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節點上,一條手臂突然橫到了容顏的面前,接着就見大手一翻,竟死死的掐住了那隻藍貓的脖子。
兇悍的幾乎能吃人的藍貓瞬間沒了攻擊力,只剩下脖頸裡發出‘嗚嗚’的哀鳴。
北辰寒也沒猶豫,單手一揚直接將藍貓丟進了遠處的花叢中。他這一手扔出去很快就有傭人飛奔跑了過去將這隻北辰老夫人最心愛的貓咪帶了出去。
這邊危機解除,洛染鬆了一口氣,顧不上自己手臂上的傷便趕緊來查看容顏的傷勢。
容顏的傷傷在手背,延伸到了手腕處,細看之下竟然一隻手背上就有三道血痕,另一隻手背上也有一道,四道血痕都不淺,不斷往外滲血,襯在容顏白如雪的肌膚上,格外的刺目。
洛染捧着她的胳膊,內疚的連說對不起。她雖然不知道那貓是怎麼回事,但是她能分辨的出來,那貓的瘋狂就是衝她來的。
而這個容顏,純粹是爲了救她才弄成這個樣子的。剛剛自己還小人之心的猜度她那些事,現在反過來人家爲了救她傷成了這個樣子。
想到這裡,洛染就愧疚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可就在她連聲說着對不起的時候,她自己的胳膊也被人托住了。
“過來。”北辰寒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緊接着她就被他拉到了一邊。
北辰寒也沒說話,只是托起她那隻被藍貓抓傷的胳膊查看了起來。男人的臉色極爲陰沉,查看她傷勢的手指動作卻極爲溫柔,彷彿怕稍稍重了一點都會碰疼她似的。
洛染這時候才覺出鑽心的疼來。這還跟上次被秦歌抓傷手背不同。這可是貓的爪子,那力道比秦歌的指甲厲害多了。
一爪子抓過來,即便又禮服擋了一下,還是在她胳膊上留下了二道血痕,而且是皮肉翻開,鮮血直流。
北辰寒看了一眼洛染強忍疼痛的緊繃小臉,沒多猶豫便道:“跟我進來。”
“我沒事,容顏她……”洛染知道北辰寒要帶她去處理傷口,可她怎麼能放着容顏不管呢?
其實北辰寒過來的時候,容顏就看到了他,而且她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這個男人。見這個男人眼中毫無自己的影子,她那雙春水似的眼眸中漸漸盪開了一抹暗色。
在聽到洛染這句猶豫的話時候,容顏眼底的那抹暗色便隱了下去,她忍着疼安撫洛染道:“我也沒什麼,破了點皮。我還有子墨呢,不要擔心我。”
“你還逞強。”北辰子墨嗔了一聲,隨即抓住了容顏的胳膊,“都別說了,快去處理一下吧,被貓抓傷可不是鬧着玩的。”
他的話,北辰寒深感爲然,想了想之後索性便道,“還是直接去醫院吧。龍躍,去開車。”
他吩咐一聲,身後立即有人應了一聲:“是。”
被貓抓傷是需要打狂犬疫苗的,所以北辰寒想了一下還是覺得只在家裡簡單處理表面傷勢不妥,便提議直接去醫院。
龍躍應聲疾走離開之後,北辰寒纔對同樣驚魂未定的許佩如道:“奶奶,這邊
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我們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北辰寒就轉了身,他沒想過許佩如會阻攔他,所以當許佩如喝住他的時候,他還愣怔了一下。
“等一下。”許佩如的聲音很冷,臉色更加陰沉。
圍繞在她身邊的幾個晚輩都噤了聲,北辰子墨以爲她是受了驚嚇,便問道:“奶奶,您沒事吧?怎麼看起來臉色好差,是不是剛剛受了驚?”
老人家到了她這個歲數,神經和身體都是很脆弱的,受點驚嚇就可能引發大問題,所以北辰子墨和北辰寒二人都不敢怠慢。
只有洛染,在察覺到許佩如那雙眼睛只盯着她的時候,心裡咯噔了一下,隱隱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沉默了二分鐘之後許佩如像她發難了。
“洛染,以前我以爲你是個懂事的女孩子,所以即便你條件不好,我也從來沒有阻攔過你和寒的交往,可今天我才發現,你這個孩子竟然心腸這麼壞。我真是看錯你了。”
許佩如神色嚴厲,站的筆直,豪門大家長的氣勢一覽無餘。
這些話一甩出來,所有人都震了一下,尤其是洛染,簡直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了腳,瞬間將她凍成了冰人。
“奶奶。”北辰寒微微蹙眉之後喊了一聲,還沒說後面的話就被許佩如毫不留情的截斷。
“你別說話。我要聽洛染的解釋。”
許佩如凌厲的目光瞪過來,向來孝順她的北辰寒也不得不閉了嘴。
“說話,今天的事情你有什麼好解釋的?”
許佩如逼問着洛染,那目光更像一柄寒刀,將洛染從上到下的凌遲了一遍。
洛染呆了好半天,最後纔在北辰寒的提醒之下回過神來。
“奶奶,我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意思?”她回道,臉上帶着一點絲毫不摻假的茫然。
她發誓她真的不知道許佩如爲什麼要向她發難。無端受到貓咪攻擊的是她,倒黴受傷的也是她,爲什麼這位老夫人還要責難她?
洛染不理解,許佩如盯着她冷哼了一聲,“你倒是會裝。我問你,藍寶撲向你的時候,你拽了我一下那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讓我幫你擋一下?”
藍寶是許佩如自己給那隻貓咪取的名字。貓咪剛抱回來的時候,她見這品種是藍貓,又心愛的很,索性就取了藍寶這個名字。
許佩如這話剛剛落音,在她身邊攙扶的秦歌就驚叫了一聲,“什麼?剛剛奶奶您差點摔倒不是自己摔的嗎?我還以爲……”
“自己摔?我頭不昏眼不花的要不是有人拽我一下我怎麼會好端端的自己摔過去?”
許佩如面冷如冰,第一次當着北辰寒的面跟洛染翻臉了。
北辰寒聽了這話心裡也震驚不已,照他對洛染的瞭解,洛染不會這樣做。可是自己的奶奶又是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而且,如果當時洛染是受驚太過,無意識之下,也有可能隨手拽一個人也不敢說。
這麼一想,他就低頭看了洛染一眼。洛染正在努力回想着事發當時的情
形,不期然的碰到北辰寒探究的目光,心中便是一沉。
這男人,他在懷疑自己。這個認知讓洛染心中的寒意陡增了不少。
她也沒急着幫自己聲辯,而是仔細的將當時的情況想了一遍。越想她越覺得這裡不對勁。
且不說那隻平時很溫順的貓怎麼會就專門衝她發了狂,單就是許佩如的指控,也讓她意外的很。
她記得很清楚自己當時絕對沒有伸手拽許佩如過來幫她擋那隻發狂的貓。而且,她們之間還有一米遠的距離,她根本連碰都沒有碰到許佩如。
看着許佩如一口咬定是自己拽了她擋災的樣子,洛染心頭閃過一個大膽可怕的推測。
這一切都是許佩如安排好的。那隻貓是她的,她有辦法能控制貓咪。接着在自己被貓咪攻擊的時候,她自己摔過來,時候咬定是自己拽她過去擋災。
這樣一來,在她的控訴中自己就成了一個危急時刻拖老人擋危險的壞女孩。今天來的賓客不是她的朋友就是親戚,她這麼一指責自己,所有人都會認定自己就是那種道德不好的人。
這恐怕纔是許佩如今天真正的目的。她想讓自己在衆人面前丟臉,進而讓北辰寒嫌棄自己,厭煩自己,最終甩掉自己。
洛染身體僵直,冷汗溼透了後背。四周像死了一樣的沉寂,所有人都在等她的答覆。而她,卻只覺得胸口壓了一塊巨石,舌根僵硬,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能說什麼?否認?沒人會相信她,許佩如還會繼續發難。承認?沒做過的事情讓她怎麼承認?再說,就算承認了又如何?許佩如會心軟的放過她嗎?她覺得不會。
認不認都不對,那她該怎麼辦?
腦子了一片空白,她只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化成了寒冰,那一道道直衝她射過來的目光更是變成了帶着一柄柄利劍,瞬間就將她刺穿了。
眼前,許佩如的臉上閃過了一陣冷笑,她的話語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那麼不真實。
“怎麼?沒話說了是吧?你小小年紀心卻夠狠的。你們年輕人被貓抓一下其實能有什麼?可你想過沒有?我已經到了這個年紀,別說被抓一下,就是被嚇一下,也可能會有性命之憂的。洛染啊,不說讓你尊老愛幼了,你至少不能害我這個老人家吧?”
這話在說到一半的時候許佩如原本冰冷的臉上就換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那悲傷失望的樣子惹了許多人過來勸慰她。
當然,勸慰她的同時,對洛染的指責也海潮般一浪高過一浪的涌了過來。
耳邊的批評聲,眼前這些人責備的表情,這一切都讓洛染的腦袋越來越昏,慢慢的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腰間突然繞上了一隻手臂。然後,她就聽見耳邊響起一個沉穩的聲音。
“奶奶,這件事我看裡面可能有些誤會。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現在她們都受了傷,我們先去醫院處理好了傷口再回來跟你解釋。”
北辰寒的聲音不高不低,語氣中卻凝着幾分不再容許他人質疑的堅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