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薛依潔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號碼應該是公用電話。
“你是誰?怎麼不說話?”裡面,遲遲沒有人回答。“再不說話,我就要掛了。”
“依潔,是我。”半晌,電話裡面纔有回答的聲音。
“阿麗……”薛依潔有點震驚,阿麗居然會有她的電話號碼。她環望了一下週圍,一個人影都沒有。“你在哪裡呀?爲什麼不在警察局等我?”
“你說過的,你出來之後,一定會幫助我,你還記得那句話嗎?”阿麗說話的聲音,明顯的帶着壓抑。
“當然了,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上午還去了警察局,現在外面到處都在通緝你,你到底在哪裡呀?”
“你先別問我問題。聽我說。我不能再去警察局,這一次一旦再進去,我就沒辦法再出來了。我需要一個住的地方,一個不會被警察搜查的地方。你能幫我找到嗎?”
“你可以住我家。”她相信阿麗一定是清白的,所以也不擔心,落得個窩藏通緝犯的罪名。一旦自己那個罪名真的落實了,那個時候夏景昭和莫文傑他們肯定會幫自己洗脫,從而證明阿麗是清白的。
“不行,一個平民窟,來往的人很多,我很快就會被他們發現的。”
“可是……除了這裡,我真的無能爲力。”她自己都住在這裡,難不成還要她爲她準備一棟高檔的別墅嗎?
“你可以去請求夏景昭,或者是莫文傑,讓他們給你買一棟別墅,或者是租用一棟也好。”阿麗聽電話裡面,久久沒有聲音,她便趕緊說:“你不願意幫助我?我救過你,你卻要眼睜睜的看着我去死?看來,你跟其他的人沒有兩樣,過河就會把橋拆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憑什麼要求別人爲我租別墅,我和他們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這樣不好。”她不願意欠他們的人情。
“只要你開口,他們就一定會同意的。我要是真的死了,你的良心會安嗎?”
“阿麗,要不你聽我的話,跟我一起去警察局,我請律師幫你翻案。你這樣一直躲躲藏藏也不是辦法呀。”既然阿麗說自己是清白的,那就應該走正當的途徑來保護自己。
“你不懂,你不是我,壓根就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你放心,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即使到時候你不把我趕走,我自己也會走的。我不會連累你。依潔,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你等我消息吧。”她無力的把電話掛斷。
阿麗這幾天,已經把薛依潔的底細給查清楚了。周圍在她身邊的男人,真的如同之前在監獄裡面,她聽到汪小玲他們說的一樣。夏景昭和莫文傑以前項逸謹,都是可以爲了薛依潔而赴湯蹈火的人。
傍晚,項逸謹開車,親自送兩個孩子去薛家巷。
薛依潔本以爲,羅茵剛剛去世,有兩個孩子在項逸謹的身邊陪陪他,興許會好一些。卻沒有想到,短短几個小時,他就把他們送回來了。
“爹地,你不打算進去坐坐嗎?”項嘉倫見項逸謹只把薛依潔送到門口,希望他可以進去坐坐。
“畏首畏尾的男人,在這樣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你會一無所有的。”項鵬濤直徑走進院子裡,那話明顯是在對項逸謹說。
“鵬濤,你吃過飯了嗎?”薛依潔在屋裡,只見大兒子項鵬濤回家,便趕緊詢問。“弟弟呢?”她本能的走到院子裡,只見項逸謹和項嘉倫兩個人,還站在門口。“趕緊回屋裡和哥哥洗澡,明天還要上學呢。”她拉着項嘉倫的小手,示意他和她趕緊回屋。
“媽咪,我和哥哥自己會洗澡。”項嘉倫擡頭看着薛依潔,並不希望她和自己的爹地,一句話都不說,還把他拒之門外。
他跑到項鵬濤的身邊,一起進了屋裡。
“節哀順便。”半晌,薛依潔纔對項逸謹說出那四個字。他愣愣的盯着她,卻沒有一個句說出來。“同時,也恭喜你……”末了,她又刻意加了一句。不過,那‘恭喜’二字,卻比前面的‘節哀順便’還要的難說出口。
“恭喜?”項逸謹冷冷的從口中擠出那兩個字來。
這個女人居然在他母親剛剛去世的時候,跟他說什麼恭喜。
“難道不應該嗎?”她哽咽的反應他一句。
他和宮厲靈已經在談婚論嫁了,再過不久,應該就要結婚了吧?那一聲‘恭喜’她哪裡有說錯呢?
曾經當作那麼多人的面,單膝下跪的項逸謹,真誠的向她求婚,希望她可以嫁給她。
這纔多長時間?短短的幾個月,他就要同另一個女人談婚論嫁了。想想還真是可笑。
男人的話,到底哪一句纔是真實的,哪一句又是假的呢?
薛依潔多麼想聽到項逸謹此時此刻呵斥她,然後跟她說,哪裡來的恭喜?喜又從何來?
可惜,她等待了那麼久,他始終都沒有開口否認。
在監獄裡的時候,她恨過他,還在心中暗暗發誓,一旦自己離開那個鬼地方,她一定不會跟項逸謹有半點關係。更不會因爲他而有絲毫的從容。
可現在因爲他的母親羅茵的病故,她的心卻忍不住心軟了。並且還在心中勸解着自己。
興許,項逸謹沒有去監獄,只是因爲他母親生病的原因,他沒能夠第一時間出現救她,是因爲他母親那天晚上突然死亡的原因。
孝道大於天,如果是她在自己親生母親和他之間做選擇,也許她也會那樣做吧。
他依然沒有回答她的話,緩慢的轉身,準備離開這裡。
然而,他剛一轉身,便感覺腰間的刀傷,痛得他連多行走一步,都如同痛得全身都在痙攣一樣。
他伸出手去,本能的用手按着腰間的疼痛,眉頭緊皺,連同氣息也都變得粗起來。
“你的東西掉了。”薛依潔突然看到項逸謹的錢包,掉在了地上。
他本能的低頭,盯着自己的錢包,可惜他想去撿,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薛依潔只能夠看到他的背面,壓根就看不到他此時的神色,她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爲什麼遲遲沒有去撿自己的錢包。
“你怎麼了?”她趕緊走過去,不過她沒有爲他撿錢包,而是正視着他的面孔。
項逸謹努力掩飾自己身上的疼痛,那手緊緊的揪着腹部的衣服,希望那樣可以減輕一下自己的痛苦。
“你走。”他從口中冷冷的擠出兩個字,擔心薛依潔一直呆在這裡,會看出他身體的異樣。
他從原本站直的身體,突然依偎在了旁邊的圍牆上。
她這是熱臉貼上了人家的冷屁股,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的她,幹嘛還要這樣關係他呢?
“哼……”薛依潔憤怒的轉身,不想理會他。
雖然生氣,但走到門口,準備關上大門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打量項逸謹的舉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項逸謹才緩慢的蹲下身去,將自己的錢包撿起來。可是,他蹲下去,就再也沒有站起來。反而還久久坐在地上。
他整個身體都依偎在牆壁上,腦袋牴觸着牆壁,擡頭仰望着天空。長長的舒着氣息。
“你到底怎麼了?”薛依潔無法再看下去,衝到項逸謹的跟前,着急的詢問。
他以爲她走了,他最不想讓她看到的,她居然偷偷的在一邊注視着他。
“你走開……”他不想讓她因爲他身上的傷而難過自責,於是,拼命全身的力氣,將薛依潔推倒在地上。
他用手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吃力的站起來。而後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大步走出那個巷子。
薛依潔望着他離開的身影,忍不住冷冷的笑起來,她真是自作多情。她幹嘛要去理會他呢?
他已經不屬於她了,她的生死,他已經不在乎。她爲了他而頂罪,他也沒有絲毫的感動。她現在在做什麼?完全就是在作賤自己。
項逸謹爬上自己的車子裡,解開身上的西裝外套,裡面的白色襯衫,已經沁出了櫻紅的鮮血。
回到項府,劉豔秀居然還沒有睡覺,看樣子她應該是特意坐在客廳裡面等他回來的。
“逸謹,你過來,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當他準備上樓的時候,她突然叫住了他。
剛剛去了一趟醫院,醫生幫他處理了一下傷口,腹部的疼痛感,似乎比之前在薛家巷的時候好多了。
“你坐。”她知道他身上有傷,擔心傷情加重,才讓他趕緊坐下來。“奶奶知道你母親突然去世,你很難過。奶奶跟你的心情一樣,可人死不能復生,你應該想開一點。活着的人,還是要過自己的日子的。”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他不想聽她說那麼多,只想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羅茵的死,身爲兒子的他,應該負主要的責任,如果他放下公司的一些事情,少顧及薛依潔一點,那麼羅茵的病情,也不會惡化的得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