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慕北眸子微寒,連頭都沒有點,只是抿脣表示聽到。沈浩咬一根草歪了歪嘴,懶洋洋地趴在他身邊,根本沒有後面隱藏的地方特警的那份如臨大敵的緊張。
看到範慕北壓在胸前口袋的那支筆,沒話找話般道:“組織頭領夫人還沒有開機?”
範慕北陰狠地瞪他一眼,沈浩像被人戳的烏龜般縮回了腦袋,關上了嘴巴,只敢用心地咀嚼那根草。心裡卻在感嘆:可以開玩笑的常拓沒來,這不是有心悶壞人嗎?
時間一點一點推進,範慕北的表情越發嚴肅,似隨意地做一個手勢,沈浩立刻警戒地握緊槍,表情嚴肅,絲毫不亞於範慕北,就像一隻隨時會跳出去傷人的獵豹。
葉微微氣喘吁吁地跟着常拓翻山越嶺,因爲飢餓而兩腿麻木,完全由常拓拉着走。甩掉臉上的汗水,常拓望一眼腕錶,道:“這樣走法不行,我們必須得快點,夜越深這裡越不安全,我揹着你。”
葉微微已經累得命都快去掉半條,更要命的是她受不了餓,一餓就想暈,此時也是虛汗淋漓,出氣多進氣少,面色蒼白。
艱難地點頭,終於伏在常拓的背上。
她雖然不算輕,但落在常拓背上,他仍健步如飛。路面一片漆黑,爲了不引起麻煩,他們關掉了手電,因此也就未能發現路上有人剛剛走過的痕跡。當他發現異常的時候,前方的一隊人離他們不過數十米,正謹慎地貼着山基亮出了把把黑亮的手槍。
這些葉微微全然不知,卻感覺到了常拓腳步的凝滯,出聲道:“怎麼啦?”她的聲音不低,很快驚動了那羣人,馬上,響起了呯呯的槍聲。
好在常拓及時趴倒,葉微微聽得指彈嗖嗖地從頭頂飛過,嚇得又是一陣冷汗。
還未來得及理清情況,更大更急的槍聲響了起來,無數火光在夜色裡閃亮,她看到剛剛朝自己開槍的那夥人很快倒下幾個,剩下的掉轉頭朝他們這個方向跑來。
“怎麼辦?”她嚇得臉發白,嘴直顫,第一次見識這種陣仗,壓根不知道如何應對。
常拓冷靜起身,拖着她就往後跑,嘴裡道:“快,進山!”
尚未來得及進山,眼前忽然亮起一片燈光,不知從哪裡出來的一羣人穿着的分明是警察的服裝,朝他們圍了過來。
“放下你們手中的槍,馬上投降,這裡被包圍了!”有人開口喊。
常拓和葉微微愣在那裡搞不清楚狀況,後面的幾個人已經被圍得和他們站在了一起,緩緩地丟掉槍。
“這……”葉微微使勁往常拓懷裡靠,緊張得不知所措。出於安慰,常拓把她半摟在懷中,卻沒有出聲。他是個秘組成員,當然知道自己碰到的是什麼情況。
背後傳來叭叭的腳步聲,兩人回頭,當看到包圍圈外的一張臉時,嚇得不輕。
範慕北!
範慕北銳利如鷹般的目光掃過來,卻只是一眼,明明認出了他們就像完全不認識般,只是安靜地挺立在那裡,等待着手下清理現場。
葉微微披着常拓的外套,緊靠在常拓的模樣充滿依賴,親密無比。
“報告組織頭領,鐵頭龍已被擊斃!”
範慕北抿脣,不語,沈浩摸着自己的槍走過來,嘴角歪起。他,是一名實力超羣的狙擊手,剛剛打死鐵頭龍的正是他。
當看到葉微微和常拓,他一張嘴巴張大成了O形,看範慕北迴頭望自己,又迅速關緊。
“把這些人都押走!”地方特警的負責人出聲,走到範慕北面前重重地握手:“這次多虧了範組織頭領。”
範慕北只是象徵性地微微頷首,全身冰涼威嚴,不透半點溫度。
警察們紛紛給他們按上了手銬,葉微微和常拓都未能倖免。
常拓不語,也不反抗,葉微微只能望向範慕北,卻見他突然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喂!”她以爲他至少會說明情況,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沈浩眨眼無奈地攤攤肩,轉身跟上了範慕北的腳步。
葉微微只能將目光投向常拓,這時才發現自己一直緊緊地窩在他的懷裡,看起來就如情侶。他是因爲這事而生氣嗎?
葉微微沉浸見到範慕北的喜悅和他忽視自己的傷感當中,一聲不吭,由常拓扶着朝林外走。
很快,他們到達了公路,那裡隱蔽着數輛警車與專用越野車。
範慕北直接跳上了車,沈浩向他們兩個人看一眼,也跟着跳了上去。葉微微愣愣地望着車裡的範慕北,他卻連一眼都不再投過來,冷靜而淡然地啓脣說了句什麼,修長的身體挺立得筆直如山,就算坐在車裡仍氣勢不減。
沈浩啓動了車子,轉眼間消失在路面。葉微微的心若剛剛只是失落,此時,則似被人捅了一刀,莫名地痛。
雖然決定離開他,卻還是在乎他對她的看法,被人當國際毒販捉起來,她覺得自己在範慕北面前丟臉了。他會怎麼想?想她努力地學習秘組成員的技術不過是想要得到更多的錢?所以做一些有違人性的事?
若不是戴着手銬,她真想狠狠地拍自己幾巴掌,就算走大路累死,她也不想在這種場合下被範慕北碰到。
一行人被押到了上揚,常拓自始至終沉默,比葉微微更加深沉。她不明白,範慕北若說不救她,爲什麼也不救常拓?他是範慕北的手下,更是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有什麼理由要懷疑他?
所有的疑惑都得不到答案,她很快與常拓分開,被押入了單獨的房間。葉微微整個晚上都在思考這些混亂的問題,最怕的飢餓都不能將她的思緒拉離。
好在天一亮,沈浩就過來了,把她和常拓都帶了出來。
他可憐巴巴地拍幾巴掌在常拓肩上,眼底盛着憐憫,而對她時,是那種奇怪莫測的表情。
常拓望了她一眼,道:“你先回去吧。”說完轉身朝車子走去。
“那你呢?蕊蕊還在等你呢。”
葉微微的話令他身子一顫,停在那裡用背對着她,始終未能說出一個字,最後,踏步,直接跳上了車。
一把拉住就要離去的沈浩,葉微微擔憂地問:“常拓這麼回去會受到處罰嗎?”
沈浩極其肯定地點頭,眯起小眼歪了歪嘴:“至少關禁閉半個月。”
“半個月?”半個月田蕊都跟別人訂完婚了。葉微微一急,扯上了沈浩的衣:“我跟你們一起過去!”
沈浩略略思考,葉微微早就跳上了車,他只能攤着肩膀無可奈何地搖頭。
因爲沈浩的車是範慕北的專用坐駕,葉微微竟一點阻擋都沒有碰到,安全進入秘組成員訓練基地。
範慕北站在指揮台上,依舊戴着一副黑色的面具,身形高大威武,一身迷彩服將周圍壓出一片冷凝的空氣,以至於沒人敢接近。
葉微微跳下車,朝他跑了過去,最終喘着氣停在臺下。從這個方位仰望,他更顯高大俊偉,讓人難以移眼。他卻連看都沒有看她,就像沒有看到。
“範慕北,你不能關常拓禁閉!”
葉微微說出這句話,臺上人終於有了反應,是直接將散開的指握成了拳頭,更冷寒的氣息流出,幾乎可以將周圍數米的東西凍死!
“範慕北,求你!”雖然心裡緊張,但想到田蕊那副可憐的模樣,她就心生不忍,鼓足勇氣再一次向他求情。
範慕北突然轉身,跳下指揮台走遠。葉微微不願放棄而是追了上去,他轉過彎,沒有進入指揮大樓卻走向了私人宿舍。
像一根尾巴一直跟着他,在他拉開門就要關閉的那一刻把身體夾進門裡,鑽了進去。
範慕北扯下面具,回頭,沉冷的目光盯着她,那份恐怖,有如獵豹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透露出無限危險。
咽咽口水,葉微微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張嘴道:“範慕北,常拓昨天出來是有原因的,因爲他的女朋友……”
叭--
臂上一痛,範慕北直接甩過來一本冊子,冊子順着身體滑下,葉微微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他極少發這樣大的火,以前對她再生氣也不會這樣。咬咬脣,她把本子撿了起來,纔看清那是一本來訪登記,上面寫着探訪的對象是常拓,探訪人是葉微微,關係爲未婚妻。
這是她的筆記,葉微微不知道範慕北怎麼會拿到這個冊子,但看到他臉上極力隱忍的隨時可能暴發的怒氣時,歉意地表達:“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話未說完,兩肩一緊,突然一張大脣霸道無比地壓了下來,緊緊的,有如鐵片,刮痛了她的脣。她想偏開頭,他的大掌已經壓在了她的後腦,牢牢地固定住她的頭。她纖細的身體迅速被他掩蓋,在他面前,她顯得嬌小而柔弱。
霸道的他用力地撬開她的脣,對着她的舌卻直接咬了下去。
“唔……”
痛得她眼淚都滾了出來,血腥味迅速瀰漫,葉微微終於意識到,他要懲罰她。
身體突然被甩開,她重重地撞在了牀上,倒了下去。範慕北用力拉開迷彩服甩了出去,卻並沒有壓上來,而是鄙夷地退開。
他沒有再說話,冷得像一座冰雕背對着她而立,眼睛望着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