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手蘇半夏和張雲歌在場,臥室裡隱藏的秘密被毫無保留地挖掘出來。
原來,整間臥室的地面、四牆和天花板都被畫上了同色的法陣。
如果不是張雲歌催動自身魔氣爲引導,僅用肉眼根本不能發現這處關鍵。
蘇半夏見多識廣,當即認出這是聚魔陣。
張雲歌本爲魔族之後,對於聚魔陣的認識更是深刻。
引天地間溢散的魔因聚爲魔氣,以供魔族修行所用。當然,這也是人類淪爲魔族獲得力量的捷徑之一。在這種居民衆多的小區樓房裡設陣,不過是想借人氣隱藏魔氣,不被那些身具異術的降魔之士發現罷了。
這一番解釋,當然是說給王長嘯聽的。
如果他前女友周順一直住在這臥室裡,那麼魔氣勢必會被導入身體,從而讓她成爲一隻後天形成的魔族,也就是靈界通常所說的“魔修”。
蘇半夏用眼睛掃了掃這臥室,問王長嘯:“你以前說過,在生前的最後一段時間裡周順的性格與之前有差別,也許……那個時候她就已經開始……”
剩下的不言而明。
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謀殺,被殺之人內心憋屈、冤枉不已。
王長嘯努力剋制情緒:“她爲什麼要害我?爲什麼?總得有個理由吧?”
張雲歌骨子裡帶着張狂,除了調-情時刻,平素最討厭嘰嘰歪歪:“強者制死弱者,這是生物生存的法則,需要什麼理由?怪只怪你自己遇人不淑,而且眼光忒差、腦子忒笨!”
對待王長嘯這種生是屁民、死是怨魂的傢伙,月魔先生十分不客氣。
由此可見,各個種族天生的性格決定了他們辦事風格不一樣。
蘇半夏明顯要比張雲歌有人情味得多,他指着照片上那個蒼白裸-露的男子對王長嘯說:“你要的理由,也許還得問他!你的這個前女友,恐怕只是炮灰命,她活着未必就比你死了痛快。”
閱歷決定了說話的深度。
王長嘯這種死亡時間尚短、生前又從未遇過鬼神的傢伙很難聽得懂蘇半夏之話背後的內容。
而且,大直男的他又不具備腐女和受受們那種超越人類極限的腦補能力,他能抓到一些重點詞,卻無法將其在腦中展成具體畫面。
生前也是大公司職員,王長嘯懂得某些生存哲學。高手點出的東西,能不能理解全在個人,厚着臉皮去追問多半沒有結果。於是,他嚥下心中無數疑問,只待事情推進,還他一個事實真相。
以己度人,有時候是好事,有時候卻未必。
蘇半夏原本還想接着解釋,可一看王長嘯沒表露出半分想追問的意思,還以爲這小子腦瓜聰明自行猜出了後半截,索性省了口水,拉着兩人打道回府。
溝通難,原來不只限定在人與人之間啊!
前女友周順到底是怎麼樣生不如死的,王長嘯無從想象。此刻,這位敢於將裸-照放在牀頭櫃的女子正在回家路上遇到了麻煩。
不是冤家不聚頭、不是賤-人不扎堆。
所謂麻煩,其實說白了很簡單——周順、李曉東、易麗娜,電光閃閃的三人組合狹路相逢!
易麗娜遍尋不到的失蹤男友,懷裡半摟着的人竟是周順,混亂又狗血的三角關係。
易麗娜怒火中燒,什麼形象氣質完全不顧了,披頭散髮叫囂着要去抓週順的臉。
可惜,她突不破李曉東這道人牆。
能在不長時間連換三個女人,李曉東還是有點條件的,最起碼超過一八零的個子就是亮點。雖然當初被容玉曜打得滿地找牙,可一個七尺渣男對付易麗娜這樣的女人實在太輕鬆。
女人畢竟是女人,氣力自然比男人差上許多。易麗娜雖潑,可到底不是女漢子練家子,雙手連連揮舞,哪裡能挨着周順一根頭髮?
不僅挨不到,周順躲在李曉東身後偶然放出一招隔山打牛,推着李曉東的身體向前一頂,險些將易麗娜甩摔個大跟頭。
易家姑娘那個氣啊!
她這性格還偏不是容易哭哭涕涕服軟的那種,既然抓不到打不到,老孃就罵臭你們祖宗十八代!
左手叉腰、右手前指,擺開天-朝彪悍大媽罵街之標準姿式。
易麗娜口腔大開、胸腹共振,高八度的驚天亮嗓橫空出世:“李曉東我草泥馬!你特麼分手也得先給老孃一句話吧?不聲不響玩失蹤,幾天不見就摟着這賤-人招搖過市,你當老孃眼瞎了好欺負呢!你特麼也不想想你當時……”
啪!
易麗娜身體一晃,狠狠摔到地上。
再擡頭,左臉清晰可見血紅五指印。
“你特麼敢打我!?”
“削不死你,傻bi娘們兒!”
“我-操-你-全-家!我跟你拼了!”
高跟鞋也被甩了,易麗娜不顧一切衝了上去。
失去理智的人是可怕的,因爲不計後果。可是,不計後果的後果有三種:敵人完敗、兩敗俱傷、自己完敗。
易麗娜的後果就屬於最後那一種。
事發地點並不在鬧市街區,正是吃晚飯的時間,路上行人更是稀少,一個女人對上一男一女,理論上的成功機率就非常小。
也許有人會說逆襲。
然而逆襲是個有眼色、識實務的娃,在看到李曉東和周順身後溢出絲絲黑色魔氣之後,逆襲還未附身於易麗娜便轉頭逃走,只剩這個可憐的人類女子睜着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睛,口鼻濺血飛彈到地上。
恨、驚,或是悔……所有情緒突然間斷電一秒,腦中再出現聲音時,卻如電視換了頻道一般突兀地響起一句——我要死了麼?
李曉東臉上沒有絲毫憐惜,轉身又將周順摟在懷裡,討好獻寶道:“寶貝,這也是個因怒怨而死的蠢女人呢!她的靈魂應該很滋補吧?”
周順笑得風情萬種,瞥了一眼仍未斷氣的易麗娜:“先別急着動手……讓她這樣帶着恨意與悔意慢慢死去,靈魂要美味滋補得多。”
偶然經過的怕事路人早遠遠遁走,已經發不出聲音的易麗娜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整座城市如此安靜過,因爲李曉東與周順所說的每字每句都太過清晰。
血液流失和無邊的恐懼讓她漸漸覺得冰冷,她甚至祈禱此時能有一輛車輾過,快快結束這比痛苦更可怕的恐懼。
然而,離她越來越近的,除了死亡,就只有那一對惡毒的男女……
“你們幹嘛呢!”
正要蹲身抽取靈魂的李曉東聽到這奶聲奶氣的聲音,不由得停下手來。
正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他雙手叉腰、雙腿張成大字,擺着奧特曼打怪獸的標準準備pose。
小男孩身後不遠處站着一位傲然如鬆的年青男子,他容貌身材無一不是上上之選,偏那張面癱臉似乎冷到能冒出寒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