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傾世雪
一千年彈指一揮,滄海瞬間變成了桑田,人們把時間枕上黃梁,世代傳唱着一個又一個的神話。
每當這白鬍子老頭講到鳳凰這一段,他總是極力的渲染最後在場的那位少年,不,準確的說是一位英俊的少年,之後他便一捋鬍鬚,挑着眉問我和師姐:“你們知道那位少年是誰嗎?”
當我們還很小,小到還沒有男女意識的時候,我和師姐的反應都是,搖搖頭,異口同聲的說道:“不知道。”
接着白鬍子老頭,就是我那自戀的師傅,就會走到我們的面前,一本正經的告訴我們:“我!”
時間如漂浮在空中的微塵,被疾駛的白馬匆匆帶走,當我和師姐漸漸知道了什麼叫做男女有別,漸漸知道了什麼是年輕,什麼是英俊之後,當他再次講這個故事時,我和師姐都笑的不行,尤其是師姐,邊笑還一邊大聲嚷道:“師傅,要是世間的男子都帥到你這樣,我寧願跟師弟過一輩子!”結果,可想而知,我們被師傅和藹的一腳踢到山下,在飢餓與寒冷中度過了少年時期最爲難忘的一個夜晚。當然,在那一夜,我們也懷着無數個邪惡的想法,在寒冷與飢迫中編織着師傅以前的人生,來安慰我們近似變態的內心。
我叫離風,從小就是一個孤兒,被師傅收養,教我武功,我喜歡一個女子,她的名字叫傾淚,好吧,她就是我的師姐,她的眉間好似孕育着一顆淡淡的淚珠,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據她說,師傅第一眼見到她時,竟然不由自主的淚流滿面,彷彿要傾盡一生的淚水一樣,所以就給她取名傾淚,她是個很奇怪的女子,奇怪到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但卻知道來仙龍山找師傅。
我喜歡她的長髮,喜歡夜晚我們躺在山頂上看星星的感覺,喜歡她笑的樣子,儘管,她不知道。
師姐算不上那種好看的女子,她缺點很多,愛耍小聰明,得理不饒人,還愛欺負我,但我就是喜歡她,因爲我能看到她強悍外表下不爲人知的另一面:
她會在每次我被師傅責罰時,偷偷的給我端來飯菜。
她會在我生病時,日夜的陪在我的身邊,不耐其煩的遷就着我的小脾氣。
她會在每次改善生活時,自己少吃點,儘量多的把好吃的留給我和師傅。
她會在平時奚落嘲笑我,什麼黑鍋都讓我來背,但在真正遇見危險時,她總會習慣性的把我拉到身後。
這些,我都知道,就是因爲這樣,我才甘心的被她欺負,心甘情願地聽她的話。
仙龍山每天都籠着一層淡淡的霧氣,師傅說那是仙氣,而我覺得那更像是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憂傷。日復年去,我們就在這淡淡的霧氣中,度過了最開心的少年時光。
師姐從小修煉的是師傅的仙術,而我則是學習師傅的武功,師傅私底下對我說女孩子有一個強壯的身體不好看,男孩子則不一樣,擁有一身健壯的體格會得到無數少女的青睞。聽完那老頭的一番話,我每天都早起晚睡的練習,直到有一天,師姐睡不着,坐在屋頂上,看着我悠悠道:“師傅說的一點沒錯,智商低的人只能辛苦的練習武功,來強壯自己的身體,彌補頭腦智商的不足。”她當時的那句話,深深的中傷了我那顆進取的心,害得我自暴自棄了一年多,最後還是在師傅的威逼利誘下,不甘心的繼續着修煉。
有時真的很想知道師傅那絕頂的頭腦是怎麼想的,教了師姐千百套的仙術,她竟一個也沒學會,倒是自己一個人偷跑進藏書洞,自己愣是學會了女媧觸人身體,感人心智的仙術,真可謂武學界的一大奇蹟。
於是師傅就專心傳授她這一路仙法,其實說實話,我估計他自己也不會,說什麼“感人心智,必從古靈”什麼的,說了一大段,見我們都聽不懂,就笑着對師姐說;“聽不懂吧,那就對了,你每天晚上就到山裡去召喚那些已死的人,跟他們的靈魂對話,慢慢就懂了。”說着,還像一代宗師那樣,摸了摸她的頭,若有所思的走了,我看着師姐恍然大悟的樣子,那時真真的在心裡懷疑了一下自己的智商。
隨後的事情,反常的讓人意外,每天晚上我和師傅都戰戰兢兢的躲在一旁,看着師姐忙進忙出搬運着一具具奇形怪狀的屍體,有時心情一激動,還會半夜送到我和師傅的房裡,弄得我倆夜裡那一陣都是睜着眼睛睡的。如果說這算口味重的話,還有更恐怖的,你知道的,這裡一共就三個人,一個神經的女人,一個英俊的少年,還有一個自稱自己是最英俊的老頭,這煮飯的自然就是那個神經的女人,曾經有一度,我們的伙食大大的改善,餐餐有肉,頓頓有湯,有一次師傅大快朵頤的啃着一塊骨頭,不經意的問道:“小淚呀,你每天都打獵,夠辛苦的,最近瘦了.”
師姐喝完湯後,面無表情的說:“開什麼玩笑,打獵?老孃纔不去呢?這些是我帶回來的屍體上的,我見有些動物的腐肉還有殘餘,就和把和把隨便給你們弄了弄,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我看了看師傅,他顫抖着嘴脣,用力的擠着眼,硬是把那含在嘴裡的肉嚥了下去,我卻吐的一塌糊塗,那時真真的佩服了師傅一把。
後來爲了我和師傅的平靜生活,師傅又一次以一代宗師的身份,指引着師姐的思想,“徒兒,你已經和古靈有了深層次的交流了,接下來,你要學會跟他們的思想交流。”
同樣的場景又驚人的發生了,師姐依舊若有所思的恍然大悟,我和師傅懷着擔驚受怕的心情挨着每一天,尤其是晚上,雖然後來師姐的舉動沒有了以前重口味的搬運屍體和恐怖的煮屍湯,但每天晚上我和師傅都會聽到外面師姐那一聲聲哀怨的呼喚,我懷疑每天晚上都會做的噩夢,是不是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俗話說名師出高徒,雖然這老頭在我們眼裡的形象跟一代宗師基本不沾邊,但在世人的眼裡,他還是很受人尊敬的,可以用世外高人來稱呼,這一點倒讓我們很意外。
再後來的一件事情,徹底的讓這老頭重新定義了我們今後的道路,這個世道,你要明白是有很多的世外高人的,這些世外高人平時除了教授弟子外,基本也沒事,沒事的人在沒事的時候總會找點無聊的事情,藉着無聊來打發無聊,可這種無聊到極致的無聊,深深地傷害了師傅的心。
上邊提到我們的師傅是一位高人,高人自然會有很多的高人來拜訪,這本來是件好事,但這種好事只限於從前。從前一來我們可以得到很多不同地方的特產,而來還可以結識不同的小夥伴,這本來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但在這個世風日下的社會,這點單純的美好也漸漸的變成了各位高人互相比試,嘲諷的平臺,就像師傅所說得,我和師姐是他一生從未遇見過的武學白癡,丟人現眼必備神器。
由於屢次讓師傅顏面掃地,我們就開始了琴棋書畫的各種薰陶。但後來我們也用自己的方式向師傅證明了,教育要因材施教,我們不是那塊料,再怎麼裝飾都是不行的。
在彈琴的學習中,我和師姐總是那麼的隨心所欲,一曲天籟完畢,堪稱鬼哭狼嚎,這當然是師傅的評價,但我覺得這還是最好的評價,相比較下棋,我還是更喜歡彈琴,因爲師姐下棋,總是能想出各種千奇百怪的規則讓你輸,你別說贏的機會,有你下的機會都算不錯的了,彈琴就不一樣了,我們可以隨心所欲的創造出各種難聽的曲子,來刺激對方,在這點上,我還是率勝一籌的,以致我們有了一個新的組合名稱,“殺不死你。”
至於另外兩個書和畫,師傅給我們看的書和臨摹的話,我們學習的成果基本上和他預期的完全兩個極端,倒是我們自創的密碼和抽象畫讓他完全看不同,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和師姐平常的交流,後來想一想這樣也好,以後給師姐寫情書再也不用擔心師傅可以偷看了,但事實證明,寫過情書的第二天之後,我和師姐都忘記如何認識他們了。
世人都說我們住的這個山是個極有仙氣的靈山,,但我除了感覺呼吸急促之外,其他的一概感覺不到任何的靈氣,而且在山上整天吃素,少年時期沒有肉的滋味日夜折磨着我們的胃,我和師姐總是隔個幾天,趁着月黑風高,偷偷地下山開開葷,無奈我們的胃口實在太大,將一切能捉到的的基本消滅殆盡,以至於師傅望着滿山因爲找不到食物餓的瘦骨嶙峋的大型食肉動物感嘆道:“最近動物界也流行豹紋美嗎?”
再甜美的夢也有驚醒的一天,再快樂的生活也會夾雜着痛苦,命運也如此,苦樂參半,才能明白上天對我們的賜予,才能更好的生活。
我們這快樂的三人生活,也有正經的時候,這一天,師傅表情嚴肅的坐在演算盤前,表情凝重到無視我們的存在。師姐小心的湊到我的耳邊:“師傅今天怎麼了,感覺怪怪的。”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握着她的手,“是呀,師傅終於換了件新衣服。”就在我們默默的站了幾個時辰之後,老頭擡起了他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笑;“早來了,快坐下吧。”
我們揉了揉發軟的雙腿,剛坐下,他就面帶羞澀的望着我們,隱約中,眼中還泛着點點淚光,師姐見狀,大手一揮,“呵呵,師傅,別這樣,咱們都這麼熟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他長吁一口氣嘆道;“鳳凰再現世間了!”他這句話讓我們喉嚨一緊。
“師傅,你不會讓我這麼個弱小的女子去喂鳳凰吧,讓他去,他夠分量。”師姐面容羞澀的看着滿眼兇光的我,一邊手還堅定的指着我。
“不是,你們可聽過這句話,雪之羽,蛟之淚,蠻之爪,人之心,龍之憶。我必**重生,再造世界,”
看着一臉茫然的我們,他頓了頓繼續道。
“如今雪之羽已經出現,爲師又算到,寄生着雪之羽的那具身體即將死亡,你們的任務,就是將那件雪之羽帶回來,免得落入邪靈之手。”
“不對呀,師傅,鳳凰既然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會再生,況且,擁有那件雪之羽的軀體即將死亡,我們又怎麼可能將他取出呢?”
師傅若有所思的望着我,我吐了吐舌頭,懷疑是不是我那僅有的智商又說錯話了。
“鳳凰,浴火重生,她是不死的,同樣擁有雪之羽的身體他們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雪之羽會禁錮住她們的靈魂,等到她們內心最真摯的感情被釋放時,就是雪之羽重回人間之日,這樣說,你懂了嗎,我親愛的小徒弟。”
“那什麼是她們最爲真摯的感情?”
“不知道!”
師姐無力的躺在椅子上,望着洞頂;“那你知道到哪裡能找到她們嗎?”
“雪國!”
之後,師姐對着師傅眨了眨眼,師傅會意,示意讓我出去,我嗞着牙嘟囔着“你大爺的”憤憤走出,心裡不禁罵道;“這兩個老怪物,總愛揹着我商量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我坐在山頂,看着山下的世界,眺望着那遙遠的北方,雪國,周圍不知何時浮起了許多蒲公英,觸到我的臉,撓的我癢癢的,不過他們在風中漂浮着,很美。
終於到了要離開這裡的時候了,當我和師姐坐在雪雕上,回首看見師傅站在山頂一直揮着手,心裡突然泛起了一陣陣的心酸和不捨,曾經多少次幻想着自己離開這座山,離開這個老頭,可真當要離開的時候,心裡其實更多的是不捨得。
穿過薄霧,陽光熱烈的灑在我們的身上,金黃的光線映的雪雕渾身發亮,一聲聲高亢的鳴叫着,天盡頭,風吹着雲跑,雲攆着太陽,我們飛在雲中,伸手觸摸着白雲,沐浴着陽光,聽着風聲,側目看着師姐,她安靜的坐在我的身邊,生活如此,真好。
當進入到人間的地界時,師姐讓雪雕回去,說是怕嚇着凡人,聽完這句話,我心裡就犯了一陣嘀咕,:“我們不是人嗎?我們不是人那我們是什麼東西,還是我們本來就是人,不是東西?”師姐看我半天愣的出神,用手一觸我的額頭,之後像師傅一樣,以一代宗師的樣子,摸了摸我的頭,長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走開了。
當鳳凰被消失後,世間又經過了一千年的推移,如今早已沒有了什麼四大神獸,取而代之的是人類,他們將這遠古的神洲大致分爲四部分,
東方是鮫國,生活在海洋中,每到月圓,便有鮫人泣珠的傳說。
西方是蠻之國,這個大陸最爲雄健的民族,崇尚武力。
南方爲靈之國,那裡保留着最原始的遠古部落,神族,巫族,妖靈族,邪靈族,時代都祖居那裡。
而北之雪國,是玄武死後化爲的新大陸,那裡同樣也繁衍這一羣人,而我們這次的目的地就是北之雪國,傳說在這片大陸上最爲神秘的國度。
當我們穿過無數的密林,趟過數不清的河流,被狼羣追逐過,被蟒蛇襲擊過,總算到了西之蠻國與北之雪國的交界---鏡湖。記得師父曾對我們說過,這兩個國家經常發生戰亂,蠻之國經常大舉進攻,但總是過不了鏡湖,這其中的種種師父也是一副不清楚的表情,大大的吊我們的胃口。
鏡湖顧名思義,平靜的一如一塊被水洗過的美玉,清澈無比,靜靜的湖面上盪漾着一層層的漣漪,一羣羣的白鷺排着隊鋪滿了天空,晚霞渲染着天空,真可謂落霞與孤鶩齊飛,湖水共長天一色,被這種景色深深地沉醉了一把,結果師姐一腳將我跩進了湖裡,齜牙咧嘴的對我吼道:“老孃都快餓死了,你還有空在這裡賣弄風騷,捉不上魚,你就在水裡待着吧!”
嫋嫋的炊煙摻雜在空氣中,隨細風靜靜的起舞,似一隻絕好的狼牙筆,勾勒出星辰,點綴出月亮,潑墨出濃濃的夜色,深深的嗅一口,似墨般散發着濃郁的香。
從魚開始架在火上起,師姐那飢渴的眼神就一直沒移開過,如果可以更誇張一點的話,我能說我好像看見她嘴角閃爍的口水了嗎?待飽餐過後,舒服的躺在草叢中,看着一地的魚骨頭,也顧不得什麼形象,我和師姐大大咧咧的並排躺着,靜靜的讓我們的胃消化着食物。
也許是受到過師姐半夜搬運屍體的驚嚇,半夜總會醒那麼兩三次,伸手去摸摸身邊有什麼,事實證明,這種辦法是十分有效的,如果沒什麼異樣的事物的話,就繼續睡去,萬一摸到了什麼,不管什麼,先一頓亂打,最後一腳拋出,可這次,當我的手觸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就後悔了,一陣毛茸茸的感覺瞬間傳入我的大腦,隨即睜開眼時,一頭壯大的黑熊,躺在原來師姐的位置,齜着牙看着我。
隨後我就在一邊被熊追着,一邊思考着師姐那裡去了的思考中沒命的奔跑,雖然我還是懷抱着一點點的希望,覺得她不可能就這麼死了,但回頭看見那頭熊的個頭,覺得這謊撒的自己都不相信,在不停地奔跑中,我看見前方有棵歪脖子樹,想都沒想,一躍跳上,剛站穩,就瞥見師姐惡毒的瞪着我:“你上來幹嘛,我跑時就是見那熊一直圍着你轉,以爲他吃了你以後就走了,你怎麼又給我引來了。”聽完師姐的話,原來的擔心瞬間化爲一股股仇恨,我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抱着同歸於盡的想法,等着那頭熊的到來。
一陣陣水流過的聲音,隨後聽到一聲熊的吼叫,淡淡的從空中傳來仿若天神般的好聽聲音,
“兩位,熊以被我打跑了,現在安全了,可以下來了。” 我們撥開樹葉,瞥見空中一個黑衣少年被一股股的水流包圍着,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映出一張完美的臉,長長的劍眉下像刀刻般雕出那雙幽深的眼眸,高挺的鼻樑,更顯得野性十足,水流漸漸散去,他慢慢地從空中降落到地面,右手處凸顯出一把水形的弓箭,也漸漸的收回體內,師姐一把將我踹開,飛奔過去,拉起他的手一口一個小女子,盡顯嫵媚之態,看的我一陣噁心。那位少年則優雅的打去師姐搭在他身上的雙手,面帶微笑的點頭,隨即空中捲起一道強大的水柱,將他融入到夜色中。
一晚上,師姐都看起來心事重重地,我小心的試探着;“這男人嗎?都喜歡長的漂亮的,身材好點的姑娘,師姐,別灰心,你還有希望的。”
“不是,”
她一本正經的看着我,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她一激動,把我殺了滅口。
“當我拉過他的手時,他的心裡好像對這個地方特別難以忘懷,況且,在這種地方,若不是王宮貴族,何以進的來,還有他的武功和仙法,我感確定他一定是雪之國的二殿下,雪軒。”
“何以見得,雪國貴族中有你親戚,還是你以前挖到過雪國貴族的死屍,他們告訴你的?”待確定了沒事時,我立馬諷刺道。
她掏出一塊玉,慢慢地在我的眼前晃着:“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雪之國,皇爵雪軒,師傅曾經說過雪國王爲雪皇,其第賜爵,所以?”
“所以怎樣?”我挑眉滿臉的鄙夷道,“對了,你什麼時候偷得?”
她敲着我的頭大聲的嚷道:“什麼偷,是暫時的拿,你以爲憑我們兩個能進入雪國,還是你長的帥,武功卓絕,還是那是你家,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我噘着嘴蹲在一邊,惡狠狠的看着她,第一次覺得她的智商確實比我高,雖然有點不服氣。
經過一番的坑蒙拐騙,我們終於以貴賓之禮大搖大擺的進了雪國的國都,本以爲國都應該繁華熱鬧,殊不知,全城一片素縞,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師姐本來還想再走走,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發現,但我死活不同意,堅持先吃飯,再幹活。其實,說實話,師姐有時對我還是挺好的,除了偶爾的不道義。
坐在椅子上,看着滿桌子被我倆吃掉的飯菜,心中油然一種自豪感,靠在椅子上慢慢地消耗時光。側耳傾聽,鄰桌傳來幾人的議論聲,聽了半天,得出這麼一個故事:
“二十年前,雪國並不是一個統一的王國,北爲雪國,是正統的皇族後裔,而南部因爲武力日盛,則發生兵變,自己建立了一個南部政權,稱爲玄,後來蠻之國大兵壓境,兩國無奈,只好選擇結盟,而結盟最好也最快的方式,無疑就是:聯姻。聯姻的兩位主人公,女的是當時雪國最美麗的公主,雪凰,男的是玄之國的大殿下雪淵,(這裡需要解釋一下 ,他們沒有直接血緣關係,並不是**,雪國上下只有一個姓,就是雪氏。)約定在鏡湖讓他們見面,但不幸的是,當時蠻之國突然進攻,兩人歷盡艱險,九死一生,最後成爲一段佳話,本來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但當時蠻之國的進攻竟一直打到雪國的國度,雪王無奈,下城求和,其中有一條,就是扣押雪國的雪凰公主當人質,後來十幾年過去了,雪淵迎娶了另一位公主,雪凰的姐姐,雪鳳,統一南北,勵精圖治,終於於今年一舉大敗蠻之國,迎回雪凰公主,可迎回的卻是一具冰冷的死屍,雪皇悲憤不已,以國喪之禮厚葬她。
之後師姐又問了那位公主現在葬於何處,怎麼走,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覺得師姐可能會重操老本行,搬運屍體。
也許老天都在幫我們,今夜無月,正好掩蓋我們偷偷摸摸的行動,在翻了幾道牆,躲過了幾對巡查兵後,順利到達雪凰公主墓,站在棺木前,師姐示意我打開它,我的手剛觸摸到棺身,一把飛鏢就嗖的朝我臉邊射來,還好我反應快,當我準備提醒師姐小心時,她已經掀開了木棺,
“忘了告訴你了,我以前盜墓的時候,總結出一個規律,一般第一個去碰棺木的人都沒什麼好處。”
我看着她的手在雪凰公主的眉宇間遊走,發現她長的竟是這樣駭世的美,可想而知,她生前要美到何處,師姐踢了我一腳,“收起你的口水,有人來了,快躲起來!”我合上棺木,抱着師姐躲到了墓室的橫樑上。
一聲聲的腳步聲,沉重的向這裡走來,彷彿每一步都像踩着心在走,聽得人一陣心疼,我和師姐一致認爲這肯定是那多情的雪皇,可當我們看清那人的面目是,我們深深的受了刺激,竟是他-----雪爵雪軒!
他安靜的坐在公主的棺木前,昏暗的燈光映出他溫柔的眉眼,含笑着用手推開棺木,凝視着她,看了好一會,隨後,站起身來,脫去自己的上衣,健壯的肌肉在墓室昏暗的燈火下,閃爍着誘人的小麥色,胸口飽滿的肌肉在呼吸的作用下,一起一浮,盡顯男子陽剛之美,他笑着躺在了公主的身邊,一臉溫柔的抱着她。
看得我一身的雞皮涌現,心裡嘀咕着:“看着他一副正常的外表,不會跟師姐一樣,對死屍感興趣吧!”,想着想着,不禁一陣噁心,側目看師姐,她眼中閃爍着“小子,敢說我壞話,想死啊!”的表情,通過她的手指掐着我的大腿,毫無遺漏的表達出來,疼的我齜牙咧嘴。
“誰!出來。”雪軒坐起身來,右手持着那把水弓,眼神犀利的盯着我們,左手一直別在身後,看不出在幹什麼。
我們在腦海中想了想,覺得如果不按他說的做,可能下場就會像那頭熊一樣,於是乖乖的跳下來,站在他的面前。師姐擺了擺衣裙,笑着說:“是我們,我們來還你的玉佩的,看你進了這裡,就跟來了。”說着從懷中掏出那枚玉佩,放在手中,捧於他看。
有時真的很佩服師姐這撒謊不臉紅的功夫,什麼謊都能說得跟真的一樣。雪軒疑惑地看了看我們,右手中的水弓倏的一聲收回臂膀中,反手一道水柱射向師姐,那枚玉佩在轉眼間就到了雪軒的手中,我看見師姐剛纔的腿抖動了一下,但隨即又看見她自信的笑容,確定已沒有危險,我才緩緩地把一直舉在空中的雙手放了下來。
當我們走近時才發現,原來之前的都是我們的錯覺,他的確是脫了上衣,也的確是躺到了公主的身邊,但不是像我們想的那樣,對屍體感興趣!好吧,也不能說他不對屍體感興趣,真相是他在喂她喝血,他的左手一直背過去,原來是一直在向公主灌血,看到這裡,師姐和我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上,這不僅是重口味,這是活生生的變態呀!
空氣像凝固般的充斥在這個狹小的墓地,我能清晰的聽到師姐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過了好久,他終於抽出了手,用絲巾輕輕的擦拭着傷口,眼神依舊深情的凝視着靜靜躺在棺木中的雪凰。
“這是畸形的三角戀嗎?”我用手在師姐的手心寫到。
“不知道,要想活命,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迅速的回覆着。
凝重的局面最終以他穿上自己的上衣,佩戴好精美的飾品,又恢復了先前翩翩公子哥的排頭而結束,我和師姐嚥下一口口水,看着他輕柔的將棺木蓋上,那依依惜別的眼神,竟有種讓人想流淚的衝動。他回頭看向我們,笑着說了一句“知道該怎麼活下去嗎?”我和師姐異常猛烈的點着頭,生怕他一反悔,殺人滅口,看着他快步走向出口,我們長吁一口氣。
“喂,你們兩個,跟我走吧!”
他站在墓道的進口處,笑着對我們說,那一刻,我能聽得到自己身體裡面骨骼斷裂的聲音。
本以爲安全的越過了懸崖,誰知是跳入了更深的泥潭。
回到房間,我一杯一杯的喝着水,平復着自己受驚的心,師姐則神神秘秘的一個人躲到牀上,不知在幹嗎,我掀開落下的帷帳,見師姐手中捧着一個朦朧昏暗的圓球,師姐從懷中掏出龍涎珠,慢慢地將二者混在一起,我撇撇嘴,心裡罵道:“師傅就是偏心,什麼好東西都給她。”
“這是什麼,師姐?”我指着那個昏暗的圓球問道。
“記憶,一個人死後,腦海當中最深的記憶,只有配合我習得的仙術,才能取出。現在,我們要進入她的夢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