彰嗎?
穆煜澤已經笑開了,“是嗎?剛纔……”
舒靜曼反應過來,“我爲什麼要尷尬啊?”說出來又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最後只能作垂死裝的掙扎解釋:“你不要亂說。”
聲音低到完全沒底氣,連她自己都不信。
再逗下去怕是要生氣不理人了,這可不是穆煜澤想要的,話音一轉:“帶你去拔芋頭。”
“啊!真的?”
見他點頭,舒靜曼開心地挽住了他手腕,注意力就這樣被人輕易轉移。
“我們這樣直接下田拔可以嗎?”
“可是都沒有徵求過主人的同意啊。”
“萬一他們找上門怎麼辦?”
……
穆煜澤停住腳步,“所以我們現在去找芋頭的主人。”
“哦。”
兩人繞着芋田走了一大圈,果然看見前方有人在對他們招手。等走近了,才發現是一位頭髮須白的老奶奶和一個稍顯年輕的黑髮男子。他們是母子關係,男子叫傑森。
讓舒靜曼高興的是,他們講英語,而且很熱情。
打了招呼後,舒靜曼就脫鞋下田了,全然不顧她身上穿的一身淡藍色運動服。穆煜澤一邊和傑森母子倆說話,一邊挽褲腿,但是沒有脫鞋,似乎沒有下田的打算。
“原來你剛都和他們說好了,我還以爲你不見了呢。”舒靜曼小聲用漢語道。
穆煜澤點了下頭,掃了眼滿是稀泥渾濁的芋田,低頭時,又默默把挽起的褲腿放了下去,看來他是真的不下去幫忙了。過了一會,又退了幾步。
舒靜曼倒不介意,樂呵呵地開始動作。誰沒點小習慣小忌諱呢,他有潔癖,很正常。
一下就拔出一顆芋頭起來,她捧着回乾地,放在傑森母子腳邊。
“這顆大小不太合適。”傑森媽媽評價道。
“啊,我還以爲已經很大了。”
“不不,比這大的多的是,你選的這顆太小了。”
傑森安慰道:“新手這樣不錯了。”
“謝謝。”
於是舒靜曼又開心回了水田裡,經過穆煜澤旁邊時,本想伸手抱抱他的,但是穆煜澤臉一下不自然繃緊,只好作罷。
把剛纔那顆失敗的芋頭重新丟在了田裡,讓它繼續長大。這次她決定要拔一顆最大的!
觀察了一圈,她終於找到了目標。
面前這顆葉子又大又圓,而且,莖也比其他的要粗,水下的芋頭肯定很大。
果不其然,她單手根本拔不起來,於是她用上了雙手,不行,還得用力……
這邊和傑森母子說話的穆煜澤剛從田裡移開視線不到半分鐘,就聽見“撲通”一聲,然後就看到田裡的人仰倒重重摔在了田裡。
“曼曼!”
“oh,mygod!“
對於突然摔倒在水裡的事實,舒靜曼瞬間懵了,聽到穆煜澤聲音時,才反應過來,大聲叫喊道:“你別過來!我沒事!”爲了證明自己沒事,她一邊說着一邊趕忙掙扎着從水裡站了起來,遙遙笑着。
只是她滿身泥濘,頭髮上,衣服上,臉上,都沾上了泥水,手裡還緊緊攥着一顆芋頭,看起來頗爲滑稽。
穆煜澤嚥了咽口水。這次就算她有事,也得她自己走過來了。
田裡都是軟泥,真摔下去也沒什麼事,他算是放了心,回車給她去幹毛巾擦拭。
“這顆很棒!”傑森媽媽這次豎起了大拇指。
她也覺得不錯,不過,剛剛煜的臉色都綠了呢。
舒靜曼吐了吐舌頭。
“你們種芋頭多長時間了?”
低頭砍下芋頭根莖的傑森沉吟了一會,“哇哦,一輩子了。”
旁邊的傑森媽媽笑着道:“80年了,我這一生都在種。從出生到現在,就只在芋田耕作,既沒有朋友,也沒有鄰居,從早到期,都在這裡。”
舒靜曼驚訝,“哦,那您和它們一起成長。”
母子倆笑。
“你們什麼時候吃芋頭?早餐?午餐?晚餐?還是三餐都吃?”
“三餐都吃。”傑森回解釋道:“芋頭是我們這的主食。”
傑森媽媽也說:“我們只吃芋頭,從沒吃過米飯、麪包或者土豆。遇到特別的節日,我們可能會宰殺雞……”
母子倆還在說着,穆煜澤回來了,手裡拿了乾毛巾,還有水。
等她擦拭得差不多時,就和傑森母子倆告別了。他不讓她繼續下田了。
“原來我們在可愛島啊。”舒靜曼作恍然大悟狀,剛剛聽傑森說的,她才知道。可愛島位於幾個島嶼的最北端,是夏威夷羣島中最爲古老的島,相傳夏威夷最初的神就居住在這裡,有“花園之島”的美稱。
身後,母子倆看着走遠的兩人,笑着聊着。
“剛纔那女孩子不錯吧,媽媽,我們要不要僱傭她呢?”
“讓她全天在我們農田工作。”
“我想她會喜歡的。”
……
穆煜澤直接把車開回的別墅。
莊園裡的傭人們還沒驚奇完一身髒泥的舒靜曼,就被隨即緊急剎車抱着人下車的卡夫嚇住了。
“醫生!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