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幫兇已經處置完了,下面我們該來談談我們之間的事了。”北辰寒面無表情,俊朗的臉上線條冷硬,沒有溫度更沒有情感。
許佩如輕輕的冷哼一聲,仰着臉,微微冷笑,“那好啊,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怎麼處置你的奶奶。”
“我沒有想什麼處置你的方式。只是有一點,需要提醒你一下。”
稍停幾秒,北辰寒的目光越加幽冷,“奶奶這個字眼恐怕以後不能用了。北辰老夫人!”
“你什麼意思?你要跟我斷絕關係?”許佩如提高了聲量,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這些事都是她做的那又如何,爲了一個她根本看不上眼的丫頭,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他就要跟她斷絕關係?
他們可不是小門小戶的人家。斷就斷了,不傷筋不動股的。他們家可是龍城第一大豪門,這關係一段,其中利益牽扯的複雜程度不可想象。
也正是因爲如此,許佩如才一直對自己的所作所爲有恃無恐。她就料定北辰寒基於情感和利益各種因素不會對她怎麼樣。
可現在,看着北辰寒陰冷的眼眸,她突然發現自己低估了他的狠勁。
北辰老夫人心裡正暗暗有些忐忑的時候,她又聽見北辰寒道:“從你下定決心傷害我的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們的關係就斷了。不過你想的沒錯,爲了公司的利益,我暫時不會登報聲明這一點。所以名義上你還是我的奶奶,我們的關係還像以前那麼融洽,只不過,這裡以後我不會再回來。我的情感中,奶奶這個人也已經死了。”
‘死’這個字眼對任何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來說都是很忌諱的。許佩如這樣惜命的人尤其。
“你就這麼巴不得我死?”她眉毛豎起,厲吼一聲。
北辰寒冷冷一笑,“沒有。你對我已是陌生人,死活無關。”
“你這個不孝東西。”許佩如伸手顫抖的指着他,“你可別忘了。我的股份已經轉到了我的名下。我現在可是集團裡除了你之外的最大股東。你就這麼對我,就不怕……”
“我怕你什麼?”北辰寒截斷她的話冷冷反問道,“你也說了。我纔是最大的股東。以前公司的事情讓你插手,接受你的意見,都是因爲我尊重你。情感作用下的結果而已。並不是我沒有能力掌控全局,非得倚仗你。而現在,情感是沒有了,我該做什麼,自然也不用你指手畫腳了。”
說完,他停了一下,又笑了笑,“或許你會覺得你憑着這麼多的股份可以做很多事。可是,老夫人,你想過沒有?你已經七十多了,近八十的人了,這些股份你還能攥幾天?頂多我在繼續跟你鬥智鬥勇個幾年,用不了多少時候恐怕你想攥都攥不住了。到那個時候,你說你這些緊抓在手裡不肯放的東西會是誰的?”
他臉上凝着幾分傲氣和輕蔑的樣子讓許佩如倒抽了一口冷氣。
說到底,年紀真的是她最在意的痛處。而北辰寒就是抓住了她的痛處,狠狠的一擊。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就算他現在不對她採取什麼非常的手段,她也跟他抗衡不了多久了,用不了
幾年,她現在死都不願意放手的權利和利益,就都是他的了。
心甘情願給他繼承和鬧到這部田地再被他拿去,這種感覺是天壤之別,這種不甘心,颶風暴雨一般摧毀了她。
許佩如的身體徹底軟了,一團棉花一樣癱在了沙發上。
可她的噩夢還遠遠沒有結束。北辰寒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之後,又說了一句:“老夫人身體也不算很好,我勸你還是呆在家裡好好養着,以後沒事就不要出去了。”
“你這是想軟禁我?”許佩如似被針尖戳了一下,驟然坐直目光死死的盯着北辰寒。
“算是吧。”北辰寒輕飄飄的一句就這麼承認了。
說完,他的脣邊又掠出了一抹蒼白的笑意,“這也是你逼的。這次你贏了,染染的孩子沒保住。所以我不得不採取一些措施,讓你遠離我們。老夫人,在這裡養尊處優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很多人想都想不到的待遇。”
“北辰寒你太過分了。我好歹是你親奶奶啊。”
北辰老夫人雙手捶打着沙發,渾身顫抖,毫無形象的嘶吼起來。
北辰寒卻只是輕嘆了一聲,“是啊。曾經我也以爲是。可你都做了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傷害我心愛的女人。還下手害了我的孩子。老夫人,你有沒有想過那是我的骨肉?也是與我血脈相連的生命?”
血脈至親弄到這個地步,他的心再怎麼堅硬都免不了會痛苦。
幽幽一聲嘆息之後,他轉了身,“好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好自爲之。”
沒再多猶豫一秒,他大步離去。那背影,跟外面的夜色一樣,陰沉且寒冷。
“北辰寒,你這個逆子,你這個畜生……”
許佩如的吼聲傳到夜風裡,顯得縹緲又無力。事到如今,她這個風雲半世的老夫人已經沒有能力去跟一個如日中天的年輕人抗衡了。
只可惜,她到今日才明白這一點。
後悔,不甘,像毒藥一樣侵蝕者她的心。她甚至無力站起來,只能像個可憐蟲一樣窩在沙發上。
而家裡的傭人,竟也沒有過來安慰她的。他們是害怕她遷怒還是見她失勢至此不削來搭理她了?
許佩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望中。與此同時,北辰寒坐在車裡,看着外面沉沉夜色,心底也是一片冰涼。
回到醫院,洛染已經睡着了。見她睡的安穩,他就離開了病房。
“子辰,弄點酒來。”見了葉子辰,他便吩咐道。
葉子辰愣了一下,應了一聲,出來卻立即掏出了手機給陸以慕打了電話。
醫院裡是沒有備什麼酒的,而且他看得出來北辰寒的情緒極端不好,所以纔給陸以慕打了電話叫他帶酒過來的同時也來勸勸北辰少主。
陸以慕動作很快。二十分鐘左右就拎了一整套酒具攜着名酒到了醫院。
見到北辰寒之前,陸公子就事先向龍躍問清了晚上北辰家裡發生的事情。所以北辰寒這低落的情緒,他已經知道從何而來了。
倒了一杯酒遞給北辰寒,他也沒勸什麼,只是陪着他就這麼連
喝了三杯。
直到最後被葉子辰攔了下來,“陸公子,你不能這麼陪着少主喝酒。他連着二天都沒怎麼休息,這樣喝會喝壞身體的。”
葉子辰不敢去奪北辰寒的酒杯,就只拽住了陸以慕的胳膊。
他這麼說也得到了龍躍的認同,龍躍也拼命的向陸以慕使眼色。
他們叫他來是勸慰北辰寒的,可結果他倒好,真的陪着北辰寒喝起了酒。心情糟糕,精神疲憊,再酗酒……這不是作死嗎?
這話他們壓在心裡不敢說。可是那擔心可是實實在在的。
北辰寒不是不知道下屬的用心,只不過他卻沒理會,而是自己又拿起了酒瓶往酒杯裡倒了半杯。
讓人迷醉的液體在熒光燈下閃出粼粼波光,他捏着酒杯轉了轉,倏然擡手又是一飲而盡。
“少主……”龍躍忍不住叫了一聲,陸以慕卻看了他一眼道:“你別叫他。他心裡難受,需要找個地方發泄。”
“我心裡難受?我有什麼可難受的?”北辰寒自嘲的笑笑,將酒杯重重的擱在了桌上。
陸以慕陪着一笑,“我還不知道你?看上去冷酷,實際卻是最重感情的人。處置了她,其實就是處置了你自己。你的難過比她多。她也許只有恨只有怨,你卻痛苦的很。我沒說錯吧?”
這些話說出來,葉子辰和龍躍雙雙皺緊了眉。
人都要面子,尤其像北辰寒這種人,更加不喜歡被人當面戳穿心思。這個陸少……太不靠譜了。
這麼一想,二人便對視一眼,很自覺的退了出去。他們畢竟是下屬,跟陸以慕不同,陸以慕是少主的朋友,什麼話都能說。他們卻不能,不但不能,爲了顧及少主的面子他們最好連聽都別聽。這是做好下屬的自覺。
二人離開後北辰寒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半才突然看向陸以慕,“那你覺得呢?我的心是不是太硬了?”
“沒有。”陸以慕回答的乾脆,“每個人都有底線。一味忍讓並沒有什麼好處。寶寶的離去就個例子。你這次繼續放縱她,下一次也許離去的就是洛染。”
“不可以……”北辰寒驟然一吼,接着又低低的重複了一聲,“不可以。”
“對,你是不可以接受這樣的結果。”陸以慕幽嘆一聲,“可老夫人那裡呢?她大概巴不得有這樣的結果。她的手段和心腸你也見識到了。你覺得她會收手嗎?”
這個答案不用想,所以北辰寒根本沒有回答。
陸以慕又道:“所以,你的做法沒錯。你並沒有對她怎麼樣不是嗎?只不過是限制了自由,這對一個害死了一個小生命的人來說已經是太輕了懲罰了。你沒有對不起她,你只是在盡力保護洛染。誰沒有真心所愛的人?爲了所愛的人做點過分的事情又算得了什麼?何況這連過分都算不上。”
“她到底是我的奶奶。我也不想……”
北辰寒的語氣中凝滿了痛苦。陸以慕看看他,接道:“我知道你不想這樣。可我也知道你並不後悔。是嗎?”
北辰寒擡眼盯向他,倏而笑了笑,“對,我不後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