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視的目光不能給沈青楊任何壓力,如果願意的話,他用一根筷子就能把這幫土著人殺個精光!看着桌子上簡單的飯菜,沈青楊沒有任何食慾,不過爲了晚上的行動,現在必須填飽肚子
。
洪颯也察覺到周圍的人多有不善,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目光,無論是在中海碼頭還是在這裡,敵視無處不在。這對於如螻蟻一般生存的人而言也毫無壓力。目光殺不死人,卻能昭示他們骨子裡的敵視。
兩人吃完飯便出了飯店,午後陽光溫暖,街頭上的人少了許多,空氣中充斥着鹹腥的味道。洪颯買了兩瓶礦泉水塞在兜子裡:“這裡比中海還熱啊!”
“呵呵!那就去林子裡乘涼好了!”沈青楊拎着小皮箱望着遠處的綠島森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回頭又望了一下碼頭,海天蔚藍,人羣稀疏。正要舉步向鎮外走,突然被前面跑過來的人裝個正着!沈青楊慌忙躲在路邊,洪颯掄起揹包便砸在對手的腦袋上:“你他媽的瞎眼了?”
那傢伙在地上滾了幾下發出痛苦的呻吟聲,是一個身穿破爛衣服的老頭,腦袋幾乎插在褲襠裡,蜷縮在地上不住地瑟抖着,半天也沒爬起來!揹包裡的東西有很多,關鍵是有瓦斯罐子和礦泉水,加上洪颯砸在老傢伙的腦袋上的力氣不小。沈青楊凝神看了一眼,心裡“咯噔”一下:老丁!他怎麼到了尾嶼?
洪颯瞪着眼珠子摸了一下鼻子,拉住沈青楊的胳膊:“走!”
老丁被一下給砸蒙了,半天才起來,渾身灰土,擡起老臉忽然看到了沈青楊:“小兄弟,怎麼是你?”
“你怎麼來尾嶼了?”沈青楊把老丁拉到路邊,這家會的臉怎麼血跡斑斑?難不成在海藍惹事了?正自疑惑,老丁拉住沈青楊的胳膊,麪皮蹦了幾下,眼神骨碌轉動着,卻不說話。沈青楊憨笑一下:“昨天給你的錢這麼快就花光了?”
“什麼錢……哈哈,沒花光,被搶光了!”
沈青楊的耳朵動了動,看着老丁佝僂的身體搖了搖頭:“吃飯了嗎?”
“才吃完,惹了一身騷才跑出來的,他們在追我呢
!”
“誰追你?”沈青楊左右環顧了一下,沒有發現人。
老丁瞪了一眼洪颯抓住沈青楊的袖子:“他是你的跟班?”
“我兄弟,剛纔有限魯莽了!”
“哈哈,走吧,這裡我最熟悉,你想去哪?”老丁拍打着身上的灰土扭頭向跑來的方向走去。
沈青楊微眯着眼睛看着老丁,這傢伙以前沒有這麼大膽啊!前日在三灣酒店是那麼的落魄懦弱的感覺似乎淡了許多,兩人跟在老丁的後面向鎮外走去。
“你臉上的血是怎麼整的?”沈青楊沉聲問道:“該不是跟人搶娘們被揍的吧?”
“哈哈!”洪颯不屑地看了一眼老傢伙,他還能整動娘們?奇了怪了,整個一個面瓜!
“被打劫了!”
“那你怎麼到的尾嶼?”
老丁回頭看了一眼沈青楊,眼中閃過一道冷光,瞬間便被渾濁的老眼遮住:“我在這裡混了二十多年,哪條船的人都認識,別說是來尾嶼,就是到大嶼島也不在話下,嘿嘿!”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沈青楊閱人無數,關於老丁其人早已有過定論:他是個跑海的混子,這樣的人最終的結局很悲慘,跑不動海了只有淪爲乞丐,餓死或者是病死。馬達的轟鳴又傳來,沈青楊的心立刻緊張起來:悍馬h2!
一陣煙塵從後面追上來,呼嘯着從三人面前飛馳而過。沈青楊的眼睛沒有眨,盯着敞篷車裡面的人,只一個戴墨鏡的漢子,那個歐洲人不見了。車子沿着土路消失在視線之外,沈青楊深呼吸一下,不可能是那個討厭的拉索爾!
“別那麼看人,要學會不露聲色!他們是遠山堂的,小心腕了你的眼珠子!”老丁佝僂着老腰轉身看着沈青楊:“整個尾嶼都是遠山堂的天下!”
“你很瞭解遠山堂?”沈青楊憨笑一下,嘴裡滿是灰塵,這樣的環境跟綠島根本不相稱,不過老丁的一席話他很感興趣,此次行動的目標就是遠山堂,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不過沈青楊的心裡畫了個問號:一個跑海的老傢伙,整天累得要死,怎麼會對遠山堂這麼感興趣?呵呵,沒發現老丁有這個愛好!
土路分開兩岔,一條是往山上的林子去的,一條向前延伸到鎮子裡。老丁咂咂嘴:“談不上了解,跑海的時候聽到的零星信息而已,你要願意聽我可以講給你解解悶!不過得先整明白你來尾嶼幹什麼?綁架還是殺人?”
洪颯看了一眼沈青楊,那意思是千萬別聽老傢伙胡咧咧,這廝就是個混飯的吃貨!
沈青楊拍了一下老丁的肩膀,手感告訴他,老丁的體格很健碩,至少沒有前幾日那麼羸弱,心裡狐疑起來,盯着老傢伙臉上的血痂冷笑道:“我是來殺人的!”
老丁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不驚訝也不安靜,而是奇怪地笑了笑:“殺遠山堂的人?剛纔過去的敞篷車裡就是遠山堂的,怎麼不整死他?嘿嘿!”
沈青楊擺了擺手:“走吧,隨便逛逛而已,你有的是時間給我們解悶!”沈青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老丁,說罷便向着敞篷車駛去的方向走去,老丁跟在後面,洪颯則拎着揹包打量着整個鎮子。路在鎮外,七扭八歪,很少有人走動,自從那輛敞篷車過去以後就沒有一輛車經過,所以很靜。
地勢越走越高,不多時竟然進了林子,鎮子在林外面,一覽無餘。沈青楊靠在樹上望着下面的鎮子,整個鎮子的全貌暴露無遺:雜亂無章的街道,縱橫相錯的房屋,都被森林包圍着,只有碼頭那邊比較開闊。
“尾嶼這地方土著居民較多,都是跑海的,人很野蠻好鬥,所以要小心些,不要招惹那些畜生!”老丁坐在地上看着破敗不堪的鎮子:“所以大嶼島的人看中了這裡,在這裡設置堂口,發展勢力,外來的人也多了起來。”
“遠山堂的人都是土著?”
“打手大多都是,這裡華人很少,以前並不少,都殺絕了,嘿嘿!”
沈青楊看着老丁,這傢伙說的話有點不對味!遠山堂是鬼盜叟勢力的分支,土著人殺光了華人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存在?難道遠山堂現在控制在土著人的手裡?或者說齊遠山是土著人?不可能!
天堂公司那些保鏢們卻是地道的本地人,還有日本人,華人也有,但不多
。沈青楊仔細思索着老丁的話,覺得有些道理,尤其是在三灣跟那些黑衣漢子打鬥的時候,他們基本不說話,因爲他們不會漢語!
情況令沈青楊有些意外,如果老丁說的話是真話,這次行動可就凶多吉少了!
“現在遠山堂的堂主是土著人?”
“你怎麼知道?以前尾嶼的土著人以漁獵爲生,自從遠山堂開設堂口以後,他們合作得不錯。”老丁懶散的打了個哈欠:“遠山堂控制了尾嶼捕撈業,搶了人家的飯碗,所以就有了衝突,不過華人夠聰明,僱傭土著人當打手,又滿世界地僱傭苦力捕撈,呵呵,效果也不錯!”
老丁對尾嶼的情況瞭解得非常透徹,透徹得讓沈青楊有點懷疑!
“現在誰控制遠山堂?是齊遠山嗎?”
老丁奇怪地看着沈青楊,眼中露出一抹亮光:“你認識齊遠山?”
“不認識,不過是道聽途說的罷了。”在中海醉仙樓,遠山堂的人殺了吳炎,不管是誤殺還是滅口,遠山堂露出了冰山一角,齊遠山之名進入沈青楊的視線。在三灣島,徐武良所說的“遠山計劃”似乎跟中海有某種特殊的聯繫,但沈青楊現在還猜不透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老丁站起來拍打着屁股上的塵土:“走吧,小心被當地人把咱們當成壞人!”
“遠山堂的堂口在哪?”
“在林子裡面,你想去啊?”老丁翻了一下眼皮:“那裡戒備森嚴,我勸你還是溜達溜達看看風景,然後回鎮子裡找個娘們泄瀉火吧!”洪颯不屑地笑了笑,老傢伙你有多大的火要泄?都要進棺材了還他媽的想女人!“ok!這裡的環境不錯,遠山堂很有眼光!”說罷從懷中掏出幾張美元塞到老丁的手裡:“夠花幾天的了,隨便找個土著泄火吧,小心骨頭被拆了!”
“你不想聽我解悶了?”老丁訕笑一下:“大嶼島的勢力有三個堂口,遠山堂只是其一,還有兩個才絕對是正宗的華人堂口呢!”“你說的是鬼影堂和內堂吧?他們很厲害?”沈青楊脫口而出,只有那些流落到海外的華人才能整出這些古怪的名字和複雜的組織來,不過這個鬼盜叟真他媽的邪性,依靠着日本人起家壯大勢力,又和當地的土著產生了裙帶關係,看來徐武良要控制遠山堂基本是不可能完成了任務了
。“他們不厲害,是鬼盜叟厲害,嘿嘿!”老丁把前塞到懷中,正要說話,老臉不禁變了變,土路上站着三個穿着黑色t恤的漢子,正陰冷地盯着他們。再往後面望去,兩個土著漢子已經截斷了退路,手中拎着鐵棍子瞪着沈青楊。
沈青楊和洪颯相視一眼,不禁緊張起來。此處是鎮外,應該是遠山堂的地盤,這幾個傢伙的身份不言自明。
“你們是幹什麼的?”前面的漢子說的是英語,並不流利,卻能聽懂。
“他們說什麼呢?”老丁瑟縮地看着沈青楊,這傢伙像是沒聽到似的,憨笑着放下了小皮箱,點燃了一支菸靠在道邊的樹上:“他們問爲什麼你的話那麼多,而且全是廢話!”
沈青楊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淡淡的寒氣浮現出來,讓人看一眼便感覺到一股冷意逼人。老丁抖索了一下,渾濁的老眼浮現一抹笑意:“嘿嘿!我只是解解悶而已,傳言遠山堂早已被日本人控制了,這裡沒有一個是華人,你來的有點不是時候啊!”
日本人控制了遠山堂?老丁的話讓沈青楊大感意外,不過從這老傢伙的嘴裡說出什麼話都無關緊要,因爲他快死了!
“影少,我不明白英語!”洪颯
不明白英語怎麼知道他們說的是英語?自相矛盾!沈青楊淡淡地吐出一口煙氣:“我們是來綠島遊玩的,這裡的環境真不錯!”也是用英語說的。
“這裡是遠山重地,請你們離開!”漢子的手裡握着精鐵尺,向前走了兩步逼近了洪颯:“你是越南人?”
洪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他說你們是遠山堂的打手,我不信,所以——”沈青楊聳聳肩:“你們真的是土著打手?”
話音方落,沈青楊聽到後面“嗷”的一嗓子,兩個傢伙掄起鐵棍子已經衝了上來,其中一棍子砸在老丁的腿上,人已經被砸到了林子裡,幾聲痛苦的哀嚎聲響透林間。鐵棍子帶着風聲砸向沈青楊的腦袋,速度很快,但在殺神看來,還是有些慢,身體向旁邊閃了一下,右手準確地抓到了鐵棍,臂膀一用力,棍子僵持在當下。“告訴你們堂主,他的打手根本不會殺人!”沈青楊冷笑着盯着前面的漢子。